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秦晋之好
张万里本是留地一农家孩子，从小读书勤奋刻苦，为的就是光耀门楣。家里要给他在村里找个媳妇，他拒绝了。他的梦想里，将来他的妻是要做诰命夫人的，怎能是一介毫无见识的村妇？随着年纪越大，除了穷酸一无所有，他逐渐认清现实，锦朝到了这个时候，门阀完全垄断中上层，靠读书已经没有出路，最多到县衙做个捉刀小吏，赚点可怜的月钱。
苦闷之际，运气突然来了，天一阁的孟公子贴榜招贤！三篇文章入了孟公子法眼，攀上了太子的关系。以为到了京城，从此平步升云，为官做宰，娇妻美眷是不能少了。结果京城中人极在意出身，他不过孟公子的门人之一，出生低微，要想找到属意的，又看上他的女子，几乎不可能。
说实话，程颖才是他心中顶配的妻子。在女子中美貌和能力，都是无双的。但对方定看不上自己，且自己也驾驭不了她。
现在看来，唯有芙蓉是和他相配的了。芙蓉长相、谈吐、学识都尚佳，是程颖最看重的人，平日帮程颖处理各种公文，负责出行、接待。在乞活军中，也算是大权在握了。长远点看，程颖将来嫁人生子的概率很低，亲生一个继承人基本不可能。以她对芙蓉的重视和他目前在乞活军民中的地位，将来他和芙蓉的儿子很大概率能培养成乞活军的新首领。从这个方面考虑，成为芙蓉的夫婿，和成为程颖的夫婿，地位上基本相当。于是他心动了。
芙蓉来找张万里：“我听阿颖说，你愿意与我结百年之好。”
张万里觉得这芙蓉原先看着秀秀气气，容易害羞，提及婚事胆子倒是这么大。
“是的，我有心于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同意？”
“我不能诓骗你，有件事我得同你坦白。”
芙蓉平静的说完她曾经被霖军糟蹋的事情：“公子还属意否？”
张万里明显有些懵了，喝了口茶压压惊。片刻说：“这样的……还有这样的事情……但，此事并不是姑娘的过错，我是可以接受的。姑娘不必太过介意。”
芙蓉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两人的婚事办得简朴，却异常热闹。
程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喝酒，最近她的病发作是有些频繁，由一个月一次，到一个月多次。偶尔在众人面前发作出来时，只靠一股精气神勉强撑着。但她还是郑重地敬了一杯张万里：“此刻，我便将芙蓉托付给你了。望你不要负她！”
将芙蓉送到张万里家后，舒秋靠着程颖，擦着眼泪。
“你该为她高兴！”程颖拍了拍她：“以后就你陪着我了。”
“我才不嫁，一辈子陪着姑娘。”
“瞎说，你看芙蓉穿这一身嫁衣，多好看啊。哪个少女能不羡慕呢？”
“我就不羡慕，再说姑娘你也没穿过。”自觉失言：“我的意思是，姑娘将来也一定能找到可靠的男人，我们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傻瓜，我可不是什么姑娘了。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那都过去了，过去的你叫程颖。如今的你，是李娘子，多少人仰慕的李娘子，定要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子来配的！”
乞活军的威名和李娘子的传奇很快在锦朝大地上各个角落传开去，越传越神乎起来，贫苦之人无不向往那个号称人人为人的地方。各处有志之士，想尽办法和乞活军取得联系，希望得到帮助。程颖让张万里负责接待、回复和帮助他们。
这些人亲赴乞活，亲眼目睹了以往的哀鸿遍野的庆国变成了如此一番欣欣向荣、国泰民安的样子，羡慕不已，表露出无比的钦佩和渴望，并对李娘子更心生敬意，也对张万里冠以乞活军宰相之名，多加吹捧。
张万里也被他们捧得晕乎乎的。同时，也对李娘子日益高涨的名声感到不可思议。所谓李娘子，不过是程颖啊！前年还关在京城的监牢里，差点死去。前半年还困在午国后宫为施澜生寻死觅活。这才多久，怎么就被人视作神了？
为什么是李娘子成神？而不是他张万里。明明是他将她带出午国，明明是两人一起举事的。他后悔自己不该没有把握住最初的话语权。
施澜生的预判没错，乞活军的壮大果真让锦朝和各诸侯国心生烦恼和畏惧。吴国、金国、葛国接连出现打着乞活军旗号的起义军，三国疯狂扑杀。
张万里跟程颖禀报，认为这些起义军既然打着乞活军的旗号，我们就应该派兵前去相助。
程颖道：“这些军队虽挂着乞活军的名号，但离我们太远，究竟是何人建的，意图是什么，我们都不明白。这安宁的半年，我们才勉强养活大家，实在经不起远途作战。况且，乞活军和诸侯国不同，是平民力量，本就是朝廷和十六国的众矢之的。当前他们不联合来剿灭我们，是万幸他们中还没有一国出来牵这个头。若是我们主动加入作战，必会引来他们的合力围剿，导致灭顶之灾。”
“可我认为他们既打着我们乞活军的旗号，那就是认我们为正统，是想要归顺于我们。我们秉持天地正道，趁机出兵帮助，收编他们，壮大队伍，将来才能更好的生存。”
“你看着眼前我们日渐强大，但和这些诸侯强国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力避开诸侯国的目光，强大己身。”
“可收编那些乞活军，不就是强大己身吗？乱世中光靠躲能躲掉吗？”
“强身健体靠的是自己，不是外界，乞活军还是个脆弱的婴儿，实在够不上远交近攻。”
张万里回家同黄芙蓉抱怨：“妇人终究是妇人，格局大不了。”
“何出此言？”
“如今天下已乱，各股势力都想夺取天下。乞活军反霖国势如破竹，就可证明我们的实力，可是程颖只满足于现状。我以前竟是看错了她！”
黄芙蓉没想到张万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程颖虽是女子，但她的眼界和能力，千万个男子都比不上。乞活军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能有这么大权势，全是靠她。她才是乞活军的首领，你倒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我觉得阿颖说的话十分有道理，你何必急功近利？’”
张万里气道：“妇人，皆是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