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坏消息
虽然生活有不如意的地方，但是黎耀良可没有那么的时间去悲伤，毕竟他可是一家之主，他的事业就是保证家人吃穿住行。
即使生活一次次地捶打他们家，但是日子也还是一样，一天天过去了，生活忧喜参半。
很快的，他的四个儿女也都上学了，他们家的经济支出占一大部分的就属于教育支出了。
之前自己种的橡胶树也已经可以割了，他晚上早点休息，凌晨去割胶，上午收完胶水之后，下午还可以去做别的活。
如果遇到周末，孩子们还可帮忙割胶、放牛，自己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些副业，挣外快了。
说是做副业，挣外快，其实就是见人家收购什么，他就到山上去找什么可以卖钱的，当然，他不会越出法律的轨道。
家里的孩子也是特别的懂事，芒花草的季节、木棉花的季节，只要是有收购，他们自己也能做的，他们就会自己挣零花钱。
因为村里养儿防老的观念太重了，妻子对儿子的宠爱一直都是超过教育的，这个事情，或许是从去年开始吧。
儿子莫名其妙的患上了一种病，去医院检查，医院给的诊断结果是癫痫，
癫痫啊，这种表现为反复癫痫发作的慢性脑部疾病，患上这种病之后，儿子会突然间就毫无缘由的发作，抽搐、痉挛、昏厥、两眼发直、凝视等症状，然后过一段时间之后他自己又会醒过来。
儿子最开始发病的时候，很多次都在这他如厕的时候，还记得儿子第一次在如厕的时候发病，他抱着自己沾有粪便的裤子，头发上也同样沾有，下身光溜溜的回来。
当时他并未看见他这副模样，这是他回家之后，妻子才告诉他的事情，所以，去年，他把家里的车给卖了，为的就是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
自从儿子确诊是癫痫之后，医院那边说严重的话可以做手术，但是现在技术还不是很好，而且手术费也是好大一笔，是他们支撑不起来的。
所以，他们夫妻两个之后没少去找中医，找偏方，可也都无济于事，儿子什么时候发病，他们也都不知道。
现在家里所有的事情也都变成小事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儿子的病况上，家里的氛围也因此而变得紧张和沉闷。
所以，当儿子提出“不想上学”的想法之后，黎耀良只是沉默着，他的沉默，只是想要努力说服自己而已。
曾经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美好愿景，望子成龙这一个，是不是就要止步于此了？
其实，他早该预料到的，生病的期间，儿子很多次都表示不愿意上学，他是因为害怕自己在同学面前发病，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在同班同学之中，他的个子比别人高大。
等让人心疼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生病很少去学校上课，所以原本学习成绩还是客观的他，到了后来，连最擅长的数学也开始落后了。
到现在，黎耀良也只能默认儿子的辍学了，他甚至也都可以预见了，这以后的生活，一定不一样了。
忧喜参合的，儿子辍学的事情，确实是让黎耀良感到失望，可是同样是孩子学业的事情，二女儿却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爸，妈，我们老师说了，过几天之后要来家访，你们有空么？”
晚饭过后，黎耀良和妻子还在饭桌上吃饭，已经吃饱的黎志秀再次回到饭桌旁，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心里有担心爸爸妈妈会误会什么，所以她必须说清楚的，“老师不是来批评的，就是因为今年是不是要报考寄宿班的事情。”
女儿说的寄宿班的事情，黎耀良和林月莲都知道的，虽然村里面没有人去过，但是这个考试他们都懂得，因为别的村庄就有人参加过这个考试。
黎耀良和林月莲相视一眼之后，林月莲才开口，“爸爸妈妈知道了，这样，一会儿爸爸妈妈再给你们老师打电话，我们有时间的，可以来家访。”
“好！”
“哦，对了。”在黎志秀转身就要出门的时候，林月莲把她叫住了，“你呢？你怎么想？”
妈妈突然这么问，黎志秀其实想听听家里人的建议的，她是有自己的想法没错，可是她也知道，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一定会影响她的决定的。
“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但是我会听爸爸妈妈的建议。”她想参加考试，如果成绩可以被录取，至于父母给不给就读，或者自己成绩不好，那是另外一回事。
“好了，爸爸妈妈知道了！”
黎耀良和林月莲都知道，这个事情确实把他们难住了，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一切得等老师家访之后才能做决定。
