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当你沉睡时

我只在你年少的时候爱你，

像知更鸟迷恋春的妩媚，

扩散在溶雪的冬季里，

你的气味，

令我的呼吸震颤，

结成冰，

又碎裂，

已经多少时光没再见过那些巨石，

傲然地屹立在我们曾相拥的海岸，

为你，我将永远地流浪在，

无人的，

人海之中。

我只在你正值青春的时候爱你，

在所有绚烂的灿夏时辰，

或是轻和的携手良机，

都要与你，

听窗外的鸟唤醒清晨，

我要你，

曲折的鼻梁，

灵巧的鼻尖，

总像一只可爱蜜蜂在我怀里筑巢，

有时候你那如象牙塔般的眼睫毛，

矗立在温柔的海洋边，

而我将永远的，

在那片汪洋中航行。

我只在你步入中年的时候爱你，

深陷理想国的深秋丛林，

大火中那熠熠生辉的，

彼时的脸，

处处却是幼稚的陷阱，

我是你，

启航时脚下的那片坚土，

海雾中为你引航的海燕，

抵御暗礁的钢板，

那烧过你我的火，

曾席卷整个神经的灾难，

我们在它炽烈的余热之中相爱，

在昨日堡垒中坚忍着，

守护着脆弱的圣洁和光明。

我只在你步入老年的时候爱你，

爱你冬晨里因衰老而不是寒冷，

而颤抖的双手，

也爱你精心打理的菜园，

爱你缓缓的叹息，

也爱你深陷的眼窝，

爱你枯瘦的身体，

也爱你残缺的牙齿，

什么都会变老的，

可爱却换了一种形式，

只靠着根深蒂固的习惯，

习以为常的安心，

去爱你，

当我们已不再需要彼此之时，

也就是我最爱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