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茕茕孑立

隔日早早铭恩便过来苏府，不曾想两位姐姐都未曾起床梳洗，询了下人才知道原是昨夜里饮酒作对竟到了丑时，铭恩无奈笑了笑便不让下人去催，自奉了茶在厅内等了，不知吃了几杯茶，苏锦方从后院而来，所穿所戴一丝不苟，所行所坐皆有风范，仿似昨晚那个哀伤无助的姑娘不曾存在。“给苏姐姐请安。”铭恩站起来，礼数有加，“苏姐姐睡得可好？”虽是问句，却不无挪揄，苏锦斜眼看了一眼，应是下人已经告知了铭恩，“还好，劳烦铭恩兄弟挂念，自是一夜好梦。”铭恩听得轻轻笑了，苏锦亦禁不住笑出了声，自从铭恩这个宠姐狂魔来了以后，连带着她也一块照顾了，竟越来越没有了成熟的样子，和他计较这些做什么，好没意思。

“刚过来的时候去瞧了你家长姐，昨晚吃了解酒药又有化食的汤药补着，没事的。”苏锦解释道，恐铭恩担心，铭恩听得此说亦是放心了许多，姐姐向来身子弱，虽这些天来已经好了很多，又有苏姐姐照看着，但总归有些担心，“谢过苏姐姐了，长姐既在苏姐姐处，我亦是放心的。”苏锦自知他所说非虚，但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倒也没有多说，又闲谈几句，便去了前面药庄上查看一番，铭恩自坐了回去，等了黛玉。

待得黛玉梳洗至，又闲谈几句后些天的安排，黛玉亦将苏锦的事细细说了，铭恩听了便记在心上，打算回去便去了信让林伯遣了人去江城细细打听再做打算，待苏大夫回来后便传了早膳一起用了方才去。

迪化的冬天景色与中原大不相同，虽都是银装素裹，可此处白桦林响，林间多麋鹿，远望下平铺在草原上的九曲十八弯已然冰冻，草原上的比赛来的那么简单，冬日的冬猎比赛，滑冰比赛，雪橇比赛，冬钓比赛愣是让着寒冷的冬天充满了欢声笑语。一行人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里抛去了世俗的枷锁，放下了平日里的期盼责任，这一刻自由的嬉笑在纯白的天地间。

心中无事日子便过的飞快，铭恩除了处理家中来信之事便只是陪了黛玉将养闲逛，转眼便到了春暖花开又一年，塞外的春天远比中原来的晚一些，如今迪化已暖便可以上路了，这些天铭恩嘱咐了家丁收拾行囊，又亲自去采买了一些中原稀缺之物，与新交的朋友道别商议通商之事，等到一切安排就绪，镇远镖局来人后便与了苏锦大夫辞行踏上了归途。

这一年多来与苏锦大夫情深意笃，惺惺相惜。此一去若苏锦不回中原便是终身难以想见，黛玉紫鹃少不得哭作一团，铭恩亦是心中难舍，可苏大夫无意回返，便不可强人所难，道一声珍重便催马离开。

那一日苏锦站在官道上，目送着黛玉铭恩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直至消失在了天际外，不知站了多久，亦不知想些什么，随行人员皆不敢上前催促，仿似这时候的医仙大人剩下的只是这副躯壳，稍不小心她便会化仙离去，直到天色转暗直到华灯初上，苏锦才回过神来，冲唐谷丽大妈笑道：“回去吧。”便大步离开，夜晚的风吹过她的衣衫，仿似今天什么也不曾发生，仿似大人舍不得那群人都不曾存在过，她依然在这世间茕茕孑立，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