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骨流沙
话说飞月她们一直担心兮儿的安危,想要出发前去寻找,可是一直没有头绪,虽然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也都无心它事,这一日沐熙突然收到了师傅的回信,激动万分,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灵尽万物生,泪落云海聚。沐熙不明白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递给飞月和白蝶。飞月和白蝶一看,也蒙了,独孤子先生说的是啥意思呢?众人面面相觑,这和兮儿有什么关系呢?大家苦思冥想许久,也仍是没有头绪,这时候白蝶又拿起信读起来:“灵尽万物生……泪落云海聚……泪落云海聚……泪落……云海……”突然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泪落云海,一定是泪湖!”
沐熙也反应过来:“不错,一定是泪湖,灵尽万物生说的是花灵夫人为了万物生灵牺牲了自己,泪落云海聚,后来人们为了感激花灵夫人,最终泪落成湖……”
“泪湖又名飞湖……”飞月也跟着叫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高兴的大笑起来。“白蝶,你真聪明,这下我们知道兮儿在哪儿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不错,我这就找人备马去!”说着,飞月跑出账外,吩咐随从准备好一切事物。大家也都很疑惑,兮儿不是一直想要回家么,怎么会到了泪湖?
白蝶还没有蝶化,身体不适合骑马,于是为了尽快能找到兮儿,就和飞月同骑一匹马。赶了三天的路,这一日,天已经黑了在,人马困乏,本想找一家店住下,只是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好搭起帐篷,升起篝火,大家轮流值守。第二日醒来,发现居然是睡在一片乱石丛生之地,远远望去这乱石丛生之地无边无际,石头也明显不是天然而生的,每一块上面都有刻有文字。石头各式各样,有方的,有圆的,有三角形的,有四边形的,还有说不上是什么形状的,有的被损坏了,有的还很完整。虽然不是阴森的墓地,可也叫人瘆得慌。飞月扒开一处草丛,漏出一块石碑,文字虽然已经有岁月风蚀的痕迹,倒也还能认出,上面写道: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在看其它的,也是如此,都刻有文字,文字内容和书写方式也不尽相同,偶然也能看到才刻上去不久的。白蝶有些害怕,拉着飞月说:“飞月姐,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吧。”大家收拾一下,也就开始出发,可是走了许久,始终没有走出这片乱石丛生之地,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沐熙开始意识到定是有人作怪,于是和飞月白蝶说:“我们这么下去肯定是走不出去了,你看,那是我之前斩断的草,故意做的记号。”说着指向一处草丛,果然有被砍断的痕迹。
“可是我们明明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飞月说道。
“一定是有人在作怪,”沐熙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都迷路了?”白蝶更是有些害怕。
沐熙想了一下,说道:“咱们先下马吧”。沐熙示意飞月和白蝶都凑过来,沐熙对飞月和白蝶悄悄说了几句。然后大家都从四周拾起来一些枯枝干草,扎成草把,用火石引燃,然后大家用引燃的火把,把四周的草丛全都点燃起来。很快,大伙就蔓延开来。沐熙说道:“等着吧,有好戏看!”
不一会,大家就听到不断传来叫喊声:“着火啦,快跑……”
白蝶突然大叫起来:“快看,那碑……那……那……那字”,说着指向不远的一块石碑。石碑很大,上原本写的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下倒好,只见石碑上的“十”字左摇一下,右摇一下,又向前弯曲一下,似乎是在探头看看高度,看上去“十”字很是恐高,全身颤抖,想跳又不敢跳,害怕极了的样子,甚是可爱。惹得飞月忍不住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十”字眼看就要被大火烧到了,终于鼓足勇气向下跳,是呀,再不跳,大火就烧上门了。掉到地上时候,滚了几下,摔了几个跟头,最后倒在地上成了一个好不标准的叉号,然后又费力地长直,只是头重脚轻,实在是为难了它。跟着就是“年”字也往下跳,也是滚了几下,摔了几个跟头,应该也是被摔得晕头转向了,站起来还站反了,被“十”字狠狠打了一巴掌,才调整过来。接着又是“生”字,“死”字……一个个都排队往下跳,全都摔得晕头转向,也都挨了前一个字的一巴掌。最终等“冈”跳下来调整好,《江城子》也就站的整整齐齐的,这时只听“十”字开始报名:“十”,接着“年”字报名:“年”,接着是“生”字,“死”字……最后轮到“冈”,大概还在晕头呢,没反应过来,又挨了“松”字狠狠一巴掌,“冈”站好了,没听到后面的声音,想回头也给后面的字一巴掌,这才发现,后面已经没有字,很是失望,心里嘀咕: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永远只有挨打的份?恐怕它是最恨东坡的字了。“十”字见报名完毕,就开始带着后面的字蹦蹦跳跳向远处跳去。
