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古英雄（2）

太阳刚刚落到西边，就被群峰吞没。

熊况与太子边走边频频回头。

他为黄歇担心，这一别会不会就是永别？是否现在回去救黄大人？是否在这儿再等等黄大人？哪怕是遇上个出关的人，打听一下咸阳方面的消息也好。

他又庆幸自己投身在黄歇门下，做了一位忠臣的门人。此刻，他又盼望快点赶到陈都，让太子完顺利即位。

再过些日子，就又能看到宋玉，兄弟一别九年，多少话要说。别时宋玉受到几重打击，又不知这九年来，时间是否医好了他的创伤？

“熊大人，我困极了，心里恶心，想呕吐，实在不能赶路了。就在此地休息一下吧。”太子毕竟年轻，瞌睡上来顶不住，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熊况只好同意，就休息一会儿。

清晨，东方天色微微泛白。

星星淡去，四野如水，天边露出一抹暗红色，渐渐拖成一线，暗红色又转为桔红，桔红又变幻成橙红，仿佛那一枚红日被一只无形的手，按在天幕上涂涂抹抹。

一只鹰隼滑翔在群山间，空气如波，微微的震荡，像是群山发出的呼吸。

熊况一跃而起，贴耳于地。他听到了马蹄声，心中默数，不下数十匹。

熊况走到石头后面，推醒太子。

“快走，追兵来了。”

不由分说把睡眼惺忪的太子强扶上马。

熊况立在马背上，已遥遥看到一线尘土，在山下聚起，清脆的马蹄声，踏破了黎明的寂静。

君臣二人策马飞奔。

那马儿几天没有好好进食，非常不满，跑起来象是故意示威，有气无力地溜达，撒不开蹄子，急得熊况狠勒嚼环。

终于快跑完山道，前方开阔起来。

一条大河挡在面前。

江上无一只渡船，只有点点沙欧，如片片碎绢，撒在半空飘落盘旋。

这条河叫丹水，它是汉水最大的一条支流，由北向南流入汉水。

两匹马死死不肯向前跨入水中。

其实就是伯乐挑选的千里马也无法渡过丹水。

“老天啊，难道你真是要绝楚之望吗？”

熊况叫苦不迭。

容不能再拖延，熊况解下干粮袋交给太子：

“请太子先行一步，沿着河向南，一定要设法渡过河，臣在这里抵挡追兵，到均县后，太子可去城北的马家客栈中休息，三个时辰内臣赶不到，请太子速去，恕臣不能尽职。这一路上情况复杂，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太子解下配剑，双手递给熊况：

“能救楚国的勇士，就是这把宝剑的主人。”

熊况下马，接过了宝剑。

太子将干粮全部倒在地上，让两匹马吃了。

君臣只能洒泪相别。

熊况跪下来，目送年轻而文弱的太子消失在视线中。

他策马，重新回到山道上，向着武关的方向迎过去。

他抽出了湛卢宝剑，这把宝剑自铸成以来，还未饮过血。

太阳终于透过云层，阳光下，宝剑如同罩上一圈光环，光环内外，寒气凝聚。

十名秦国的武士以半圆的队形逼过来。

熊况眼里的太阳已是黑色，天空呢，血红血红。

他已听不到武士们的喊杀声，只有一念：

不能倒下，再挺一会，太子或许已找到船渡过江了吧。

熊况身边呈扇形倒下四名武士。

武士们见近身抵不过那把寒气逼人的宝剑，纷纷后退，突然又回转马首，箭如飞蝗。

熊况措手不及，臂上受伤，而马瞬间成了刺猬，倒地死去，把熊况的脚压在尸体下。

他急忙抽身，一动伤口钻心地疼，这时，这二排箭又在弦上。

武士不会恋战，他们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减少过程时间，才能完成任务。

熊况知道自己这次过不了关了，他把眼闭上。

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太多了，至今还没有成家，没有生一个孩子，把祖传的杂耍技艺传下去，好了，表演现在结束了，该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