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279. 落难王孙复位记

齐国的太子田法章，早在他父亲齐湣王被抽筋惨死之时，便装成普通穷汉，自称是临淄人王立，逃难而来。投奔在太史敫家中当了个仆佣，干的是园丁的工作，每天辛苦劳作，没人知道他原来是如此显贵的出身。

太史敫有个女儿，刚满十五岁，有一次游园，看见田法章气宇不凡，大惊：“这不是一个寻常之人，为何沦落到我家中为佣？”

她派使女去询问，田法章哪里肯说，抵死只说是王立。太史之女说：“白龙鱼服，畏而自隐，他日富贵，不可言说。”

自此，小姐时时派丫头给王立送些衣裳吃食过去，两人日渐亲密。田法章这才吐露了自己的出身，太史之女便与他私订终身，家里其他人并不吃晓。这真是一出落难王孙与贵家小姐的一出“西厢记”呀！

此时，即墨守臣病死，军中无主，大家共同推举田单为将军。田单日日身背铁锹，与士卒们一同劳作，还把自己的族人与妻妾全都编入行伍之中，城中人人推戴。

再说莒州的王孙贾一直在寻访齐太子，约摸过了一年多，田法章终于相信他的诚心，于是自己告诉太史敫：“我其实就是太子田法章。”

太史敫马上报知王孙贾，准备法驾相迎即位，是为齐襄王。田法章即位后，也飞报即墨知晓，约定莒州与即墨两城，互为犄角，共拒燕兵。

乐毅围城三年都不能攻下这两城，于是便解围退出九里之外扎营，传令说：“城中如有百姓出来砍柴采桑的，随他们去，不许擒拿。若有饥饿困乏的，便给予衣食。”照乐毅的想法，是想以德服人，令城中百姓自愿归服。

可燕军在外日久，国中难免生变。大夫骑劫一向孔武有力，平日喜欢高谈兵法，仗着跟燕太子姬乐资关系好，想谋夺乐毅的兵权。

他对燕太子说：“齐王早死了，齐地只有莒州与即墨两个地方没拿下来。乐毅能在六个月内，连下齐国七十余城，为什么偏这两个地方拿不下来？我看，他是故意不攻这两个地方，就为了以恩威结好于齐人，以后好自立做齐王。”

太子把这话转述给了燕昭王，他爹一听就火了：“先王之仇，没有昌国君能报吗？即便他真的要做齐王，也是应当应份的！”

燕昭王把太子杖责二十，专门派使臣前去临淄，正式下诏拜乐毅为齐王。乐毅感动至极，趴在地上立了死誓，决不受齐王封号。

使者回报，燕昭王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乐毅决不会负寡人的。”

燕昭王这人，和中国古代许多帝王一样，好神仙之术，想长生不老。他请了很多方士来帮他炼制丹药，这些丹药都有水银成分，吃多了，高烧发病不止，薨了。太子姬乐资嗣位，是为燕惠王。

燕国的这些事情，都在田单的掌握之中。听到细作的回报，他敏锐地感觉到复国的机会来了：“恢复齐国，就应在燕国新王身上了！”

燕惠王即位后，田单派人前往蓟城散布流言：“乐毅早就想当齐王了，只是之前受先王厚恩，不好背弃。所以才缓攻莒州与即墨，等待机会。如今新王即位，他必会行事。”

燕惠王本来就怀疑乐毅，如今听到这些流言，与骑劫的话一对应，更加深信乐毅必会反叛。于是派骑劫前往临淄取代乐毅的上将之职，召他归国。乐毅知道自己回去必会被诛，回说：“我是赵国人。”

他弃家人与不顾，自己只身逃往赵国。赵王将观津封给乐毅，号为望诸君。骑劫取代了乐毅为将，将之前的军令全都推翻，搞得全军怨声载道，忿忿不平。才刚为将三天，骑劫便率师前去攻打即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可城中的防守却十分坚固严密。

田单早晨对即墨城中百姓说：“我晚上梦见上天告知我，齐当复兴，燕当即败。不日就会有位神人前来我军中，战无不克。”

旁边有个小兵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悄悄上前问道：“我可以做军师吗？”说完，便快步跑了。

田单跟上去捉了这小兵，对其他人说：“我梦中见到的神人就是他！”

他派人给这小兵换了衣冠，每天在帐中坐着，田单自己把他当成老师一样，北面侍奉。小兵说：“我实在没什么本事啊！”

田单“嘘”了一声：“你别说了。”

他给了这小兵一个封号为“神师”，每次出军令，都得给神师禀告。田单对城里人说：“神师有令，凡食者必先祭其先祖与庭，当得祖宗阴力相助。”

城中人听令，饭前都在院子里摆上祭品。天上的鸟儿看见这些好吃的，纷纷飞下来就食。这般早晚两次的，远处的燕军瞧见，十分奇异。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越邪乎，都说有神仙下凡相助，齐国有上天庇护，不可与之为敌。搞得燕军不敢逆天，毫无斗志。

田单把宣传战做到了极至，他派人在外头揭乐毅的短说：“昌国君就是太仁慈了，根本不杀齐人，搞得城里没一个人怕他。如果把俘虏割了鼻子放在前头冲锋，即墨人哪有不怕的？”

骑劫果然信了，把降卒通通割了鼻子，城里人见投降就会被燕军割鼻，大恐。个个发愤守城，生怕自己被燕军活捉。

田单又扬言道：“城中人的祖坟都在城外，如果燕人掘了咱们祖坟，该怎么办呢？”

骑劫真是听话，马上派兵士把即墨城外的坟墓尽数发掘，火烧尸体，骸骨丢弃野外。即墨人在城墙上远远望见，个个哭泣，发誓要生吃了燕人的肉。百姓们相扶相携来田单军中，誓死请战，以报祖宗之仇。

这群情激愤的样子，田单知道民心可用，士气高昂，时机已成熟。便从军中挑选出五千精壮之士，藏于民居之中，其余的老弱与妇女们轮流守城。又向燕军派出使者相诱。

究竟田单有何奇谋破燕复齐？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