很快,其它石碑上的文字也都跳在地上,一排排站好,一排排报名。所以又出现了这样一支队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关雎》也蹦蹦跳跳跳向远处。不一会,满地都是蹦蹦跳跳的文字队伍,只是《满江红》看上去非常愤怒,果然是“怒”字在前,“怒”所到之处,尽把其它队伍踢散,其它队伍也是很无奈,又不敢惹这个“怒”字,只好忍气吞声,重新组织队伍。
这场景,惹得大家哈哈捧腹大笑。飞月有些调皮,看到一支队伍:“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想起这是《望庐山瀑布》,记忆犹新,因为小时候背诵的时候,忘记这首诗的后两句,被父亲打了几戒尺。这时候看到它们也在地上蹦蹦跳跳,于是就将它们捉住捧在手里。对沐熙和白蝶说道:“我小时候就因为它们还被父亲打过,哈哈,这回给我逮着了”。飞月捏了一下“日”字,结果变成了“曰”字,这一下可把其他字吓坏了,都哆哆嗦嗦的,都叫道:“姐姐饶命,姐姐饶命”,白蝶见这些字都十分害怕,很是不忍心,说道:“飞月姐姐,放了它们吧,你都把它们吓坏了”。飞月觉得欺负这些小家伙也实在不妥,于是又把“曰”捏了一下,变成了“日”字,然后就把它们它们放到了地上。被吓坏了的《望庐山瀑布》,齐声叫道:“谢谢姐姐不杀之恩,谢谢姐姐不杀之恩”,边喊边向远处跳去。
飞月看着一蹦一跳的字,觉得实在可爱,突发奇想,坏坏地说道:“沐熙姐,要不,我们捉几个字回去当宠物?”
沐熙有些惊讶,说道:“你想养个字当宠物”?
“呵呵呵,我想把那个龙字和凤字捉回去,”飞月坏笑到。
“飞月姐,不好吧,你刚才都把他们吓坏了,”白蝶觉得这样很不好。
“我也不伤害它们呀,”飞月嘟嘟嘴。
“你可别折腾它们了,它们要是到你手里,还不被你折腾死”,沐熙知道飞月的玩性比较大,说道:“把它们折腾死了,你就真是‘玩物丧字’了。”飞月有点失望,不过也只好作罢。
“看来不是这些小家伙在捣鬼,”沐熙又说道。
“嗯,你看它们都很胆小,不像是坏字,要不我们先把火给灭了吧,”白蝶说到。
于是三人又开始忙着灭火,可是风正大,折腾了一段时间,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借着风势越烧越旺,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突然传来响彻天际的嘶吼声,接着就是地动山摇,三人顿时感到大事不妙,定是惊动了什么大怪物。回头一看,一个巨大无比的“水”字正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走一步,大地摇动一下,看来是一个“水”怪。只是全身上下全部都都黏满了各种大小样式的石头。
沐熙大叫道:“上马,快跑!”于是飞月和白蝶反应过来,飞月帮助白蝶骑上马,自己也跳上马,策马飞奔而去。跑了一段,见“水”怪也没有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远看去,大伙已经烧开了很大一片,只见“水”怪走到火场中间,突然全身散碎,石头落在四周,很快大火就被石头给压灭了。原来这“水”怪是来灭火的。都庆幸有这个“水”怪,不然自己放的火,就正是惹祸力了,这些字可就惨了。
三人休息了一下只好继续向前,边走边谈论刚才见到的文字,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白蝶说道:“看来我们已经走出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回到原点”。
“我看也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把我们困在了那里,放了一把大火,倒也就走出来了,只是可怜了那些字,”飞月说道。
“我们迷路确实不关那些字的事,不过肯定有个怪物在跟我们作对。”
“可是这一路,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白蝶和飞月都感到有些惊讶。
飞月接着说道:“我们一路向西,按我们的行程来看,此刻我们应该已经到梅城,可是我们一直还在草石之地。”飞月和白蝶想想,也都点头同意,飞月说道:“可是会是什么在和我作对呢?”
“我也说不上,总之大家多加小心才是!”三人只好继续前行,走了一段,天色已晚,只好就地找些干柴升起火堆,先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三人围着火堆,也闲聊了一段时间,迷迷糊糊也都开始犯困。这时候。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清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三人听着这清唱,都迷迷糊糊入了迷,飞月和白蝶开始站起身来,顺着声音的地方恍恍惚惚,迷迷离离地走去。沐熙看着飞月和白蝶缓缓离去,使劲摇摇头,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大事不妙。抽出长剑,飞快跑上去拦住飞月和白蝶,拉住飞月和白蝶使劲摇了摇,大声叫道:“飞月,白蝶,快醒醒,快醒醒!”
