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衣教
陈家院厅里。
陈进之坐在主家的位置,下方左边位置是燕赤霞和李毅山,对面则是两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一人体型发福,面含微笑,带着一丝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他是太阴县县令刘超。
另一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劲装,带着武人的悍然气息,他是太阴县的捕头覃力。
原来昨晚李毅山斩杀了婴妖,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整个县城,百姓们日夜受惊,得知妖邪已被诛杀,终于可以放心地过日子了,一时间喜气洋洋,县令亲自带着县衙里的人过来陈府,想要感谢斩妖除魔的两位高人,这才有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婴妖作祟,幸得燕大侠高徒斩杀邪祟,护得我太阴县百姓安宁,此乃小小谢礼,还望两位收下。”
刘超笑呵呵一挥手,就有手下人捧着一个盘子过来,上面赫然放着好几锭金银。
燕赤霞摆手道:“降妖除魔,自是我辈修道者的本分,刘大人实在太客气了,我们……”
燕赤霞还没说完,李毅山已经将金银收下,笑呵呵地道:“多谢刘大人。”
燕赤霞瞪了徒弟一眼,他本想说我们不需要金银酬谢,但李毅山早料到他会这样,也幸好衙役是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否则到手的银子又要飞了。
在李毅山穿越过来前,燕赤霞师徒可真的过着清贫日子,看两人那破旧的道袍就知道了。
燕赤霞一心向道,不拘小节,但他李毅山却觉得,修道归修道,也没必要过苦行僧生活不是?再说财侣法地乃修道四宝,有钱更好修道啊!
又听刘县令说道:“陈公子,燕大侠,如今婴妖已除,那残害婴儿的罪魁祸首却查不到踪迹,依你们看,这该如何是好?”
刘县令脸上露出愁容,陈进之已经将燕赤霞的分析告知于他,他这才知道,这次的婴妖事件,居然与婴儿儿失踪事件紧密相关。
燕赤霞沉吟道:“那残害婴儿的罪魁祸首,藏得很深,在下一时半会也探查不到他的踪迹,不过有一必有二,他既然要掳掠婴儿,必然有某种目的或用途,想来不会轻易收手,燕某倒是有一计。”
听闻此言,覃力顿时也来了精神,身子不由得坐正了几分。
作为县里的捕头,抓捕要犯乃是他的职责所在,奈何这次婴儿失踪案没有半点线索可查,婴儿都是半夜莫名其妙失踪,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妖邪所为。
“燕大侠请讲。”
刘超和陈进之也露出了好奇和期待之色。
燕赤霞沉吟道:“刘大人不妨将县城里刚出生或者出生不久的婴儿,统一带到县衙里安置,然后我们师徒俩藏在暗处,若是那罪魁祸首现身,正好被我们逮个正着。”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虽是守株待兔,却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好过漫无目的大海捞针地寻找。
“此计虽妙,但将那些婴儿安置于此,只怕当爹娘的不太愿意,而且万一这婴儿在县衙里有个三长两短……”
刘超面露为难之色,前者还好,毕竟婴儿在县衙里比在他们自己家里安全得多,只要自己一个命令下来,谁敢不把婴儿送来?
只是万一婴儿出了事,百姓闹了起来,他这个县令分分钟会被革职查办,风险极大。
燕赤霞略一沉吟道:“以我们徒弟俩,再加上陈公子和覃捕头,想必要护住婴儿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也不需要太久,三天即可。”
刘超和覃力、陈进之等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采纳燕赤霞的建议。
“覃捕头,你立刻在县城里张贴告示,让手下弟兄们四处宣扬,白天让他们自行在家看好孩子,晚上则统一由母亲带婴儿到县衙安置,就说为了保护婴儿的安全。”
刘超下定决心后,就开始发布指令,显得十分干练,看的李毅山也不由暗暗点头,这是个还不错的县令。
“接下来的三天,就有劳燕大侠、陈公子和小道长了。”
县令等人走后,燕赤霞、李毅山和陈进之又商量了下今晚的执行方案,确认无误后,便各自回去了。
回到客房,燕赤霞对李毅山说道:“徒弟,婴儿失踪案发生在七天前,那时候将夜还在数百里外跟我们缠斗,所以不可能是他干的,据为师推测,要么是某种妖物所为,要么是某种邪教或恶人所为,但实力应该不会太强,否则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
“将夜一日不除,为师一日不安心,我现在要出去探查将夜的踪迹,你就跟陈公子在县城里转悠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今晚我们再一起守株待兔。”
李毅山点点头:“师父,您去探查将夜的踪迹也务必要小心。”
很快,燕赤霞提着他的赤霄剑就出去了。
在他走后,李毅山找到陈进之,此时陈进之正在后院里练武。
宽大的后院里,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上面竖立着好几根粗大的木桩,陈进之手持一柄长刀,耍着一套精妙的刀法,其身形速度极快,长刀所过之处,刮起阵阵旋风。
半晌,陈进之收刀入鞘,看到李毅山站在旁边观看,笑着走过来道:“林兄观我这刀法如何?”
