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太婆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左右挪动一番，觉得弹簧很膈屁股，又从儿子那里拿来一个垫子，才最终安安稳稳地坐下。

“老太太，您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待老太婆坐定以后，余老四才试探着发问。他这一问，可勾起了其余几个人的好奇心。就连狗肉秦也不再催促母亲回房间了，而是杵着腮帮子，安静的等待母亲说话，像是小时候听故事一样。

“好奇啊？”老太婆笑了笑，那双盲眼好像突然间有了神，像只老猫，直勾勾的看着余老四。

“是啊是啊，这不都好奇呢嘛···”余老四好像有什么心事被老太婆点穿了一样，说话间似乎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说，有人开车撞了她！”

众人全都一惊。

“不是她自己摔得？”彩花本能地问。

“你能把自己摔了淹死在水坑里？”老太婆轻蔑的回答道。

“那不是说没有外伤吗？被车撞倒怎么可能没伤？”

“她说，她当时上完厕所回来，发现路边有只怀了孕的流浪母狗。她走过去，想把那狗带回去家里过夜。正要抱起那只狗的时候，被一辆正在倒车的黑色汽车推倒。但那车不知道撞到人了，还在往后倒，她就被卡在两个轮胎中间。车是没有压到她，但她想要起身，头却顶着车的底盘。地上有个脸盆深浅的水坑，她想叫叫不出来，想起身又爬不起来。这才溺死！”

屋子里全都安静了，没人说话。老太婆那一番话，压得人喘不上气。她似乎有一种魔力，或者说是巫术。能用言语将人带入那个情境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德花被汽车底盘压着，在绝望中溺死。

“那人始终都没有发现？”沉默之后，狗肉秦问道。

“不知道。”

又是沉默。

“她用手在敲打汽车底盘，但还是无没办法。又听见汽车里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很大，像是在骂人。”

“说的什么？”彩花问。

“其他的都没有听清，就听见三个字，‘学前班’。”

余老四手心里发汗，他还在抽着烟。烟已经抽到了烟屁股的位置，烧到了棉花，可是他还在抽。像是在发愣，直到听见“学前班”三个字，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老太婆青灰色的眼珠子，又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得回去了。”

然后站起身来就走了。过了一会儿，余老四折返回来。又说。

“明天早上八点，老秦，我在钢城体育馆等你。去取钱，再交钱。”

说罢，又走了。

从那天以后，狗肉秦总是觉得余老四有什么事情。

交完钱后，余老四就消失了。狗肉秦每天早上去送秦小妹上学前班，下午又去接秦小妹放学，却一直没有见到余老四。他问余老四的女人张丽，张丽说余老四工作忙，不能来接孩子。后来又说余老四生病了，在家休息。狗肉秦就总是疑神疑鬼的。不知道是出于嫉妒的原因还是什么，他总觉得余老四不像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