飞月和白蝶这才也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回事?”
“你们被词魔蛊惑,快跟我回到火堆旁”,于是三人很快回到火堆旁边,飞月说道:“跟着我一样打坐,我念什么,你们就跟着念什么!切忌,无论听到什么,无论胸口有多么的烦闷,都不可理会!”于是三人开始围着火堆盘腿打坐,飞月开始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声隐鸣,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沐熙念一句,飞月和白蝶也念一句。一开始,三人胸口也无比烦闷难受,额头都开始渗出汗水。念了三遍之后,清唱的声音也开始渐渐消失,烦闷之感也渐渐消退。这时,沐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今晚,我们必须保持清醒,不能再睡了。”飞月和白蝶也松了一口气,心里都有后怕,刚才真险,自己居然一点意识都没有,要不是沐熙及时拦住,就糟糕了。经过这么一闹,哪里又还有睡意?
“沐熙姐,我们刚才遇到的是什么,怎么只是听到声音就会让我们失去意识呢?”飞月问道。白蝶也是满脸疑惑。
“听师兄说过,大凡文人墨客,或诗或词,不管是诗还是词,都或取于景,或取于情,此中,于情必然悲欢离合,或者得失哀惋,诗人词人往往就将这些注入诗词之中,是为诗魂词魂。”
飞月和白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大懂沐熙所言。只听沐熙又说道:“我们刚才听到的就是柳永的词《雨霖铃》,是词人在仕途失意,不得不离开京都时所写,倾注其中的尽是冷落凄凉,尽是失意和离别之恨,也正是如此,这首词的词魂才因恨成魔,摄人心魂为食。”
“这么说,一首诗一首词也会因意坠入魔道,那有那种变好不害人的诗词吗?”白蝶问道。
“有啊,要我我们有幸遇到太白的《将进酒》,或许我们就可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了,”沐熙看了一眼飞月,打趣地说道:“不过飞月只需要头发,倒是没有口福了。”
这时只见飞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沐熙问道:“怎么了,还叹气?”
飞月说道:“沐熙姐,你看你啥都会,还会念咒驱魔,我们啥也不会,要是下回你不在,我们又碰到什么诗魔词魔啊,还不又给迷惑了去?”
沐熙笑道:“那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呀。”
“好呀好呀,”飞月顿时激动高兴起来。
沐熙又说道:“其实,若你是一个爱诗爱词之人,那些诗魔词魔也伤害不了你的,因为爱诗爱词之人能在诗词之境中自由穿梭,本也是诗词道人。”
“哦,我想起来了,离我们那离不远住着一对夫妇,他们就非常喜欢诗词,甚至总是将一句诗或者一句词作为他们孩子的名字,我还认识一个呢,他叫:庄生晓梦迷蝴蝶,他们应该就是你说的诗词道人吧?”
“嗯,这样的人肯定就是诗词道人,实际上并非哀怨悲伤的都会坠入魔道,比如《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虽然也恨哀愁悲伤,却因为有着家国情怀而没有坠入魔道……”
不知不觉三人就聊到了天亮,虽然有些困倦,不过想到此地不宜久留,也就整装出发,到下一个地方再好好休息。
三人走了很久却来到了一片沙地。飞月突然说道:“看,那里有块骨头!”白蝶又感到有些害怕,心想这附近莫不是又有个大妖怪。“那边还有很多呢”,沐熙指了一下远处,果然,不远处全是横七竖八的骨头。突然又碰到这么一块骨头地,也不知有多大,大家虽然嘴上不不说,可是心里也都有些害怕。于是下马,牵马缓行。
走近了,发现这些骨头,有大有小,有的半截都埋进了沙土,有的只露出一点点。可是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沐熙捡起一块,端详了一会,突然说道:“我知道了,这些都是字骨,你们看,地上这些,是不是都是点、横、竖、撇、捺、提、折、钩”。飞月和白蝶在细细一看,还真是这样,虽然有的看起来不那么好辨认,但也都是大体能看出,不是点、横、竖、撇,就是捺、提、折、钩,果然是字骨。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字骨?”白蝶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有个师兄,十分酷爱书法,常常习字练字,听他说起过,字虽为人造人书,却有自己的灵,只是世人大多写字也都是随性而为,往往字不达意,甚至写得字非字,难以辨认,更有甚者,错用误用,缺笔少划,成了残字,残笔,于是有了这些字骨。”
“那这些字还挺可伶的”,白蝶说道,飞月也点点头,心中更有几分惭愧,因为自己向来不喜欢写字,即使实在谭塞不过了,也是随手草草了之,写的字也是丑陋无比,母亲还嘲笑自己的字是狗爬的。
“这些成了字骨的,没有知觉倒也罢了,只是世人多不肯勤加练习和改正,导致有的字怨气太重,更有甚者坠入魔道,为害人间。据说就有这么一件奇案,有个姓丁的秀才,每每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丁字从来不写那个钩,导致丁成了不出头的十字,一而再再而三,丁字觉得秀才是在侮辱自己,最终积怨太多,变成一颗钉子将秀才钉在了一张纸里,尘封了五百年,后人还根据这个做了皮影戏《秀才不识丁》。”
“沐熙姐,飞月姐,我们还是离开了这里吧,我看着这些骨头就害怕,我还玩过剪字,把一个完整的字剪成一笔一画的……”
“别怕,有我呢,这骨头要是敢作妖,我让它们骨折!”飞月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犯嘀咕。
“我们还是绕着走吧,这沙地也不知道有多大,进去之后恐怕更容易迷路”,沐熙说道。
三人正准备上马绕道,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喊:“那里的妖孽,竟敢擅闯白骨流沙,还不速速就擒!”
