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80)洗车

炎炎夏日，最惬意的生活，莫过于闲暇之余品一口香茗，继续我们的探秘和发现之旅——

文明探源之旅，千年传国古槐树之80

洗车

司机老胡，原来在镇委开过车的，这人不仅脾气好，为人也特厚道。早听说他要在隔壁开一家洗车店，果然，这天他来打听房子，分析这里的地理位置：虽说小镇初具城市规模，但临近的洗车业还是个无人涉足的新行业，且比较容易干，应该大有发展前途。

接下来，老胡便择了个吉日良辰，让夫人叠了一大箱子的元宝，整了一桌子贡品，又放了一阵子响亮的鞭炮，在众多老朋友们的祝贺声中，洗车店红红火火开张了。

这老胡也不愧是职场上的老脸儿，他在不住地微笑着与来人握手致谢，可以看得出，在镇委开车这些年，结交朋友无数，依靠的全是这张堆满了皱纹的笑脸。

用树枝拨着烧纸，胡夫人和老胡一样，也是满脸堆笑，说起开洗车店的缘由，却也显得一脸无奈：“这都是为了小孩啊，这孩子到哪里都干不住，这不他爸退休后不让出去了，领拉着孩子开个门头，到时候他自己好有碗饭吃。”

老胡的儿子小胡有点冒冒失失的样子，初来时我不知道他是小胡，因问了一声：“你找谁啊？”他口吃着说：“这是男（俺）的！”后来我就逗他：“你爸叫什么名字？”

“学才”

“噢吆，这么好听的名字啊，既有学问又有才华。”

有一天，老胡说到城里有点事，临走交代小胡照应生意。虽说时值严冬，但天气文风不动，晴朗的天空洒下了温暖的阳光，小胡坐在门口晒着太阳，那样子舒服极了。

这时，来了一辆小轿车，不等司机走下车来，小胡就微笑着向来者摆摆手说：“没在家的，我不会洗。”我一下子急了：“快洗啊，冲冲擦擦他就得给钱。”小胡开始绕口令似的推诿说自己洗太费事，来者只好很无奈地走了。一会又来了一辆小面包，等到司机下车了，见小胡依旧坐着不动，那司机很奇怪地说：“咿，怎么不撒急（着急）啊。”，不管我再三说教，小胡又把来者如前打发走了。

阳光移过台阶，小胡从背阴里向前移了一下凳子，老胡也从城里赶回来了。说起上午小胡洗车的经过，我当着老胡的面数落小胡：“啊呀，给你这么好的锻炼机会，你不好好把握，今天这么暖和，这是给你自己干活啊。”老胡也接过去说：“嗨，你真是外，这都是咱自己的家什，你要是给别人干活，老板不在偷偷懒倒也就罢了。”

这天上午，老胡又到城里去了，临走照旧交代小胡照看生意。有了上次的教训，小胡表示这次来车非洗不可。

很快，一辆崭新的白色小轿车停了下来，司机打开车门问道：“洗车多少钱？”小胡反问道：“你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司机回答：“四十里堡的，刚买的车，还没挂上牌子，咋，本地的怎么着，外地的怎么着？”小胡：“本地的五块，外地的十块。”，我一看这阵势，先冲着司机笑了笑，急忙招呼小刘快抬冲洗机。还好，整个过程还算马马虎虎，最后司机亮出了五元钞票，小胡一把夺了过去，连个目送都没有。

老胡刚从城里回来，小胡便得意地向老胡汇告说刷了一台车，把个老胡乐得抿嘴一笑，但没等我把小胡问司机外地本地的事说完，老胡一下子火了，对着小胡大叫：“你净胡来，谁叫你问这个的！”。弄了个没鼻子没脸，小胡百思不得其解，私下里问我：“外地的本地的，不能问吗？”

时间长了，我们都发现这个小胡长得胖了，脸也白了，小洋头一梳，见了人还主动搭讪呢，细一相范，倒也颇有几分可爱了。

没活的时候，小胡指着对面门头的两个妇女骂骂咧咧：“你看这两个人，又在笑话俺没活干，俺没活干她也没活干！”

到南边超市送货的司机朝这边笑着跟人唠嗑，小胡看见了，以为是在说他，又用手指着嘟囔起来：“那人真不是好东西，笑话俺没活干，说俺争不出电费来，别看他嘴里不说，他是在心里笑话。”

一阵春雨过后，路上的泥多了起来，自然，洗车的活也多了起来。老胡拿着水枪不时亲切地喊着小胡的名字：“‘刚’来，这里……”小胡则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抹布，头上顶着一头雾水，两个人围着车子转过来转过去的，车主人开始称赞了：“这爷俩擦车很实在啊。”

夜晚，洗车店打烊了，小胡从北边书店买了一本《车之友》回来，还指着上面的名车跟我说这说那的，我这才知道，他原来也是一个爱车迷啊。

晚饭时候，疲惫的老胡整了两个小菜，一个人喝起了酒，见我来了，便急忙起来让座，说起擦车的行当来，老胡不无感慨地说：“嗨，开了一辈子的车，年纪大了反过来给人家擦车了，‘刚’也没学着什么技术，我就叫他干个笨活络算了，这都是为了‘刚’啊。”我们分析了一下，洗车其实蛮好的，活不怎么累，也很好干，没什么大的责任风险，只要肯干，生意好了一天洗个十多台车还不是很轻松的，等老胡回家去了，小胡又跟我唠叨起来：“我爸又喝酒了，嗨，他这人也真是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这时我发现这个小胡不仅颇有几分孝道，而且，小眼睛乌溜乌溜的，亮亮的。

夜深了，隔壁洗车店还没有熄灯，我透过门缝暗地里望了一下，小胡正一个人伏在案子上看书看得出神，暗淡的灯光下，没有透露出一丝寂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