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仰望天空的人
(本章为主角的第一人称视角)
在获取了清水京子的批准后，我一刻不停地走向天台。
我可真是个大忙人，不仅要处理工作上的事，还要忙女朋友那边的事。
就在刚才，成田亚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佐藤君，能请你来一下东教学区的天台吗?~(^_^)~我在瞭望台上等你。】
所以，我推开东教学楼顶的门，几朵蒲公英被吹到了我的衬衫上。
风吹起来很舒服，今天中午稍有些多云，但所幸可以看到柔美的蓝天。
清泽学院的天台很宽敞，楼顶的边缘有有防护围栏围着，北边还架着天文社的望远镜。
这时，一只白鸽从佐藤的身边飞过，它扑腾着翅膀，轻轻地落到了眺望台的台阶上。
佐藤希跟随着白鸽的踪迹登上了眺望台，只见成田亚纪坐在长椅上，目视着前方。
从眺望台可以看到整个清泽校园的景色：
东教学楼前的两排红杉树，西教学楼前的银杏树，学院前庭的巨大喷泉池，还有校园门口那棵美丽的樱花树......
蓝天之下，它们都显得十分的美好。
佐藤希在成田亚纪的身旁坐下，这段距离给人的感觉十分微妙，犹如暮冬与初春间的距离，冰雪消融之后是万物复苏，悄无声息的，但其间发生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
如果把白泽雪穗比喻成寒冷的冬天的话，那么成田亚纪就是美好的春天。
成田亚纪坐的很端正，双手整齐地叠放在腿上，长发随着五月的风而轻轻地飘动。
她把长发撩至耳后，然后转过头，向佐藤温柔的微笑着。
“哈喽，亲爱的~”问候稍带了些俏皮可爱的语气。
“你好，成田同学。”
佐藤能闻到淡淡的雏菊花香，他不想被这花香撩拨，所以他很快地就转过了头。
“亲爱的，你真是不够细腻呢，怎么还成田同学，成田同学的~”
这时，成田亚纪主动发起了攻势！
她向佐藤挪过了身子，一把抱住了佐藤的左臂。
尽管佐藤的手肘能稍稍触碰到她的胸部，但是他并不为此感到兴奋，而是为此感到有些慌张。
这种慌张不仅来自于“我是一个童贞”这样天真无邪的想法，而且还来自于自己的系统。
【系统提示：佐藤希：好感度由4上升至6！】
“系统你没在开玩笑吧！我心动了?我竟然心动了?!啊这......”
被系统公开处刑，这种羞愧感就像被自己的孩子扒了裤子一样。
佐藤希神情呆滞地看着系统面板，但他的心脏正在高速起泵。
“不行，我要冷静.....”
佐藤希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在枪林炮雨中坚守着阵地，成了一尊佛像。
“亲爱的，你怎么出汗了啊~”成田亚纪轻轻地戳了戳佐藤的脸颊。
然后她放开了佐藤，转身在包中寻找着东西......
“终于得救了！”佐藤希逃出生天。
“嗯?纸巾在哪里呢?”成田亚纪仍然在包中寻找着东西。
她的身旁摆放着许多的书本，还有一瓶牛奶。
牛奶可以安抚慌乱的心神，所以佐藤想喝瓶牛奶压压惊。
他轻轻地戳了戳成田亚纪的手臂，微笑地问道：
“亚纪，我能喝这瓶奶吗?”
成田亚纪瞅了瞅那瓶牛奶，然后回答道：“嗯嗯，可以呀。”
于是，佐藤希拿起了那瓶牛奶，插入吸管一喝，但立马觉得味道不对。
“这牛奶竟然也是木瓜味的?！”
人类天生的恐惧有两个：一个是坠落的恐惧，另一个是对巨大声音的恐惧；而在今天，佐藤希回想起了被木瓜支配的恐惧。
佐藤希属于理论大师了，但没想到，真正的恋爱实践会这么难！
“给。”成田亚纪笑脸盈盈地递给了佐藤一张湿纸巾。
“谢了。”佐藤接过了纸巾，手在微微颤抖。
“可以，不要接近我吗......”佐藤希垂下了手，转过了头。
“为什么呢?”成田亚纪像是有些疑惑。
佐藤咬了咬吸管，然后稍有不甘地吐出了一句话：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
听到这，成田亚纪抿嘴笑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下了眉，转身看向了天空的彼岸。
“我还以为佐藤君有很多个前女友呢~”
“不要小看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有喜欢过别人。”
“哦?”成田亚纪看似颇有兴趣，“那可以跟我说说吗?”