“糟糕,是冤字八判,点判、横判、竖判、撇判、捺判、提判、折判、钩判”,沐熙说道。
沐熙刚刚说完,八判已经来到了跟前,看他们的体型就已经完全可以辨认出谁是什么判了。每个判官都各自骑着一匹白骨马,都是镂空状。
为首的点判厉声喝道:“哪里的妖孽,还不下马就擒!?”
飞月一听被骂是妖孽,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正想顶回去,就被沐熙示意不要说话。沐熙说道:“各位判官,我们打东面而来,准备到西边寻找朋友,不小心迷了路,误闯此地,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各位判官多多海涵!”
“不管你们从那里来,又到那里去,你们既然闯入了这白骨流沙圣地,就该接受审判,下马吧,”横判说道。
“各位判官,我们实在是受人陷害指引,不小心来到此地,并非有意冒犯各位判官,我们的朋友已经失踪多日,多有不测,我们万万不可在此逗留,还请各位判官体谅”,沐熙说着抱拳致意。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朋友要死要活,关我八判何事,今日偏要拿你几个请赏!”竖判嚷到。
这下飞月忍不住了,骂道:“你们这些缺胳膊短腿的死家伙,居然好意思自称八判,我看改名叫八丑还差不多,姑奶奶你也敢惹!”话还没有说完,飞月已经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直接踢向嚣张的竖判,竖判哪成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通常见到他们八判,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结果可想而知,毫无准备的竖判被飞月一脚踢出几丈远,连滚带爬,最后成了个“横判官”。
飞月大笑道:“哈哈哈,就这破地方,还叫什么圣地,八抬大轿请姑奶奶来,姑奶奶都不乐意”。说着,举起手中的剑就将竖判的坐骑白骨马砍碎一地。其他判官见势不妙,都向飞月围攻而来。飞月已经打开了,倒也不惧,各个判官手中武器不尽相同,枪、刀、剑、矛,棍,都齐刷刷指向飞月,飞月左挡右刺,难敌敌手。沐熙和白蝶也见势不妙,驱马向前加入了混战。被踢飞的竖判,更是怒火万丈,几时受过这等屈辱,举起手中铁锤,就要砸向飞月,被沐熙举剑格开。这时候,只见刚才被飞月砍碎在地的白骨马居然又自动拼凑好站了起来,原来这白骨马砍不死!竖判骑上白骨马也加入了战斗。顿时,一片混战打得是天昏地暗。几个回合下来,沐熙暗暗叫苦,这下恐怕难以脱身了,飞月打得正酣,倒是心无旁骛,一心战斗。白蝶,苦苦支撑,其实早就不支,也暗暗叫苦。
突然,白蝶手中短剑被折判打落在地,侧身又挨了重重一棍,又被钩判一矛刺在右肩,白蝶受伤不轻,钩判顺势掳住了白蝶,大叫道:“都给我住手!”
