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布置鼠夹
云台山医院。
传染病隔离病房内,万大山正在接受治疗。
病房外,疾控应急小组正在跟主治医生及病人家属了解情况。
万大山的老婆王翠花泪眼婆娑,对着疾控一行人哭诉说:“俺这当家的咋会得这病呀?医生们一定要救救他,他可是俺家的顶梁柱。”
王翠花是东北人,多年前嫁来龙云市,说话一股东北味儿。
组长张军看过万大山的病例,从临床症状上看是典型的汉坦病毒肾综合征出血热症状。
张军问王翠花,“病人最近有没有接触过老鼠?”
“老鼠?”王翠花微微一顿,紧接着哭喊道:“昨天中午吃了个被老鼠啃过的包子,俺当家的就是因为这个才得病的?俺当家的怕浪费粮食,把老鼠啃过的那一块揪掉,剩下的就给吃了。”
白荣荣在一旁说:“肾综合征出血热的潜伏期通常为两周,病人现在发病,所以跟昨天吃的东西没关系,可能是在两周之前接触过老鼠,或是接触过数被鼠类污染的物品。最近家里有老鼠出没吗?”
“有,很多!”王翠花擦着眼泪点头,“今年老鼠特别多,不仅家里的多,野外的也非常多,俺们村最近在收麦子,麦地里经常有老鼠出现,俺当家的都打死五六只,还灌过两次老鼠洞。”
问到这里,应急小组成员心里明白,万大山感染汉坦病毒的途径已经非常明显,是通过接触家鼠或野鼠而感染,具体是哪种鼠类携带汉坦病毒还需要现场调查。
“家里有什么灭鼠措施吗?”张军问王翠花。
“养了一只猫,俺当家的说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想去镇上买点老鼠药回去。”王翠花皱着眉头问,“刚才医生告诉俺,这病不好治,就算治好了也要回家躺上一两个月。”
旁边的主治医生一听,立刻就纠正说:“我没说不好治,我只是说没有特异性药物,但我们可以对症治疗,发现早、及时治,治愈率还是很高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王翠花转头看向主治医生,反问:“你刚才还说这病会传染,让我把两个孩子也带来看看,这话也是真的?”
主治医生被弄的哭笑不得,“这是我的个人建议,这病通过老鼠传播,既然你家里有老鼠,那么家里人都可能接触这种病毒,所以都有被感染的可能。”
王翠花立刻又紧张起来,看向张军,问:“真是这样?”
“嗯,这病有家族聚集倾向,以前农忙的时候咱们龙云市也经常有人感染,而且经常是一感染就是一家人发病。”张军继续解释说,“汉坦病毒可以通过接触被鼠类污染的食物、水、餐具等物品感染,也可以通过气溶胶感染,若是老鼠在家里出没就会污染家里的环境,所以一家人都会有被感染的风险。”
“这咋办呀?我俩孩子还在家里,邻居帮忙照看着,我得把人带来吧。”王翠花很着急。
“也不急,如果孩子没症状,我们可以先去给他们采样做检查。”张军说。
王翠花似看到了救星,忙问:“你们要去我家里?”
“是的,按照疾控的工作流程,下午我们要去患者家里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可以顺便对孩子进行体检。”
虽然王翠花不明白张军所说的流行病学调查具体是调查什么,但听到能帮孩子进行体检,还是感到宽心,“好,谢谢你们了,我家钥匙就在门口的石板底下压着,不过家里门可能也没锁,邻居会去家里照看两个孩子吃饭。”
结束万大山家属的调查,疾控小组接着又去隔壁传染病房,这个病人是万家村隔壁村的一位村民,症状跟万大山类似,经过调查询问发现,患者在发病前两个星期左右在麦地里打死过一只野鼠,家里也有老鼠出没。
结束了医院病人的流调,疾控小组接着要去病人所住村庄进行居住及活动环境调查。
——
龙云市北郊万家村。
疾控应急小组将现场流调车停在村口,拎着现场流调箱步行到万大山家。
“老鼠、老鼠,快看老鼠!”高小鹏大喊,用手指着院前小路一闪而过的一只灰色大老鼠。
杨森白了高小鹏一眼,“大惊小怪!上午患者家属都说了这里有老鼠。看毛色,应该是一只褐家鼠,出现在这里一点不奇怪。”
李光想着出发之前往车上搬的捕鼠夹,问白荣荣:“学姐,我们要在这里放捕鼠夹吗?”
“不着急。”白荣荣指着万大山家,说:“我们先去万大山家给孩子体检采样,再采集家里的物品及环境标本,结束之后再在房屋周围以及田地里放捕鼠夹。速度要快,要在天黑之前去隔壁村另一位患者家里进行采样。”
除了李光,应急小组其他几个人都有现场流调经验,做事麻利。
李光按照白荣荣的指导,给万大山家的厨房进行采样,灶台、冰箱、碗柜物品表面以及正在吃的部分食物。
给两个孩子的体检采样有邻居在场。
好心又好奇的邻居追着穿着防护服的疾控小组成员问这问那,还问了灭鼠的方法。
每个人都一边干活一边耐心地回答。
当说到这里可能有汉坦病毒时,邻居们又躲得远远的。
接下来布置捕鼠夹也很有讲究,布置在哪些位置,多少个平方米布置一个……才能保证捕鼠质量。
秋季下午的太阳非常炎热,应急小组几个人在万家村周围的麦地里布置鼠夹,热的汗流浃背。
傍晚的时候,捕鼠夹终于布置完毕,隔壁村患者的流调也结束。
回疾控中心的路上,流调车里开着空调,高小鹏将脑袋凑进空调口,吹凉风。
“刚出了汗,不能直接对着空调口吹,小心偏头痛。”白荣荣提醒。
“就这一会儿不碍事,刚才在外面我感觉快中暑了,这秋老虎还真厉害。”
高小鹏吹了一会儿空调,又将脑袋缩了回来,倚着靠背,眯着眼休息。
李光朝车门处挪了挪,给高小鹏空出更大的位置。
高小鹏又把李光往回拉了拉,“不碍事,不用离我那么远,我长得比较瘦。”
杨森坐在前面笑,“李光哪里是给你腾位置?人家是嫌你身上沾了老鼠气味吧。”
下午在麦田里布置捕鼠夹时,高小鹏不小心摔倒,身上蹭了很多老鼠屎。
高小鹏大叫:“我穿了隔离衣的,老鼠屎都粘在隔离衣上,脱了之后身上没啥味道。”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高小鹏也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还留着一股老鼠屎尿的气味。
隔离衣不像生完全防护服,防护级别要低一点,露着脑袋、脖子和脚。
高小鹏闻了闻自己身上,没闻到什么异常。
高小鹏又把自己胳膊凑到白荣荣跟前,“白老师的鼻子尖,你闻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味?”
白荣荣向后躲,“有汗酸味儿。不过你也别担心,汉坦病毒通过接触传播,浓度高的时候会通过气溶胶传播,我们戴了口罩、手套、隔离衣,这个级别的防护程度应该没问题。”
李光也跟着说:“高老师,你真不用担心,我总结出一条经验,虽然现场流调有风险,但只要我们关注自身健康状况,万一被感染及时就医就行。”
一车人哈哈大笑。
高小鹏:“李光,你才参加过几次现场流调?也总结出经验了,不过这经验总结的好,大家谁也别嫌弃谁,万一有一人被感染,再打一个喷嚏,咱们这个小组都有被感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