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小姐
传讯室的氛围，对于艾德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伊谛丝的礼数周到，恰好他正是煎熬在这过于周到的服务上，她甚至花费了一点功夫布置了场景，谁能想到临时的一顿午饭能吃的这么丰盛，这么美味，桌前甚至摆放着一些饰品，一般来说，尽心尽力只是社交辞灵，过于殷切反而让他显得别有用心。
这反而会让女方情绪怪异。
真不知道伊谛丝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虽然艾德肯定没有。
但他起码精通理论，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相亲场合，艾德确实有接近维罗妮卡的想法，但跟两性交往无关。
真不知道现在表面平静，享用着午餐的维罗妮卡现在在想些什么。
他保持礼貌的视线，恰到好处地打量着维罗妮卡，不同于未来片段里的神色高傲，隐约透露出的疯狂，现在的维罗妮卡，是个货真价实的十五岁少女，接受高等教育，礼仪完美，举止中规中矩，除了优越的样貌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的上无趣。
就跟他的那些同班同学一样。
但她的样貌确实令人侧目，银色长发盘起，身着古赫尔伦风格的长裙，戴着白色的丝质护手，肌肤恰到好处的裸露，脸庞曲线青涩而饱满，像一颗丰盈的水果。
难以想象这样传统的女孩以后会变成最强大的法师之一。
或许是出于不情愿，还是天性寡言，维罗妮卡很少开口说话，艾德则在思考，午餐便沉默着一直继续下去。
尴尬持续了很久，久到用餐完毕，维罗妮卡站了起来，面带微笑：“非常感谢您的款待，失礼了。”
说完，抱起旁边一撂书本，准备离开，这时艾德注意到了那些书，凭借封皮便认出了它们，他有些疑惑的道：“《锅炉动力》、《魔力原学》、《社会理论基础》，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
他没有料到，对方突然激烈的骂道：“谁喜欢看这种无聊的狗屎啊！”
艾德僵住了，爆出粗俗话语的本人，维罗妮卡也愣住了，他看着维罗妮卡的背影，久久不能语，直到维罗妮卡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
这戳中了艾德的笑点，他大声笑了起来，维罗妮卡不满地瞪着艾德：“有什么好笑的！”
艾德摆了摆手，顿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收敛笑容，却半吊着正经：“无意冒犯，只是看来，您确实对我很不满，很抱歉以这种唐突的方式认识你，我家女仆只是出于好心，请坐，请允许我挽救一下自己的风评。”
“有什么好挽救的。”出于本性暴露的恼怒，维罗妮卡瞪着他，尽管毫无威慑力：“昨天晚上你就毫无绅士风度地盯着我，到了今天也是，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勇气自己来邀请我吗？真是懦弱。”
她竟然注意到了？艾德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足够低调，关于这一点，他没法辩驳，只能虚实掺半，咳嗽一声道：“昨天有很多来自其他星环的客人来到了维利西斯，很大一部分会在那家餐厅就餐，因为是我们家的产业，我有义务关注你们，为你们排忧解难。”
“你比我还小三岁，怎么可能被允许参与这类事务。”维罗妮卡眼中写满了不信任：“而且你盯着我看了很久，这是事实！”
“我不否认。”艾德笑着道：“毕竟作为贵客的您的长辈对威廉姆斯家缺乏信任，认为我们不能给您提供安全可靠的行程安排。”
维罗妮卡望着他，不明所以。
“昨晚在餐厅外面，您的保镖就有三位，在里面布置了八个人，其中有法师，且佩戴武器，请原谅，那种情况下，我理应投入更多的关注，这是对您负责。”
维罗妮卡一呆，下意识的放下书本，然后坐回了座位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艾德笑而不语，保持神秘，心里松了口气。
算是糊弄过去了，他没想到这小姑娘能这么敏锐，不过他也不算骗人，部分真相也是真相，她的保镖们确实带着危险武器，但是那里带着武器的的不止一家，而且有过报备，有数量限制，被严格监控。
“解开”了误会，两个孩子便没有什么负担的交流了起来。
“得亏依耶塔小姐，您能答应这次午餐的邀约。”
正常来说，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她多半是不会接受这种邀请的。
卸下伪装的维罗妮卡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穿着裙子，把小腿交叠，撂在了取书用的增高架上，像个学坏了的野小子：“我的父亲让我多接触威廉姆斯家。”
“真够现实的原因。”艾德耸了耸肩：“尽管你很不愿意？”
“我从没做过我愿意做的事。”维罗妮卡趴在了桌子上，身体弓成U字形，像只海虾，慵懒地道：“如果可以，我甚至都不想来维利西斯，家人想给我找个好老师，今天没有课程，但是第一天就列了一份清单，刚找到的一部分就有这么厚。”
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书，显得有气无力。
艾德看了眼那堆书，问道：“这老师想教你些什么？”
维罗妮卡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皱巴巴的纸，放在了桌上，艾德拿过，只是扫了一眼便丢进了垃圾桶。
“我会建议依耶塔侯爵开除你的这位老师的。”
这让维罗妮卡抬起头，眼神怪异的看着这个口气不小的同龄人：“为什么？”
“这里面的三十本书，有十本属于尖端领域，五本有关社会学，两本哲学，剩下的甚至不是学术刊物，而是被刊登在附属刊物上的科学幻想，无论哪一种，都远远脱离了教科书的范畴。”
少女坐直身子，恢复了一些仪态：“你都看得懂？”
“略懂一二。”
“少说胡话了。”维罗妮卡嘲笑道：“就连我的老师都只是用以装饰的，只要我拥有，不要我学会，我的父亲就是喜欢这些表面功夫，他总是告诉我，荣誉当先。”
毕竟这世界上的所有贵族都这样，艾德心道。
“读书真的能获得荣誉吗？”
“读书能让你拥有获得荣誉的品格。”
“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么像那些胡子花白的导师？”
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心理年龄最大的人，放尊重点，艾德心道，未来的最强法师，现在竟然因为看书而愁眉苦脸，让他觉得时间真是个神奇，它到底能改变多少人和事？
他起身试着去冲泡一些红茶，这些茶具平常只有伊谛丝和她手下的女仆会用，艾德用起来显得手忙脚乱。
泡完后，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说实话，艾德没能品尝出什么区别，对于红茶，他没有什么鉴赏能力，没有偏好也并不厌恶，平常伊谛丝都会给他准备。
艾德也给她准备了一杯，尽管只是伪装，维罗妮卡算得上接受精英教育的纯正大小姐，抿上一口后，颇为嫌弃的把茶杯给推开了。
“马尿。”
言简意赅，相当刺耳。
艾德不以为意，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你不喜欢专业性太强的东西，那可以试着看一些娱乐作品，比如爱情小说、侦探小说。”
“侦探小说，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大侦探福尔摩斯。”
“我应该知道吗？”维罗妮卡道，眼神有些疑惑，有些好奇。
“那你真应该看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作品。”艾德笑了笑，想到一个主意。
虽然维罗妮卡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厌学的十二岁小姑娘，找个借口把她留在身边，说不定可以探查一些真相，制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如果你想，可以每天都来这里，我会让伊谛丝给你准备点心茶水，还有很多很有意思的故事。”
维罗妮卡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颓了下去：“我没有时间，而且我的父亲也不会同意我看这些没有价值的读物的。”
艾德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给你出招。”
他自有办法让维罗妮卡每天都合情合理的来到这里，传统的贵族可不要太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