飞月和沐熙见白蝶右肩流血不止,更怕钩判伤害白蝶,已无心战斗,也就罢了手。其他判官顺势将飞月和沐熙捆了起来,竖判见飞月被擒获,想要报复一下飞月,被点官呵斥住。其他判官将沐熙,飞月和白蝶捆绑在她们自己的马背上,一行人马向沙地中间走去。
马背上的飞月和沐熙看着还在流血的白蝶,内心焦急万分,一直叫白蝶的名字,可是白蝶已经昏了过去,叫了好久,白蝶才有回应,也才放心下来。飞月也不忘骂:“你们这些丑八怪,姑奶奶一定要扒你们皮抽你们筋……喂……喂……你们要带我们到哪里去,你们要把我们怎么样?!你们是聋了吗?!”可是无论飞月怎么叫唤,八判始终不应,就像没听见一样。
经过一片迷雾,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大门,说是门,其实是只有门框,其它啥都没有,从门里看过去还是一望无际的沙地。只是横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白骨流沙。
一行人穿过大门,突然眼前一切景象都大不相同,一瞬间就来到了一条街道上,街道两旁排起了两个长长的队伍,队伍中的人都被戴上了镣铐,看上去形形色色,似乎各族人都有。
旁边有个‘差’字,走来走去,在一旁不断呵斥队伍,催促他们快行,看来这就是官差。白蝶对沐熙和飞月说道:“你们看这个会走路的‘差’字”,其实沐熙和飞月也注意到了‘差’字了,都不约而同在想:这里难道是什么字国,他们都是字形人?
这时候又齐步走过来一列‘兵’字,看他们的手脚细得都快看不出来了,手里端坐长枪,看得出是在巡逻。
三人互视了一眼,都在想:难道这些人都是被抓来审批的。点判官和一旁的官差简单说了几句,就把飞月他们交给了官差,官差将飞月他们解下,扔在地上,见白蝶只是看着巡逻兵站住不走,又不耐烦地推了推白蝶,差点摔倒,飞月和沐熙想要反抗,却被推倒在一旁。沐熙和飞月地问道:“白蝶,你怎么样?”白蝶回道:“没事……没事”。飞月大声向官差叫道:“快请大夫来呀,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白蝶见沐熙和飞月都很担心自己,于是说道:“你们忘了,我虽然灵术不行,可医术我却懂些,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只是刚才被打了一棒,有些头晕而已,现在好多了”,官差没好气地说道:“嚷什么嚷,一会就到你们了”。于是将沐熙飞月和白蝶的脚都戴上镣铐,置于队尾,三人只好跟着队伍缓步前行,沐熙见白蝶伤口处还是有流血,问道:“你伤口怎么样,还在流血”,“不碍事,只是点皮外伤”。沐熙检查了一下,伤得到不算很严重,不过也需要包扎一下,只是一时也找不到其它布料,就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帮白蝶包扎好。
飞月见队伍前面是一个小男孩,很是奇怪,怎么一个小孩都被抓来,被戴上了脚铐,于是对沐熙和白蝶说:“这八判实在没人性,连小孩子都抓。”回头蹲下来向小孩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小孩很不屑地说道:“这是在我的梦里。”
“啊!?”三人异口同声。
“你的梦?!”飞月很是惊讶,听他的口气好像一点也不怕。
“对呀,每次我写字的时候,就会睡着,然后就会做梦,梦见这里。”
飞月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在做梦?”
“我每次都是从书桌上醒来呀,我都梦见好多回了,爹爹总是逼我练字,写字,可是我又总是写不好,还经常写错,一写字就犯困,常常写着写着就睡着,然后就梦见那些点啊,撇啊,捺啊的来捉我,说我犯了渎字之罪,哎呀他们真是烦死了,每次都不让我好好睡觉!”
飞月突然也想起自己很小时候,母亲逼自己读书练字,自己又不肯,有几次还赌气将将经书剪成碎片,夜里就梦见点啊,撇啊,捺啊一直在追赶自己。原来这些都是真的呀,这些可恶的八判,不知害苦了多少小朋友。
“那他们抓你来做什么呀?”
“抓我来画押啊,说是要给我登记造册,说什么超过八十一次就要断绝我的文缘,抹去我的仕途之路,哈哈,我都已经八十次了,我才不怕呢,我爹是大官!”
“哎”,飞月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叹息,抬头一看,是一个书生,也是木族人,背着个箱笼垂头丧气的。飞月站起身来,问道:“你叹什么气?”
只听书生又自言自语念道:“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并不作答。
飞月听不懂他说什么,转身看着沐熙,沐熙倾身在飞月耳旁小声说道:“他这是借孟襄阳的诗《临洞庭上张丞相》中的后两句来表达自己怀才不遇,无人能赏识自己提拔自己,他大概是听小孩说自己的爹爹是个大官,想到自己的遭遇而有此感叹吧。”
“哦,”原来如此。转身拍了拍书生说道:“你带纸和笔没?”
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人这么一拍打,还是个女孩,愣住了,只是看着飞月。
“我问你有没有带纸和笔,愣着干嘛!”飞月说道。
“小生自幼饱读诗书,时刻不忘习字练字,笔墨纸砚自是随身携带,只不知姑娘要纸笔作甚?”
