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行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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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因为宋浔离开前的那一句话,李净言一直在等着宋浔来找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李净言终于如愿见到了那个被自己惦念一生的人。

“你来了。”

独自一人躺在明黄的龙床上的李净言看到屋里里凭空出现的人影时,衰老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反倒露出一丝畅然。

尽管如今的宋浔早经褪去的年幼时的模样,长成一位相貌出色的少女,李净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李净言苍老而又浑浊的双眼看向宋浔的方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貌早就衰败不堪。

可宋浔却好像只是长大了,她维持着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裙,安静的撑着一把纯白色的油纸伞,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李净言的床前。

“李净言,我来带你走。”宋浔微微低头,神色冰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头发眉毛都已尽数花白的李净言。

“好。”李净言听了宋浔的话,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任何反抗,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他就这样悄然死去。

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宋浔身边,不同于那个衰败枯萎的躯体,这一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紧接着,一群人哭着喊着闯进殿中,他们在哭泣,在为离世的那个人悲伤。

李净言安静的看着这些哭嚎的人。

宋浔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觉得这些人吵闹,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带着李净言从这里消失。

李净言被宋浔带走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过自己的尸体,不过宋浔却好像不打算放他离开。

可宋浔也并未对李净言做什么,只是让他跟在身边。

一年之后,南国某个偏僻的小镇上新搬来了一户人家,恰好就搬到了镇上的教书先生家隔壁,仅一墙之隔。

“应先生啊,我跟你说,这思琴虽说是个寡妇,可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想娶她的人可不少,可人家偏偏看上了你,一点都没嫌弃你家里穷,愿意嫁给你,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这镇上的人每天都在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就连镇上最有名的张媒婆也不例外。

张媒婆堵在应家门口,对面前的不算年轻的年轻人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你也别嫌弃人家是个寡妇,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克妻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还有那家姑娘肯嫁给你,你今年可都三十岁了,旁人在你这个年纪,早都当爹了,可不能再拖了。”

应怜之心不在焉听着张媒婆翻来覆去说过无数遍的话,有些无聊的把视线投向隔壁。

他一早就知道隔壁要搬来一户人家,这院子从早上开始就进进出出不少人,忙着往里搬东西,直到傍晚人才散去。

门前来了辆马车。

马车旁边站了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应怜之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个人。

接着,穿黑色斗篷的人对着马车的方向微微俯身,抬起一只手,下一秒,一只修长洁净的手搭在了抬起的手臂上。

从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尽管只剩一丝夕阳照耀在大地上,少女还是撑起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就在少女即将走进门的那一刻,她若有所感般转头往应怜之的方向看了一眼,猝不及防间对上少女的视线,偷看被发现,应怜之急忙慌乱的低下头去。

都怪少女的样貌太过于出色,以至于他不小心看得失了神,被抓了个正着。

少女瞧见他窘迫的模样,轻轻勾起唇角。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张媒婆,应怜之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看了一眼,隔壁的门已经关上了,门上挂上了新的牌匾,苍劲有力的书法写着‘宋府’二字,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

原来,那位新搬来的姑娘姓宋,应怜之看着门上的牌匾,默默想到。

晚上,应怜之独自一人用罢晚膳后,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会是谁呢?

应怜之有些疑惑的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白日里见到过的那个有些奇怪的黑斗篷男子。

见应怜之开了门,门外的人才开口,声音倒是有些意外的好听,“应先生,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应先生的,我们刚搬来此处,往后还要应先生多多关照。”

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应怜之。

应怜之听了他的话,再看看他递过来的东西,连连推辞,“不不不,本应是我先去拜见宋小姐才是,怎么好意思收宋小姐的礼。”

“应先生拿着吧,只是一些点心而已,应先生如果不收,那我回去可没法交差。”那人的语气似乎柔和了几分。

“那,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应怜之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东西。

那人好像只是简单的来送个东西,见应怜之收下后,又去到了旁边另一户人家,应怜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是单单只给他一人的就好。

应怜之回到房间,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果真只是一些点心,芙蓉糕,玫瑰酥,薄荷糕,都是一些寻常的糕点。

他们之间的交集似乎只有这短暂的一瞬间。

接下来半个多月,应怜之再也没见到过那位新搬来的宋小姐,就连那扇门也再没有打开过。

他依旧跟往常一样,白日里去学堂授课,晚上回来休息。

只是隔壁似乎有些安静的过分,若不是那日亲眼见到有人搬进去,应怜之恐怕会误以为隔壁仍旧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空院子。

一开始应怜之并未在意,只是他自那日后便再为见到隔壁的门打开过,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隔壁都是一片寂静。

他们只隔了一面墙壁,若是有人在隔壁的院子里走动,他这里也能听到些动静才是,或许是这诡异的安静,让应怜之不由得担忧起来。

担忧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

话本里常写些恶奴欺主的故事,那位宋小姐孤身一人搬来这里,身边也只跟了那日见到的黑袍男子一人。

若那黑袍男见财起意,生了歹毒的心思,要谋害这宋位小姐,可怜这宋小姐这般柔弱,定不会是那恶仆的对手。

思及此处,应怜之再也冷静不下来,当即从屋子里搬来一张椅子,趁着夜色爬上了两家共用的那面墙。

应怜之一介书生,爬墙这种出格的事情还是他生平头一次做,但此刻他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应怜之费力的翻过墙头,一不小心还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一个人出现。

院子里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应怜之顾不得被摔疼的屁股,急急忙忙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