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廖瑾叼了根烟,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才道:“那些部门也是很谨慎的好不好?光靠网上那段被剪辑了的视频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那些部门就算想批评她也得能事情水落石出了才能出声明,而且…………”
廖瑾冷笑一声:“娱乐圈嘛,比她的黑料还多的明星比比皆是,他们不是照样活的有滋有味风生水起?她这样的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只要我们公关做得好,这件事之后她一定更加的有知名度,你呀就是关心则乱,快点去喝杯咖啡冷静一下吧。”
廖瑾说的话虽然很讽刺,但也在理。
秦嘉树叹了口气,疲惫的说:“这个孩子是我亲手栽培出来的,我在她身上投入了无数的心血,这才刚出道就被全网黑…………”
廖瑾忙了一晚上的公关运转,虽然累得要死,但还是忍着瞌睡听他说,然后再开启嘲讽式的安慰技能,她又抽了一根烟,低头点燃:“刚出道就被全网黑的明星也不少,之后不都是大红大紫吗?你放心,网友们其实很忙的,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他们遗忘,到时候什么浪花都翻不起来,柯燃燃照样能够接通告出专辑,你的心血不会白费。”
“但愿如此吧”秦美人转头又纳闷道:“那老师到底做了什么啊,被她这么揍?”
“这多正常,我小时候那会还想炸学校呢”廖瑾撇了下嘴:“可惜我没有足够多的炸药包。”
秦嘉树看了她一眼,桃花眼里带着浓郁的神色,那是很明显的鄙视:“还好你不是我手底下的艺人,不然我头发都得掉光。”
廖瑾看着他,眼神暧昧,秦嘉树最受不了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视线,头皮都是发麻的:“你看什么?”
廖瑾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在想,如果我是你手底下的艺人,你会不会潜规则我?”
廖瑾这人是出了名的只撩不娶,公司里的漂亮男女被她撩了个遍,暧昧的甜言蜜语说出来跟喝水似的轻松容易,但一有人认真想跟她交往,她就躲得远远的。
这个渣女。
秦嘉树暗自吐槽了一句,他想告诉廖瑾:不要这样对我说话,我受不住。
他会当真,认为对方也喜欢他。
但是话到嘴边,他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憋出一声傲娇的冷哼。
秦嘉树懒洋洋的坐在沙发里,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整天说话没个正经我都替你害臊,不聊了,我要回去补眠。”
他说完步伐优雅的走出了公关总监的办公室,没一会儿又步伐优雅的走了回来。
廖瑾:“?”
秦美人欠身坐在她的办公桌上,伸出纤长的手指将她嘴里的烟拿下来,然后轻轻的在烟灰缸里按灭,他侧过脸冲着廖瑾勾唇一笑,狭长上挑的桃花眼里带着勾人的妩媚,就在廖瑾被他撩的愣神时,秦美人这才得意的走出去,步伐依旧优雅。
廖瑾盯着他的背影,半响才回神轻笑:“妖精”。
助理敲了敲门,把文件交给她:“这是上面要求处理的通报。”
廖瑾看了看,不屑的笑了一下:“这还没怎么样呢,那些经纪人就想把柯燃燃的资源挖走,比蚊子见了裂缝的鸡蛋还要激动,怪不得秦嘉树当了艺人总监后头发掉的飞快,原来都是被他们气的。”
助理试探的问:“那些通报…………”
那些通报就像是屎壳郎滚的粪球,让廖瑾恶心的不行。
她合上文件:“不急,先压着,就算他们告到总裁那里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她拿着外套打算回去补个觉,走到门口突然想了起来:“对了,如果云先生联系你,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助理点头:“明白。”
廖瑾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烟,又掏出了一只新的打火机,她一边点上烟一边往外走,声音跟着烟雾弥漫消散:“也不知道那个倔驴哪来的福气…………”
被嘲笑是倔驴的柯燃燃登上了电脑,全网都是她拎着凳子揍人的视频,热搜撤了又上,上了又撤,柯燃燃已经看到麻木了。
那一水儿的谩骂评论也如涨潮的海浪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她关了电脑进了卧室,顾橙趴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睡相比她都差,柯燃燃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她看着顾橙的脸沉默不语,这张脸跟那个人很像,年轻,稚嫩,无忧无虑。
柯燃燃帮她关了小夜灯,刚出去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宴子熙。
在录制节目时,宴子熙就很喜欢她跟苏白白,节目结束后他也会时不时的约她们出去吃饭练舞,比起老师更像是深交不足的好朋友。
柯燃燃接了电话:“老师?”
宴子熙那边音乐声混着笑闹声显得很噪杂,他大声问:“第二名!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柯燃燃揉了揉耳朵,把手机拿远一些,笑道:“我现在正被黑,哪有心情出去玩?”
宴子熙像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不在意的笑道:“得了吧,估计你都没把这当回事,你虽然是出道不久,但这些东西你都见怪不怪了吧——过不了多久就没几个人记得了。”
柯燃燃不为所动:“是啊,过不了多久就没人记得了,所以现在我只需要待在家里哪都不去比较好”。
宴子熙啧了一声:“你可真无聊,算了,让云清让过来陪我喝酒。”
柯燃燃:“那真是太不凑巧了,他去外地采风了。”
宴子熙显然不信:“采风?他的小说都在印刷中了,现在采风做什么?你少骗我,叫他出来喝酒啊,我一个人快寂寞死了。”
柯燃燃这才反应过来,她之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才晓得是哪里奇怪:“他的小说已经在刊印中了?”