“呆头呆脑,哪那么多废话,有的话还不拿来!还幼饱读诗,幼饱读诗的话,怎么还被抓来这里?”
“小生不才,却也尊尚先贤,寒窗十载,本已博得一缕功名,不料被有钱家子弟买通考官冒名顶替,有冤不能申,还被贪官乱棒打出。是故饮酒消愁,撕毁圣书,辱没了先贤,才被抓来此地。”
“搞不懂你那些文绉绉的,一本破书,撕就撕了,还辱没了先贤?!”飞月很是不屑,又催道:“你到底有没有纸和笔?!”
“哦”,书生只好取下箱笼拿出纸笔递给飞月,又重新背好箱笼。飞月一把抢过纸和笔,说道:“趴下。”
“啊?!”
“啊什么啊,你不趴下,我怎么写字?”
“哦,”书生转身趴下。飞月就将纸铺在箱笼上,拿起笔就写了一通。写完后叠好,又说道,有没有信封?
“有”,书生很快又从箱笼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飞月。飞月将刚才写好信塞进信封,黏贴好,写上地址,递给书生,说道“你帮我送一封信吧”。
“姑娘有托,小生自当竭尽全力为姑娘送到,只不知姑娘要将此信交给谁?”
“你把心送到信封上这个地址,然后让护院送给他们家老爷即可”。
“哦,”书生将信放入箱笼小心收好。
飞月从兜里掏出十金递给书生,说道:“给,这是你的酬金”。飞月转身说道:“我们不等了,到前面瞧瞧去!”,拉起沐熙和白蝶就往往前串,边跑边喊:“借过借过……”只是有脚铐,实在也跑不快。随后就传来:“姑娘,不用这么多,只需一金……姑娘……只需一金……”
沐熙和白蝶本来感觉这样乱串实在有些不成体统,不过也知道飞月才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又怕她惹出什么事来,也只好跟着她。旁边的官差也是一边追赶一边大叫:“站住,站住,给我站住……”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队首,只见面前是一道首府大门,门头上写着:文王殿,左书:司天下文,右书:断四方案。飞月径直就要进入府,却被两个守门的‘兵’形人叉枪拦住,呵斥道:“哪来的刁民,竟敢擅闯文王殿!”这时,追赶的官差也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了,赶紧说道:“她们闯入了白骨流沙禁地,被八判抓来来受审的。”
“受审也得排队!”
官差因为没有管好自己的犯人,怕被责罚,陪笑道:“是是是”,转头对飞月他们呵到:“还不跟我回去!”
“回什么回,我是来告状的!”
“告状,你告什么状?!”官差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姑奶奶路径此地,你们没有管好的你们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文字妖精,戏弄姑奶奶迷了路,你们那八丑怪不但不去抓哪些缺胳膊短腿的死妖精,倒来拿姑奶奶撒气,还大言不惭司天下文,断四方案,不如改成‘尽司天下空文,专断四方无案’!”
后面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沐熙和白蝶也没有忍住,没想到飞月骂起人来还文绉绉的。只有官差被气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只是指着飞月“你你的”,头上内八字也被挤成了外八字,愣是没说出下半句。门上的那几个字,听了飞月的嘲弄,紧张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快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站错了位置。飞月又是一惊,还以为是写上去的几个字,没想到却是几个字形人在值岗。
这时,府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外面何事喧哗?”官差听后,哆哆嗦嗦小跑了进去。过了一会又出来,对飞月她们说:“文王宣你们,还不上殿听审?!”三人也跟着官差进了内殿,只见殿前端坐一‘王’字,旁边站住一个‘师’字,两边各站了一排‘兵’。文王打量了一下三人,心想:原来是三个小屁孩。问道:“你们要告什么状。”
“我告文王无识乱判,八判无断乱抓!”
“大胆!”师爷呵斥道。一旁的官差也吓得一哆嗦,两排兵齐刷刷看着飞月。
文王向师爷摆摆手,问道:“文王如何无识乱判,八判如何无断乱抓?”
“在文王地界,有文字妖怪引诱我们迷路,八判却将我们无辜捉拿,请问,若文王有识,何以不找出妖怪,却放任其为害世人?若八判能断,何以不斩妖除魔,却欺压我等?”
