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237. 乐羊子伐中山
三晋之君中，论贤能当首推魏文侯魏斯，他礼贤下士，虚怀若谷。此时孔子的高足卜商（字子夏）正在魏国西河授徒，魏文侯屡次亲往聆听受教。
魏成推荐了贤人田子方，魏文侯与之结为好友。魏成又说：“西河人段干木，是位有德高士，隐居不肯入仕。”
一听此话，魏文侯立刻驾车前往西河。段干木听说魏侯来了，马上从后墙跳走了。魏文侯感叹道：“真是位高士啊！”
为了与段干木见上一面，魏文侯纡尊降贵，在西河逗留达一个月之久。他天天去登门求见段干木，每回马车将近段家之时，他必定手搭车前栏站着，不敢安坐车中。这般一个月，段干木感受到强大的舆论与道德压力，不得已只得与魏斯会面。
魏文侯请段干木同车回到安邑，与田子方同为上宾。四方贤士，听说魏文侯如此求贤若渴，纷纷望风来归。魏国朝堂上，有李克，翟璜，田文，任座等一帮善谋之士，可谓人才济济，天下无国能及。秦国屡次要征讨魏国，但因害怕魏国人才多，只得偃旗息鼓。
有一回，魏文侯与一个虞人约好午时在郊外打猎。当日早朝，天降大雨，气温骤降。魏文侯与群臣在殿上饮酒，忽然问左右道：“到了午时没？”
“现在正是午时。”
魏斯马上下令撤去酒席，命马夫驾车前往郊外。侍从们说：“这下雨天也打不成猎，何必空跑这一趟呢？”
“我与虞人有约在先，他必定会在郊外等我，便是打不成猎，也得亲自走一趟才算践约呀！”
安邑百姓见文侯冒雨出城，都十分奇怪，直到得知原委，无不赞道：“咱们的国君竟然是如此守信之人！”
于是，魏文侯在国中威信日高，朝令夕行，无人敢违逆。
原先晋国的东面有个中山国，也是姬姓诸侯国，位在子爵。但国人都是白狄的一个分支，也叫鲜虞。自从晋昭公时以来，中山国常常反叛，不服晋国的管制。赵简子赵鞅曾领兵围城，中山国这才请和，岁岁朝贡于晋。
到了三家分晋之后，中山国自然如脱缰的野马没有管束。中山子姬窟是个酒鬼，喝起酒来没日没夜，疏远大臣，亲近小人，搞得黎民抱怨，国内灾异频繁。魏文侯想乘机讨伐中山国。
魏成进言道：“中山与赵国近，与魏国远，便是打下来了，也难守啊。”
魏文侯说：“若是叫赵国得了中山，以后北方的压力便大了。”
翟璜奏道：“臣推举一人，名叫乐羊，本国谷邱人士。此人文武双全，可充大将之职。”
“何以见得？”魏文侯问。
翟璜不紧不慢地讲起了乐羊子的故事：
有一次，乐羊在路边拣到了别人的钱，带了回来，他妻子不仅不喜，反而当头唾骂了他一顿：“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这钱来历不明，你怎么能拿回家，玷污自己的德行呢？”
乐羊听了妻子的话，十分惭愧，将那钱扔到了野外。之后，与妻子告别，前往鲁卫求学。一年之后，他回来了，乐羊妻正在织布，问：“你是学成了吗？”
“没有。”
妻子什么话也不说了，拿起剪刀把织机上刚织就的布匹给剪断了。乐羊惊呆了，惊问妻子这是干吗？
乐羊妻说：“学习就像这布匹一样，先织成帛，然后才能裁为服裳。如今你尚未学成，中道而归，不就与这布一样么？”
乐羊子受了感悟，转头回去继续学业，一连七年不曾归家。
翟璜继续说：“如今此人已归国，十分孤高自诩，不肯做小官。何不用之？”
魏文侯当即命令翟璜以轺车将乐羊召来，身边有人阻止道：“听说那乐羊的长子乐舒，正在中山做官，这样的人怎可任命？”
翟璜反驳道：“乐羊是重功名的士人，之前乐舒曾经为中山子召过其父，但乐羊觉得中山君无道，而坚辞不往。主公若任命他为大将军，何愁不能成功？”
文侯点头，乐羊随翟璜入朝来见，魏文侯问道：“寡人准备委任你负责讨伐中山，只是你儿子在那里，这事该怎么办呀？”
乐羊的回答掷地有声：“大丈夫建功立业，各为其主，岂能以私情废公事？臣若不能破灭中山，甘当军令！”
魏文侯大喜曰：“你如此自信，寡人便没什么不可信的了。”
于是，拜乐羊为元帅，令西门豹为先锋，领兵五万，直指中山。
军情紧急，中山子姬窟派出大将鼓须屯兵于楸山，以抵御魏军。乐羊也在文山屯兵，两军相持月余，未分胜负。
乐羊子对西门豹说：“我在主公面前，是立了军令状的。如今出兵一个多月，寸功未建，岂不有愧？我看楸山上有许多楸树，现在需要一位勇士，悄悄率领人马，前去纵火焚林。这样敌兵必会生乱，那么我军便有可乘之机了。”
西门豹一听便知其意，马上自告奋勇，领命前往。
正值八月中秋，中山子姬窟派使者带了许多羊酒来楸山劳军。鼓须对着满月喝了个畅快，十分快乐。约摸三更时分，西门豹率军突至，每人手持一根长长的火把，都是枯枝扎的，里头有引火的药物，四下里一扔，满山的楸树都被点燃。
鼓须眼见军中火起，赶紧叫军士们救火，但为时已晚，满山毕毕剥剥，没得救了，顿时中山军中乱作一团。鼓须已知前营有魏军，只好朝山后跑。正遇上乐羊亲自领兵从山后袭来，中山兵大败。鼓须力战才逃出重围，急急奔往白羊关。
魏军在后头紧追不舍，鼓须只好弃关而走。乐羊长驱直入中山国，所到之处，望风披靡。
鼓须只带着少数残兵回来见姬窟，为减自身罪责，反复夸说乐羊如何智勇难敌。正说着呢，乐羊已经领兵包围了中山国都，姬窟大怒。
欲知中山国命运几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