“……”
在沉默了几秒后，佐藤开口了。
“我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哎，算了不讲了。”佐藤希有些脸红。
“讲啦，讲啦~”
成田亚纪凑到了佐藤的身旁，就像一个想要听故事的孩子。
“额，好吧......亚纪，你有被男生追求过吗?我觉得你应该挺受欢迎的。”
“怎么又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了?”她有些气鼓鼓。
“不是，我，我只是想以这个作为切入点而已。”
“嗯，我从小就很受欢迎......”
听到成田亚纪的回答后，佐藤希感觉到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而却又在心中不断地肯定着：“这很正常，因为亚纪是一位美少女……”
“因为我是一位美少女啊，而且还是“D” cup。”
“哈哈，你这是在炫耀吗?”
这下连佐藤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附和的这句话真的很违心。
“谁知道呢~”成田亚纪露出了一丝俏皮的笑。
“我曾经喜欢的女生也被很多人表白过。”
“那她，有我漂亮吗?”成田亚纪眨了眨眼睛。
“喜欢的人并不一定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特别的。”
佐藤希转过了头，思绪随着微风飘向了天之彼岸。
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喜欢了一个很特别的女生，她很耀眼夺目，所以她的周围也不缺乏各种优秀的人。
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胖子，对比他们来说，我的爱太过于普通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而那时的我喜欢吃糖果与巧克力，所以每天早上从家出门后，我都会在森田小卖部买一根巧克力棒，我喜欢吃甜甜的东西，这能让我感到开心。
而在喜欢她的那天后，每天清晨我都会多买一根巧克力棒。
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我愿意把我的东西分一半给她。
我希望她在吃到巧克力后，也能够感觉到快乐。
可最终却是事与愿违，但这又是可想而知的，至少我期待过。
钟情之人宛如毫无酒量的贪杯者，她仍清醒，而我已经醉在其中。
在这半醉半醒之间，我早已忘却爱是从何而起，也浑然不知我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或许恨能让自己解脱，或许恨能让自己显得不再懦弱，或许恨仅仅只是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亦或许我过于无知了，只能想到用恨去解释我的爱......
可这样的恨是完整的吗?
我太清楚。
但我知道，我痴迷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自己对自己的表演；只是这段表演，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愈演愈烈。
于是，我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我仍然是我，只是，我越来越不像自己......
所以现在的我已然讨厌有关她的一切。
所以现在的我，讨厌甜甜的巧克力。
语罢，我转过了头，成田亚纪也正在看着我，我们互相对视着，她的双眸如月下宁静的潭水，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安。
“那......她可真是幸运呢。”
她轻轻的眨了眨眼，露出了带有一丝牵强的微笑。
这样的笑不带有任何个人主义色彩的修饰，这样的笑是一种很笼统的忧伤。
“幸运......为什么?”佐藤皱了皱眉，看似有些疑惑。
“因为那位女生所忽视掉的真心，正是她人想要执着追求的啊。”
蓝天犹如一幅唯美的画卷，白色的蒲公英在风中飘舞着，成田亚纪转过了头，姣好的侧颜与那画卷融合在了一起。
“天空一直都是忧伤的颜色，而云却美得如同梦幻一般。”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里所暗喻的，所以我依自己所见的，回答了一句：
“刚刚东京的航班从你的头顶飞过。”
“是吗，嘿嘿。”她摸了摸头，一幅俏皮可爱的模样。
她身旁的那顶帽子还未戴起，就被五月的风轻轻地吹起来了。
我也抿嘴笑了起来，我能感受到这份真切，这种能够互通的快乐。
我觉得我跟她一定有能够相互理解的地方，但是我与她的距离又是十分的微妙。
我们算是恋人吗?还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或是单纯的暧昧?亦或只是单纯的朋友......
我想要知道答案。
而在最后的最后，她递给我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给，这是九万日元，我提前支付。”
“九万?”
“是的，你涨工资了，恭喜你。”
我接过了信封，收回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另外，谢谢你，佐藤君。”
“嗯，谢谢你。”
我没有过多的追问。
或许我在她的眼里仅仅只是“藤九万”，仅仅只是在一起仰望天空的人。
“成田同学，再见。”
我离开了长椅，走下了瞭望台。
“再见”这句话，让我感到有些落寞，但是我没有吃午饭，我好想回到教室吃我的便当，我想吃蛋包饭，玉子烧还有章鱼肠。
或许我与她的距离仅限于此，而分别是人生的常态，我这样自我安慰道。
这让我想到了村上春树先生的那句话：
因为啊......
“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