两人逐渐熟络,又年龄接近,是以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陈兄的刀法刚猛有余,却又速度极快,想来这刀法来历不凡。”李毅山笑道。
陈进之微微颔首:“此刀法名为旋风刀,共有九九八十一路,乃是我们陈家祖传刀法,不过跟林兄的道法相比,却是上不得台面。”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李毅山提出想去城里逛逛的想法,陈进之爽快地答应下来,吩咐家丁准备好两匹马。
陈府外,李毅山和陈进之各自骑了一匹良马,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白天与夜晚不同,太阴县人口稠密,之前因为婴妖之事,导致县里夜晚如鬼城般死寂,但到了白天,妖邪不敢出没,是以贩夫走卒行走在大街上吆喝来往,十分热闹。
“林兄,虽说我太阴县城不大,但要真正逛完,光凭两条腿却是远远不够的。”
骑着高头大马,李毅山和陈进之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陈进之热情地介绍太阴县的风土人情和交通地貌,李毅山则津津有味地听着,眼睛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金甲天神,威灵显四方,庇佑百姓,妖邪莫嚣张……”
一声声高呼传来,像是某种排练了很久的口号,李毅山往前方看去,只见前方迎来了一支队伍,全是穿着黄色布衣的男子,他们手里高举着一面大旗,旗上刻画着一个威武的金甲天神形象。
而在队伍的中央,四个深黄色布衣男子抬着一顶轿子,轿子所过之处,诸多百姓纷纷避让,甚至有一些直接跪地磕头,十分虔诚地喊道:“金甲天神万岁,请保佑我们财源广进、人丁兴旺……”
“这是?”
看着前方的队伍,李毅山疑惑地看着陈进之。
陈进之眉头微微皱起,说道:“这是黄衣教的信徒,我们倒也不必怕了他们。”
原来,这黄衣教乃是最近两年兴起的,最开始是在宁安郡城兴起,据传教主乃是天上金甲天神转世,名唤金太公,拥有诸多法力神通,更是刀枪不入。
金太公虽名字有个太公,实则却是个龙精虎猛的中年男子,他初创黄衣教时,宁安郡正值多事之秋,山匪祸乱、瘟疫横行,更有魑魅魍魉诸多鬼怪祸害百姓。
金太公便带着黄衣教的八名护法天王,斩山匪、治瘟疫、除妖魔,凭借一己之力,竟将宁安郡打造成了太平郡城,连宁安郡的太守都礼让三分,一时间加入黄衣教的百姓不计其数。
而后,以郡城为中心,黄衣教开始向周边县城传教,许多百姓纷纷加入黄衣教,据不完全统计,黄衣教如今的教众,只怕有数十万之多。
本来,若是黄衣教像最开始那样心系苍生,倒也不至于让人反感,偏偏在今年,黄衣教主发布教令,宣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当今世道,富者愈富,穷者愈穷,世道不公,长此以往,人道不昌,不患寡而患不均……”
“黄衣圣教效仿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但凡富裕商贾之家,需每月上交‘人道款’,统一由黄衣圣教收齐,分发给贫苦教众……贫苦教众需出力修建圣教坛会,弘扬圣教……”
自此,黄衣教公然向当地富豪士绅索要“人道款”,根据士绅、大族的富裕程度,“人道款”数额不一,但对这些士绅大族而言,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若乖乖上交“人道款”,便可得到黄衣教护法天王的“圣教祈福”,如若不交,黄衣教教众便齐齐涌入士绅大族家中,赖着不走,因为人数众多,官府和士绅大族都奈何不得,为避免麻烦晦气,许多士绅大族都无奈上交“人道款”。
若是交了“人道款”,黄衣教把这些钱分发给贫苦教众,倒也罢了,但据调查,黄衣教收敛巨款后,只分发了一小部分给普通教众,反而让这些教众义务修筑坛会、镀圣教金身,而他们得到的钱,连正常的工钱都比不上。
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贫苦百姓被黄衣教洗脑,热烈地拥护黄衣教,士绅大族则敢怒不敢言。
听完陈进之介绍,李毅山露出沉吟之色,这黄衣教妥妥的邪教一个啊。
“只是不知道,婴儿失踪案是否与黄衣教有关呢?”
就在此时,黄衣教的队伍已经来到了两人跟前,只听一黄衣大汉沉声喝道:“圣教所至,无不退让,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还不避让,是吃了豹子胆吗?”
陈进之冷哼一声,露出厌恶之色:“黄衣教好大的威风,区区一个小坛主,也敢让我陈进之避让了!”
那黄衣汉子听到陈进之三字,不由眉头一皱,“阁下可是陈家公子陈进之?”
陈进之嘲讽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段时间还给你们交了‘人道款’,这么快就把本公子忘记了!”
“原来是陈公子,请稍等。”
黄衣汉子显然也是知道陈进之的大名,事实上,在整个太阴县,陈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加上陈进之武功了得,就是县令也要礼让三分。
黄衣教虽然势大,却也不敢太过得罪这些富户大族。
片刻,从轿子里走出一黄袍青年,黄袍上绣着金甲天神形象,那青年长得倒也英俊,只是眼睛细长,眯起来带着丝丝邪气。
只见青年走上前来,拱手笑道:“既是陈公子大驾,我等避让又有何妨?陈公子请。”
陈进之哼了一声,对李毅山道:“李兄,我们走!”
两人骑着马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黄衣教的人虽面色不喜,却也不敢如何。
“此人名叫黄升,乃是黄衣教在太阴县的分坛坛主,别看他给我们让路,其实这人心胸狭隘,贪财好色,在太阴县也做过几件恶事,只是黄衣教势大,又暂时没有惹到他头上来,否则我定要他好看。”
陈进之对黄衣教的印象极差,李毅山虽第一次听说,也觉得这黄衣教不是好东西,尤其这黄升,虽未回头看,但总感觉身后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
“看来这太阴县的水蛮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