文王听后,倒不知如何作答,这天下妖孽,何止千万,虽说这是她的字怨,可是自己似乎也无从狡辩,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小女孩。于是说道:“姑娘说得有理,这文王确实无识,这八判确实无断,来人,将她们的脚铐去了”。于是走来一个兵,将三人的脚铐都打开了,三人心里自己很是开心,一直还担心不知会受到什么惩罚,却被飞月三言两语化解了。三人正想转身里,文王却说道:“且慢”。
“难道文王反悔了?”飞月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你就这样是出不了白骨流沙的,这两位姑娘可以,你却是不能。”
“为何,”飞月,沐熙和白蝶都感觉不解。
王文走下案台,说道:“她们没有字怨,自然是可以来去自如的,而你必须要消除你的字怨才能走出白骨流沙。”
“什么字怨?”飞月问道。
“你生性桀骜,你母亲希望你能从佛法中得到化解,于是从你5岁起,就让你抄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等诸多佛经,不过你一向讨厌读书写字,更何况是枯燥乏味的佛经,一次在你抄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时候,你很不情愿,于是偷偷将其撕碎烧掉,《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全文一共260字,已经在佛法的洗礼下,生有灵性,可是你却被你烧毁,于是流沙里又多了260具白骨,至今无以成沙。”
飞月经文王这么一说,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确实因为讨厌抄写,把母亲一向爱护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给烧了,还被母亲重重责罚。又听文王说:“你之所以被困于此,冥冥之中也正是因为这段字怨,必须消除这段字怨让白骨成沙,你才能走出白骨流沙”。文王手轻轻一挥,那260具字骨留在沙地中的景象就浮现在飞月面前,飞月更是感到无比震惊,又无比后悔,一时呆在那里。
沐熙和白蝶赶紧向文王鞠躬,请求道:“还请文王多多指教,好让飞月化解这段字怨,沐熙(白蝶)当感激不尽!”
文王念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文王念时,飞月跟着缓缓闭上眼睛。随后文王衣袖一拂,飞月就消失不见。
当飞月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种松树里,想要挣扎着出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原来自己不是在松树里,而是变成了一棵松树。吓得飞月大声呼叫白蝶和沐熙,可是什么回应也没有,自己只是一望无际的松树林里的一棵松树而已。这时候,突然飞来一些鸟停在枝头,这可是苦了飞月,只要鸟儿体型稍微大一点,就会把枝头压弯,那种手指快被掰断的痛楚马上崩涌而来。淘气的松鼠更是串上串下,搞得飞月全身痒痒难受,却又无法伸手去挠挠。也不知过了多久,飞月实在困倦,却又难以入睡,因为来了一只麻雀准备在自己的头上搭个窝,更可恶的是,啄木鸟也来了,深深啄掉了飞月一大块‘肉’,疼得撕心裂肺,最后留下了一大个洞,最可恶的是,一只壁虎还住了进去……
夜深了,好不容易都安静了下来,突然有狂风大作,开始下雨,冷得飞月瑟瑟发抖,闪电雷鸣不断,突然一身巨响,一道闪电击中了飞月,直接将飞月拦腰折断,飞月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月被一个巨型怪物两手拉扯得越来越细越来越细,飞月被吓得大叫起来,原来是自己在做梦。却也发现有一个小童正抱着自己摇来摇去……飞月激动坏了,大声叫道:“快救我,快救我……”可是小童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只听小童对旁边的男子说道:“父亲,这有一棵断了的。”男子说道:“嗯,就它了,看来它也长不大了。”于是抄起斧头,几下,就把飞月这棵折断了的松树砍倒,男子看了一下,觉得有点长,又将飞月砍成了两截,再把飞月和其它砍来的松树捆在一起,背下山去了。
男子将飞月和其它砍来的松树都堆在院子里,院子里也都快堆满了,飞月下意识地想到,这下糟了,自己就要变成别人取暖的柴火了。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人来取松树,飞月也一同被取走送到一个石窑,这窑由砖石砌成,有燃烧室,出烟道,还有个棚子。随着大火不断燃烧,飞月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节节肢解,自是万般痛楚,以为自己就这样会被烧死。可是疼痛之后,却又发现自己变成一道道黑烟,顺着烟道缓缓上升,最后都粘在了棚子表面。接着又有人用清洁扫帚将飞月收集起来,装在一个袋子里,原来自己被烧制成了松烟。
接着飞月又被人取走,倒进一个大盆里,又有人往盆里投入各种色素原料和添加原料,不断搅拌,杵捣,搞得飞月头昏脑涨,疼得龇牙咧嘴。接着又有人来将飞月取走,放入一个模具里,使劲按压,最后被压成了长条形,上面还被印上了“梅岭松烟”的字样。得,这样飞月被制作成墨块了。之后又有人将飞月拿去平放晾干,还被翻来翻去。等晾干了之后,又有人将“梅岭松烟”描成了金色,装在了一个盒子里。
就这样,飞月只能待在了暗无天日的盒子里了。这期间,飞月不知大叫了多少回,嗓子都已经嘶哑,可是没有人能听得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月终于可以见到了光,却发现是有人将自己从盒子里取出放在了案台上。这时,飞月看到了自己旁边还有笔、纸、砚,意识到自己成了文房四宝中‘墨’,这到哪说理去?飞月也看到了把自己从盒子里取出来的是一个小男孩,大概也就七八岁,把自己轻轻放好之后就走出房间了。
突然飞月听到有人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笔在问自己,自从离开了文王殿,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和自己说话,虽然只是一支笔,还是把飞月激动坏了。飞月激动地说道:“原来你会说话!”
