第39章 不如一刀两断

封晓蔚顺着被扯过的方向回头，意外地，她撞上了一双深茶色的眼眸。

她心下一惊，生出一股久违的既视感。

“你来了。”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他仍是穿着一身深色的衣裳，戴着那顶熟悉的黑色鸭嘴帽，口罩将他的半边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从夜幕中走来，驱赶着她心头的孤独。

“心情不好？”他问了一声，隔着围栏背对着封晓蔚坐下，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儿随着他坐下，扑到了封晓蔚跟前。

封晓蔚默了几秒，心底有些不愿意掀开那些不愉快的事件，最后，她也只回了一个：“还好。”

“最近在忙什么？”他接着问。

封晓蔚将脑袋看靠在围栏上，佯装出一副疲惫的模样，“实习——”

他侧过脑袋来看她，眼中一晃而过的，是她察觉不到的疼惜。

虽如此，他也尽量将一些别的心思藏起来，以着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调动着他们之间的谈话气氛，“工作环境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没呢，我又不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封晓蔚撇了撇嘴，虽然刚进TOS那几天确实有一点点不太顺利，但她觉得都问题不大。

“那就好。”他轻笑了一声。

“你呢？”封晓蔚轻声问了他一声。

“就那样——吃、喝、玩、睡、工作——日子不就这样过着？”

“嗐……”封晓蔚吐了一声语气词出来，半晌，她又想到什么：“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一直没听你提过。”

他深茶色的眼眸转了一转，“文化传媒相关的工作。”

听罢，封晓蔚倏地找到了几分归属感，她侧过脑袋去看他，“那这样说来，我应该还算是你半个同行咯。”

他剑眉一挑，“你也……”

“我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实习。”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算是有缘分？”他不再多问别的，眼里带着笑意注视着她，他是双眼皮，眼睛也生得漂亮，那一双装着点点星辰的眼睛将她的面容容纳进去，将她带进他为她一直留存着的灿烂星河。

封晓蔚也笑了，“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封晓蔚和他认识似乎有大半年了，有段时间她常常来这许愿树下，来时又总能撞见他坐在围栏外，这一来二去，他们也说上了话，只是彼此都没有提过彼此的身份，就是连名字，也不甚知晓。

“你怎么回事啊这段时间？”他突然握拳，像是兄弟般碰了碰她软乎乎的上手臂，“这几次来，见你情绪都不是很高涨，话也少了很多啊，是不是你变了？对我都冷淡起来了。”

他半开玩笑着问她。

她双手摸着脸颊，故意把脸皱成一个小苦瓜，“有这么明显吗？你怎么能总是一眼就瞧出来我的不对劲？”

“你都快把‘我不开心’写在脸上了，到底怎么了？”他追问，哪怕，他对于她究竟因何而难过的，他是一清二楚。

“吵架了。”封晓蔚叹了一口气，将脑袋微微垂下去。

“和你对象？”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我都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谁错了，本来说我今天想找他好好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清楚，然后找到方法解决矛盾的，可他的态度很强硬，他不喜欢我待在我现在的实习环境，一定要我离职……”

“你不想离职？”见她突然沉默下来，他试探性地问她。

“嗯。”封晓蔚点了点头，不管她不想离职的原因究竟为何，但听到从她嘴里说出那句肯定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里有点小窃喜，但很快，这股窃喜被另一种别的更为复杂的情绪所替代。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只靠我去改变什么而得到维持啊，凭什么一定要让我作出这样的让步而他就要站定他强硬的态度立场呢？虽然——我明白在一段感情中总会有一方付出的多一些总会有一方要付出得少一些，也总会有一方要让步得多一些，但为什么一定就非得要是这样的让步呢？这个实习职位，也是靠我自己拿来的呀，这是一种对于我过去的努力的肯定吧？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她心底是不甘的，把这些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她并没有觉得有十分畅快，反而因为这些她完全不能向祁川说出来的话，她觉得心里是更堵了，再加上说话一快，她的声音里也隐隐带了几分哭腔。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讲述一下子揪起来了，听出来封晓蔚话里的几分哭腔，他心疼又是着急，忙说：“你不要哭不要哭，不值得，也没有用，他态度强硬，你也得把腰杆子挺起来啊，一个人受委屈是算怎么个回事？如果他真的是连道理也不想听了，那想来他也没那么在意你。”

他眯了眯眼睛，眼里带上了几分邪气，“他要是只想着他自己，那你还和他耗时间做什么？倒不如——一刀两断好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原以为封晓蔚和祁川在一起会开心，他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追着封晓蔚太紧，甚至偶尔还有要不要就此放弃的念头了，可没有料想到，祁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般想着，完全忘了封晓蔚和祁川现今的情感矛盾，全是因他对封晓蔚的喜欢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