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311. 樊於期传檄讨嬴政

五国合纵虽说是合了个寂寞，可吕不韦却一直耿耿于怀，总想着找机会报复一下。他已经知道是赵将庞煖挑起的合纵之谋，于是命蒙骜与张唐领军五万伐赵。三天之后，他又突然命令长安君嬴成峤与樊於期再领军五万作为后援出发。

门客们有意见，纷纷问吕不韦：“长安君还是少年呢，做大将恐怕不合适吧？”

吕不韦的微笑颇有些深不可测：“你们知道什么？”

蒙骜率领的前军已出函谷关，取道上党，径直攻取庆都，大军在都山下寨。长安君的后军屯驻屯留，遥相声援。赵国派相国庞煖为大将，扈辄为副，领军十万，赵悼襄王赐予庞煖便宜行事之权。

庞煖对诸将说：“庆都北面地区，只有尧山地势最高，登上山顶可以望见都山，应该占据此处制高点。”

扈辄受命领两万人先行夺取尧山，到了地方才知道，山上已有一万秦军在那里了。扈辄杀冲上来，打散了一万秦军，自己就在山头上下寨。

蒙骜得知消息，派张唐领两万人前来争山。此时庞煖的大军也到了，双方在尧山下列好阵势，大战一场。

扈辄在山头上以红旗为号，张唐往东，红旗便往东指；张唐往西，红旗便往西指。赵军看那红旗指向哪里，便把哪围个水泄不通。

庞煖下令：“有人擒得张唐，封以百里之地。”

这下，赵军无一不死战。张唐拼尽浑身之力，无法杀出重围。若不是蒙骜军到，把他接应回都山，这条性命必定交代在这儿了。庆都那边知道援军已到，更加卖力守城。蒙骜无法取胜，派张唐前往屯留，催长安君出兵来助战。

长安君嬴成峤，这会子只有十七岁，哪里懂什么军务？只好召樊於期来商议。

也不知樊於期是何居心，这会子特意屏退左右，把咸阳城中暗暗风行的吕不韦与赵姬太后的风言风语详细叙述了一遍。所谓赵姬是吕不韦的妾室的故事，之前已讲述过了，纯属无稽之谈。但赵姬的确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庄襄王死后耐不住清冷的寡居生活，也是事实。

樊於期说：“如今的大王根本就不是先王的骨血，只有你才是他的亲儿子。文信侯派你出兵，是不怀好意。一旦事情泄露，你必会向大王发难，所以才故意派你出咸阳。文信侯出入宫禁，与太王宣淫毫无顾忌，他们夫妻父子只忌惮你一人。若是蒙骜兵败，必会降罪于你。轻则削籍，重则刑诛。嬴氏的秦国就变成了他吕氏的天下，国人皆知此事，你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啊！”

“要不是将军告知，我竟不知此事。如今该怎么办？”

“眼下蒙骜被困于赵境，而你手握重兵，若传檄文将吕氏宣淫的罪行告知天下，大秦臣民哪个不愿奉您来主持社稷？”

成峤一脸忿然，按剑正色道：“大丈夫死就死了，怎能屈膝于一个贱商之子？请将军为我好生谋划！”

樊於期先安抚蒙骜派来的使者说：“大军马上就会移营，请告诉蒙将军，要他用心准备着。”

使者离去，樊於期马上起草檄文，大略如下：

“长安君成峤布告中外臣民知悉：

传国之义，适统为尊；覆宗之恶，阴谋为甚。文信侯吕不韦者，以阳翟之贾人，窥咸阳之主器。今王政，实非先王之嗣，乃不韦之子也。始以怀娠之妾，巧惑先君，继以奸生之儿，遂蒙血胤。恃行金为奇策，邀返国为上功。两君之不寿有繇，是可忍也？三世之大权在握，孰能御之！

朝岂真王，阴已易嬴而为吕；尊居假父，终当以臣而篡君。社稷将危，神人胥怒！某叨为嫡嗣，欲乞天诛。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子孙臣庶，念先德以同驱。檄文到日，磨厉以须，车马临时，市肆勿变。”

这份檄文被四处传布，引起轩然大波。秦人之前便听说了赵姬与吕不韦的绯闻，如今看见这檄文，许多人信以为真。但畏于文信侯的威势，敢于跟从起兵的少之又少，大多数人还是在观望。

此时，慧星在东，北，西三个方向出现，依照星相学的推论，这是刀兵之灾的先兆，秦国境内更加人心浮动。樊於期在屯留附近招募丁壮，扩编军队，先下攻下长子与壶关，一时兵锋正盛。

张唐星夜前往咸阳，告知长安君已反，秦王政看完檄文勃然大怒，如尚父来商议。

吕不韦说：“长安君年少，不至于有此谋算，此事应该是樊於期做的。此人有勇无谋，出兵就会被生擒，不必担心。”

于是，王翦被拜为大将，桓齮，王贲为左右先锋，领军十万，出征讨伐长安君，平定叛乱。

再说蒙骜那边，正伸长脖子等着长安君的后援呢，忽然接到了樊於期的檄文，是大吃一惊：“我与长安君共事出征，如今伐赵无功，长安君又造反了，我岂能脱罪？若不反戈一击平定逆贼，何以自解？”

蒙骜下令班师，将全军分为三队，他本人亲自断后，缓缓而行。

庞煖得知秦军班师的消息，预先挑选三万精兵，由扈辄率领从小道埋伏于太行山的密林深处，嘱咐道：“蒙骜老将必会亲自断后，你必须等秦军全部通过后，再从后掩杀，方保全胜。”

果然，蒙骜眼见全军安然通过，这才放心前行。忽然一声炮响，伏兵杀出，蒙骜与扈辄交战良久，庞煖的大军从后头追了上来。前头的秦军已无斗志，奔溃而逃。

蒙骜身负重伤，力战杀了数十人，还亲手射中了庞煖的胁骨。赵军毕竟人多势众，将蒙骜重重包围，一阵乱箭，将他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可惜秦国名将，今日死于太行山下。

庞煖虽然得胜还朝，但回到邯郸后，箭疮发作，没多久也死了。

整件事看起来非常诡异，尤其是樊於期，挑起这么大一场祸事，究竟目的何在？要么，他根本就是六国的奸细，故意挑起秦国的内讧；要么，就是像某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吕不韦授意他这么干的，借以除掉长安君，稳固赵姬母子的地位，以及他自己的相位。毕竟，吕不韦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十分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