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未来

“不客气，”特洛伊没脸没皮地收下“感谢”，一副上帝视角看盒子里的蚂蚱蹦哒的神态，“言归正传，夫人，您可以回去了。”特洛伊做了个手势，示意贝坦菲尔可以到安德鲁身边了。

贝坦菲尔战战兢兢的起身，被安德鲁搀扶着。

她不傻，即使她那些年什么也不知道，在不归林上的这些日子也让她看清了过往的真相。兄妹关系无法调和的矛盾，明枪暗箭中多少划分势力的牺牲品，十几年的真面目像因旱灾而干涸的河流，不知不觉间露出布满锋锐石子、斑斑驳驳的河床。

安德鲁背对她们，母子二人互相拥抱，贝坦菲尔哽咽着流下泪水，而且特洛伊猜到安德鲁一定有所动容，不过她像看笑话一样地做了个毫不共情的局外人。

贝坦菲尔怕她，特洛伊知道。贝坦菲尔一直觉得自己凭借一视同仁能够打动特洛伊，殊不知她那躺在病床上可有可无的爱意在特洛伊眼里一文不值。尽管她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但是彼时不到6岁的特洛伊还是本能地把心思放在泽莱的继承权等等更物质也更实际的东西上。

“我话还没说完呢，”特洛伊举起左手，看向特瑞希，后者会意，从轮椅的后格里动了什么。“我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就是来送令堂回家的，或者……也许我可以称呼为先妣……？”

“什……？”安德鲁惊觉转身的一刹那，特瑞希身后的无接触式半自动机关枪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精准的喷射出一道火光，安德鲁猝不及防，被贝坦菲尔泼洒出的血浇了个当头。

“母亲——”

特瑞希五指张开，凌空一拧，霎时间，情绪失控的安德鲁还没等放下他母亲的尸首——不能说是尸首，只能说是尸体——身上就炸开数不清的血花，他愤怒的表情还来不及变化，就永久停留在脸上。总在人前装彬彬有礼的安德鲁大概想不到吧，他到死居然这么没有颜面。

“父亲本来是能看到真相的，他等了20年，安德鲁，你一个局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你把他搞疯了，锁死在地下室。你不明白你做了什么，il本来可以多一个人团聚的，白痴。”特洛伊的目光从镜片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德鲁。

“我们去后院看看吧。”特洛伊盯着安德鲁，实则这话是对特瑞希说的。

后者会意，推起轮椅，两人绕开客厅，一同前往后院。

它显然没有人打理，仿真植株虽然不会长的张牙舞爪走了形，但是还是有些挂满了蜘蛛丝，每片叶子上低垂的灰尘都在控诉着时间的久远和孤独。一个人曾经的小世界，故去之后竟然找不出一点点生命来过的迹象。

特洛伊的轮椅撕碎一片寂静，再次来到了这片荒芜。

花园中可以看出一切都是精美的仿制了一个室外伊甸，特瑞希推着特洛伊到处逛，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所以并没有开口。

经过毫无生机的植株，她看到了一口杂草丛生的枯井。特洛伊的目光在它一出现之时就被深深地吸引了，特瑞希便默契地推她到井边。

她记得，特洛伊说过自己的母亲是投井自杀的，杰克和这事也有牵连，不过主要是安德鲁作祟。

特瑞希向下望去，那口几米深的井并不是那种天然井，只是一个作用等同于水缸的建筑。

“我今天应该带些什么来的，”特瑞希有些局促，“至少也应该是一束花。”

特洛伊笑了：“不必了，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我相信能看到孩子幸福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隐晦的情感表露让特瑞希住红了脸，特洛伊拉过她的手轻轻吻过她的手背。“我想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我一定会单膝下跪的。”

“没有关系，我看到了，在最初的时候。”特瑞希笑得灿烂。

“十多年了，她应该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而我也是时候释怀了。属于泽莱的时代结束了，也早该结束了。”

“结束？你……？”特瑞希推着特洛伊离开。

“其实你们也许没有真正的在那些地方生存过，你们不知道家族里的人为了利益可以卑躬屈膝或者心理扭曲成什么。泽莱其实真的好不到哪里去，它虽然看似家大业大，其实你想想，它依附过普林尼，他和瓦尔登结过盟，它资助过葛兰滋甚至联姻，它操纵过议会。我们泽莱，真是没有一个好人。”特洛伊自嘲，“约瑟夫解散家族制，是我们两个早就商量过的，我们都是那么过来的，约瑟夫受莉迪亚的影响多，所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是这样吗，其实我是想问……”其实特瑞希不是要问这个，她又不关心泽莱家族的其他人。

“我知道，你想问我。”特洛伊一副早就想好的神态，淡然一切，“我的身体状况很差，你也知道，所以我不打算建国以后参政。”

“哦。”

“你居然没有很失望？”特洛伊有些玩味地回头寻找特瑞希的身影。

特瑞希挑挑眉：“这是你的事情，虽然我觉得可惜，你是一个天才的领导者，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