笔邹邹眉头,觉得飞月有点语无伦次,大概是在盒子里待久了,都有点神经质。飞月继续说道:“我是从无涧崖来的。”
“无涧崖,没听过,那里产墨吗?”
“产墨?那里不产墨,”飞月有些激动,都忘记自己已经是一块墨了,经笔这么一问,突然又想起来。
笔摇摇头,说道:“看来是次品”,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看看你身上的标记”,说着把头一偏,念到:“梅岭松烟”。又摇摇头,自言自语:“还真是次品”,心里说:这墨真是傻透了,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然后就转过头去,对飞月不再一屑。飞月本来很激动,这下就变得很生气了,刚要顶回去,就听到旁边的纸说道:“别理他,他总是以狼毫自居,傲慢惯了,总觉得自己尊贵无比,一般的墨、纸、砚不配和他同书同画”。
“就是,要说笔,羊毫、兼毫、紫毫,那样没有佼佼者,不要理他”,砚又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是从无涧崖来的,可是你身上又标有‘梅岭松烟’,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纸也追问道。
飞月只好将自己和白蝶沐熙不小心闯入白骨流沙,又被抓到文王殿,再到自己莫名其妙变成松树,后被制成墨的经过大致和纸、砚说了一下。纸、砚听后,也是云里雾里,各自也想起了自己身世,纸曾经是一棵正值青年的梧桐,砚原本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玉石……
纸说到:“力突然不见了,只怕你的朋友很担心……”
砚说到:“那文王也太狠心了,居然这样惩罚你……”
“你们懂什么?!”这时笔突然傲慢地说道:“她这是结了字怨,要以身为墨作血,好让那些附着在字骨上字灵能重新拥有精血,骨化为沙,了结字怨”。
飞月刚想再问什么是以身为墨作血,刚才出去的小男孩端着一个杯子又进来了,原来小男孩是出去取水。只见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往砚里倒水。飞月意识到糟了,这是要把自己磨成墨汁的节奏!果然小男孩拿起飞月就开始磨墨……飞月又开始那种被肢解的痛。砚安慰道:“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原来小男孩还不大懂得磨墨之道,平时里也都是别人帮着磨墨。小男孩捣鼓了一会,觉得不够,于是找来一根杵,直接将将飞月捣碎,又不断碾压,好一会,飞月终于被碾成碎末了,飞月那叫一个痛,真是有口说不出!
当小男孩铺开一本书的时候,飞月开始有些恍然大悟,因为那本书上写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刚才笔说的以身为墨作血,原来是要自己化作墨汁,借这小男孩的手重塑二百六十字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果然,小男孩拿起笔就开始在纸上抄写《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小男孩全神贯注,每个字都一笔一划,十分工整,要是拿飞月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虽然只是二百六十字,可是小男孩还是写了很久,说是在抄写经书,一点也不恰当,倒不如说是在小男孩在塑造这二百六十字的身躯。
快要写完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叫道:“逸少,先吃些东西再写吧。”
小男孩回道:“好的,母亲。”小男孩抄完,整理好笔墨纸砚之后,就出房间去了。这下,飞月也成了书本上的二百六十个字了。
飞月若有所思,这时候从门外开始飞进来一点点的光,飞月一一看去,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飞月知道,这些就是被自己烧掉的二百六十个字,此刻它们正在归位。只见他们依次飞入刚才小男孩写在纸上的字里,亮光一个点一个点随之消失不见。飞月也感觉到自己的经脉里似乎有东西在穿来穿去,当最后一个字也归位后,飞月似乎看到了母亲正在教授自己背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场景,母亲是那样的虔诚,是那样地充满耐心……飞月也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感受到自己和《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二百六十字已经合为一体,于是默默开始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当飞月念完之后,突然感觉道自己的身体在变化。往下看时,自己的身体正在成形,复原。激动得正要告诉旁边的笔,纸,砚,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本书上了,而是站在一棵柳树下,柳枝上刚刚发出新芽,飞月会心一笑。这时候突然就听到沐熙白蝶在叫自己:“飞月,飞月姐……”三人激动得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