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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复活节

弗立维教授不知道我对他最爱护的宝贝学生做了什么,还请我做他们合唱团成员选拔的评审,青蛙合唱团,假期前他们将在全校师生面前为即将到来的复活节献唱。我或许不该在他面前夸谈《波来罗舞曲》的指挥经验——郁金香小姐被死神掐过的嗓子不断折磨我的耳朵。

郁金香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她的朋友丹尼斯,谁能和她说说明白?——我们是青蛙合唱团,而他是蟾蜍;另外,我们也不需要真的青蛙。

可谁也不能阻挡一颗追逐梦想的心,不论这颗心在多小的躯壳里——我确实没见过歌声比他动听的无尾目动物——而且他有一个完美的新搭档——罗斯玛丽,好像是唇形目的吧,植物,当然。(我查了百科全书才知道。)

郁金香啊小郁金香,你真是非常知道评委先生的弱点。

看看罗斯玛丽,合唱团的指挥是最爱她的院长——当然也兼任评审,另一位评审对她的偏心就不用说了,她的级长戴维斯还是副团长,更别提她天使般的面庞,哪怕她去参加任意一个合唱团的选拔,只要她站在那,谁会在意音乐本身呢?而且她有同她母亲一样的天籁之音。竞争者们,提前散去吧,结果已经注定。听我一句忠告,斯奈德小姐,反派女巫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好下场。

罗斯玛丽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优势,她对于答应别人的事又一向认真,最近为此忙前忙后,与郁金香在图书馆大捣乱使得书飞卷舞平斯疯怒——看上去这两件事似乎毫无关系,你要知道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如何侮辱罗斯玛丽的声乐技术就理解了。

那是她告诉我的前因后果,你问她为什么告诉我?只是找我要进入禁书区的签名许可时的闲聊罢了。

说瞎话不脸红是她的特长,我才发觉她并不是为了使瞎话听上去像真那么回事而发挥这种特长——怎么说,这只是她的天性,本质,就像钱金*头发绿眼睛——她不会拐着弯地忽悠你,而是拐着弯地告诉你。

罗斯玛丽本性诚实。

(*开始想写银。)

罗斯玛丽本性善良。

当她了解到狡猾阴险的反派小女巫与合唱团相关的令人同情的亲情故事后,她决定不与她竞争合唱团的名额,头发杂乱的女巫也确有一副好嗓子——后来她们一个宣称自己的故事虚假,一个宣称自己本就无心歌唱——那她们只能是为了别的事情在门廊决斗。再后来弗立维教授选中她们两个。不,三个,差点忘了罗斯玛丽掺和进来的始因——郁金香亲爱的蟾蜍伙伴。

说真的,我宁愿是那只厌恶我的白猫,至少她样貌可爱;除了她,罗斯玛丽的女朋友们大都本性善良。

艺术家小姐还是个发明家,与花楸木小姐共同研究出了一个使百合花生长的咒语,且花朵听从祝福歌声的指引盛开,结成花环。神圣、洁白的百合花啊,祝愿希望与新生,与纯真的狼人小姐多么相配——合唱团的表演日正好是月圆的日子,正好是她的生日——罗斯玛丽在合唱之后与丹尼斯先生为她献上二重唱的生日快乐歌。

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当然容易紧张,要怎样使自己克服这种困难呢?罗斯玛丽不该在亲和的万佩尔教授面前练习,她知道他只会夸奖她;这时候她该去找这么一个人——他严厉、不苟言笑、与所有欢快的活动无关——只要她敢在他面前唱歌就敢在所有人面前唱歌,绝不是因为她心里爱慕他或是想看他头上长花。

新咒语的实验大获成功,罗斯玛丽的爱情夭折于萌芽中。

而万佩尔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她说在观众的选择上她听从了古怪姐妹的意见。

我只恐怕她爱慕他多于想看他头上长花。

是青春期对成熟男性的崇拜,或是由于父爱的缺失?我知道科丽安的父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若是这样我比那个成天苦着脸的男人合适百倍;也可能因为她也喜爱魔药,像她母亲,她仰慕他的魔药成就;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天然的纯粹强烈的好感……我像一个父亲一般发愁,不确定我该如何解读自家女孩对一个两倍于她年龄的成年男性的青睐。

复活节假期的一个晚上,我从拉文克劳球队训练的地方经过,他们的训练刚刚结束,我护送走在最后的两个追球手姐妹回城堡。罗斯玛丽向我秀了几个漂亮的动作,然后与我看那张由古怪姐妹中的光脑袋熊猫拍下来的一张静照——洁白的百合花盛开在一袭黑衣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乌发上——拍的不错,画面中他还没来得及发火。确实娱乐了我。

或许她想看他头上长花多于爱慕他。

让彩蛋、小兔子与百合花扫除博格特的阴霾吧。

这又是不属于我的节日。

复活节快乐!罗斯玛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为我送上祝福,吸血鬼也能重获新生。

这个假期她很忙碌,博格特、图书馆、魁地奇、作业、准备考试……她难以抽空陪我喝下午茶,却有闲心帮大韦斯莱研究他的职业规划,他们走遍了训练场、温室、教室,询问各个教授的意见——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不过是名为猫头鹰的考试罢了,且我实在看不出这和罗斯玛丽的关系,最好她不是为了找借口在魔药课教室逗留。