“是啊,就是你特别忙的那段时间,他就在刊印了”宴子熙觉得有点绕:“他跟你说出去采风?”
不,云清让并没有说。
他说了什么?
——我要去外面几天,你乖乖待在家里,无聊了橙姐会来陪你聊天。
——你要出去?采风吗?几天回来啊?
——三天,很快我就回来陪你。
他什么都没有说,那些只是她的猜测,而他则是利用了语言漏洞,让她误以为他是要去采风。
柯燃燃连忙给云清让打电话,但是手机里传来的只是机械的嘟嘟声,她无法联系上他。
他到底去了哪里?
云清让打开了防晒伞,T国的阳光太过于炙热充足,无论他来过多少次都不太适应,尤其是雨后的天气,闷热又潮湿,像是被长期关在桑拿房里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云清让缓步行走在异国的小巷里,在巷子深处他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门旁的编号,确认无误后按了一下门铃,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和柯燃燃差不多大,她本来是笑着开门的,但等她看清楚了他的长相,脸上的笑意渐渐被苍白取代。
面容清隽气质儒雅的男人收了伞,对她礼貌微笑:“你好,罗娜小姐。”
那个面容清隽的男人坐在沙发里,罗娜给他倒了一杯冰茶,他轻声道谢,语气温和平缓。
这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虽然罗娜对他并不熟悉,但看着他那温和的眉眼,她觉得对方并没有恶意。
罗娜看着他,轻声问道:“是……她告诉你的吗?”
当年的事情,只有他们知道,这个男人来找她,那就只可能是柯燃燃告诉了他。
“很遗憾,她什么都没有说”。
男人的回答让她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是否是个谎言。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无论我怎么追问,她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为了得知真相,甚至调查了当年她接触到的所有人,但是也无法触碰到真相本身。”
男人看着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无奈:“她为了守住那个秘密,连最亲密的人都没有告诉。”
男人并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只是温和的与她说着话,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那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了。
但他越是语气平和,越是没有一点指责,罗娜就越是坐立难安,越是挣扎煎熬。
他就像是坐在窗前欣赏风景的闲人,而坐在对面的她却像是身处炼狱,苦苦挣扎痛苦不堪。
“她是个正直的人,即使我们并不是朋友,她依旧会帮助我……”
罗娜紧紧的攥着水杯,指尖泛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当年事情的始末,所以才会来找她。罗娜对此心知肚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他来此的目的。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快要被她捏碎的水杯轻轻的抽了出来,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通过略带苍白的皮肤可以隐约看到一丝浅青色的细小血管。
他拿走水杯,以免她弄伤自己:“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总是会有它存在过的痕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些痕迹也是存在着的,我就是通过那些蛛丝马迹大致猜测到了事情的始末。”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罗娜的脸色很苍白,但她的眼睛却很有神,好像下一刻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答应:“你想要我做什么?”
云清让:“我想请你说出当年的真相…………”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你想都不要想!”
一个中年女人猛地推开了门,外面下着小雨,但她却是全身湿透,看来已经在外面听了很久。
罗娜连忙站了起来:“妈妈…………”
罗母将女儿护在身后,她像是遭到攻击的母狼一般,眼神里满是警惕和凶狠:“我的女儿因为那件事……因为那个该死的畜牲!她差点死在精神病院里,现在她好不容易康复了,你竟然想让她说出去?!”
罗娜拉着妈妈,不断的哀求:“妈妈,妈妈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妈妈,妈妈算我求你了……。”
罗母指着云清让,恶狠狠的说:“我是不会让女儿去说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同意!!”
男人平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们,深棕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那漂亮的眼睛就像是冰冷的玻璃球,看的人心凉,他声音很好听,即使没有一点起伏,也很悦耳,但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要锋利。
他说:“你当然可以不让自己的女儿出面说明,即使那个保护了你女儿的人被学校开除,被整个T国教育机构拒收,被迫远去异国他乡求学,过了多年也要因此被人唾骂侮辱,你也可以选择闭嘴不提袖手旁观,毕竟那个人与你非亲非故,她只是脑子执拗帮了你女儿一次的傻子。”
罗母的脸已经气得涨红,她眼神躲避但依旧咬着牙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罗娜听了他的话,脑子就像是被一把钝刀切个不停,她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的像是个鬼:“我答应你……我会说出真相……我要为她说出真相……。”
“你疯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罗母真正的慌了,她想要拉住自己的女儿,却被罗娜一把推开。
罗娜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是受害者!而她!她!是她帮了我!她为了帮我被那个畜牲刁难!她为了我被学校开除!为了我差点断送了学业!直到现在还被人骂!还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她为了我忍受了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帮帮她……”。
罗母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焦急的哀求:“孩子,你不能说啊,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的朋友…………”
她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她不是我的朋友!”
罗母愣住了,罗娜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是我的朋友!我们根本就不熟悉!当初……当初撞见那件事的人不止是她,还有我的好朋友,但是帮助我的人只有她!只有她帮我穿好了衣服!只有她冲了出去!只有她保护了我!妈妈……只有她帮了我啊,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