校园里，黎志秀正和自己的同学们一起打扫卫生，而他们也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正向着他们走来。
“哈哈~同学们早啊！”
“老师早！”
“老师早！”
听到她的声音，同学们立刻停住了打扫卫生的动作，然后面朝着那人，习惯性地问好。
来人正是二年级时的数学老师，也是美术老师。
“嗯嗯！对了，我听说你们最近准备提交寄宿班参考名单了对吗？你们班是不是很多同学都参加呀？”
“不知道呢，同学们也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对吧，那，黎志秀你参加吗？”美术老师突然转脸向着一旁沉默的黎志秀。
“嗯？”突然被问起，黎志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抬眼看着其他人，最后眼神落在美术老师的脸上。
“哈哈~你们看看，平时课上认真听讲的黎同学，原来课外也会走神啊！”
……
整个现场，好像也只有美术老师自己一个人乐在其中，并不知道她的点在哪里，因为他们比她还要了解课上课下的黎志秀，所以并不稀奇。
没有注意到学生们的零反应，美术老师继续道，“你们的学姐，你们知道的吧，不管怎么说，如果你们决定要报考的话，一定要叫你们的家长存够经费，因为学费、生活费什么的，会让你们的妇女感到无奈的。”
“唉~算了，我跟你们这些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好啦，孩子们你们要记得好好学习就可以了！加油吧孩子们！”
……
又是一阵尴尬，虽然四年级了，大家也都稍微懂些事了，可是老师跟他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知道其他同学是怎么想的，但是黎志秀有种感觉老师既然问到她，然后给出这样的建议，是不是在从侧面提醒她。
毕竟，她家里欠学校学费的事情，学校里的老师大概都是知道的，但是又欠，又不是没有还，这并不足以影响她学习。
不久之后的周末，学校的老师还是来家访了，但是家访的时候，黎志秀和妹妹去给家里放牛了，她没在家，后来的故事都是姐姐讲给她听的。
黎耀良一大早就出去供销社买了一些菜，因为他们和二女儿的班主任、老师约了上午，或许家访之后，他们还可以吃午饭。之所以让二女儿去放牛，是因为不想让她在现场有压力的听他们谈话的结果。
“老师，刚才您说的，我们几乎也都听明白了，只是，我们这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您那边的建议如何。”
“嗯？”
在听到老师跟他们夫妻介绍了寄宿班的情况之后，他们想跟老师分享他们有的另一个计划，虽然不确定这两位老师是不是会给他们分析，但还是想要说一说。
“据我们了解，孩子们升学和走出去，除了参加四年级的寄宿班考试意外，还有一个机会就是初三的时候参加中招考，这也是一个机会对吧？”林月莲的眼睛时刻放在两个老师的脸上。
听完她的话，两个老师是相视一眼，然后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并没有直接回复她的问题，而是重新提问，“黎爸爸黎妈妈是还有在担心什么的问题吗？”
一直沉默的黎耀良坐直了身体，“老师，是这样的，我们有这样的考虑，主要是因为觉得才四年级，孩子还是小的，十岁离开我们都县城里求学，这个年纪，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如果在我们这边上学都初中的话，平日里，我们还有时间去照看她。”
这个回答，让两个老师松了一口气，“是这样的黎爸爸，你们的顾虑我们理解，我们不会帮你们做任何决定，我们做的只是分析情况，决定还是有你们来做。”
“是的，你们有这样的考虑挺好的，也谢谢你们愿意和我们分享。我们看，事实就是，第一，这次是一次考试，考试的结果出来了，你们才开始考虑供不供孩子到县城内求学；第二，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让孩子有更好的教育环境，眼下县城的教育资源确实比乡下好很多；第三，我们家的孩子是这个样子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这么小就外出求学的呢。第四，也是重要的一点，等到孩子初三，那已经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这五年会有什么变化，也都还说不定，在学习上。”
这个老师的分析，让黎耀良和林月莲陷入沉思，这些问题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只是想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更专业的分析和梳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