我很早就看出她对斯内普的喜爱,可我那时看不出缘由(现在也看不出)且我不以为那是恋慕。然而,在情人节与酒心巧克力的故事之后,我终于认识了我真正的敌人,而他自以为是地无视罗斯玛丽的真挚感情,他不会理解我们在其中的竞争关系。整年来他猜测我的不良居心,试图找出我威胁校园安危的证据,他不相信我所求的只是罗斯玛丽的爱情。可事实就是如此单纯。

她与我看照片的晚上,我们重新提及之前不了了之的飞行教学,帕金女孩看似不动声色——反正不影响球队的训练日程,只怕明天黑侍女又要向公主进谗言了:像公主这样弱小的女孩不该与可疑的男人在月黑风高夜单独在一起。

她不会知道,在她面前,我才是弱小。我不用猜测花楸木小姐的忧思,我自己都觉得我的行为可疑,如果我是罗斯玛丽,我要指控那个猥亵的教授让他在牢中待上十年。她为什么不那么做呢?她为什么要重提两个月之前的非正式约定?是的,她提出,随口提出,我应和同意。我确实不会操控扫帚,我没有用过那玩意,我本来就会飞。科丽安知道。

她先交给我一个画着糖果的粉色圆盒子,里面是质软的方形粉色糖果:科丽安特制粉色椰子冰糕,在每一块上凹刻下“万佩尔(Vampire)”的字母,不是我的名字,七块方块摆成十字架。没有吸血鬼可以抗拒。

“尝一尝?”

我拿起中间的字母P的一块,咬了一口,掉在了地上。

大蒜味的。

“大蒜味的,忘记提醒你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她哈哈大笑。她该在我办公室里给我,声量正好笑死那几橱柜的博格特,“我不希望你分给别人哦,除了你的侄女。”

“科丽安的礼物我怎么会分给别人呢?”我把盖子盖上,放进口袋。

“你这样讲话就不好玩了。”她说,她扶着一把竖在地上的扫帚,“那我们现在扯平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好。”

“那我们开始吧。”她把扫帚正过来,“彗星280,斯凯的,她建议我拿这把,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上面做什么坏事。”

“不,科丽安,我想,我或许不适合飞天扫帚。”

“万佩尔先生那么帅气,在扫帚上一定也很帅气的,你难道害怕了吗?”她的食指挠了挠下巴,“或许我该把它变大一号,还是几号?”

“我确实害怕了。”

“你看起来不像。”她抬头看向我,“这就是你不想告诉我你害怕的东西吗?你可以让那些博格特给我们球队变出些新的装备吗?”

我本不想笑的。

“为什么,科丽安?”

她又把扫帚转了半圈,重新竖在地上,“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最后一点时间我想对你好一点。你不是喜欢我陪你说话吗?”

“你不害怕吗?”

“嗯?害怕什么?”她回答得很快,像是在等我问这个问题。

“夜晚,还有我。”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像她在球场上那么认真,“我还没遇到什么事让我害怕呢。我知道你是好人,万佩尔教授,我一直都相信。而且今晚的月光对要做坏事的人来说太亮了。”

我无奈地轻笑一声,“科丽啊……”

我听到了她的心跳,这是她今晚真正想要对我说的话。

安静了一会。

“你在迷情剂里闻到了什么?”

“说不清,像魔药味。”她把抱着扫帚柄,将身上的重量靠在扫帚上,“我和你说了我喜欢斯内普教授的吧。我现在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多亏了你,先生。”

她敢把这话给她所有朋友说因为他们没一个不会当玩笑。我知道这可能是真话。

“这话我听了可不会开心。我希望科丽安永远不要长大,不要爱上谁。”我说,“站好,这样多不好看。”

“我爸爸都没这样和我说过话。”她摆出嫌弃的表情,“要走了你就挑我的不是了,主要是我不想和你比,你都这么高了,还站得直挺挺的,显得我多矮啊。”

她和平常上课穿得一样,许久未剪的银卷发长了不少,随意地散在蓝兜帽里反射星月的光辉——她就是其中坠落的一颗。见我有一会没说话,她仰面看我,无可挑剔的面容,灵动的绿眼睛,一如阳光下的温布尔登观众席上的她。可我的心情天差地别,那第一眼,我渴望她的爱情、她的肉体;此时此刻,我愿她永远快乐、天真。

因为复活节?还是因为十字架?百合花?还是大蒜味粉色椰子冰糕?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晚风拂起她的一缕银发,我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她看着我一动不动,一言未发。

“万佩尔。”认真负责的巡夜教授来到了训练场。

科丽安看向他,绽放一个灿烂笑容,“斯内普教授。”

我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对他点了点头。他是来找我的。还是他收到了什么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意图对低年级女学生行不轨之事的密报?

第一件事当然是把科丽安赶回去。

(*其实我不记得斯凯的扫帚是彗星2几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