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团长开始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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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援军来了

张阳一枪命中了那个家伙的额头,一枪毙命。

死啦死啦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愤怒的怪叫,他一把将手枪抢了下来,并且扑了上去,掐住那人的脖子。

松散的泥土簌簌下落,几乎把被他压在身下的家伙掩埋,然后他用枪柄一次次地猛砸。

其实,那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几个恰好在弹坑边停下的熟脸,默不作声地看着发了飙的团座。

孟烦了站在坑沿,把枪托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终于平静了,被拉扯上来。

丧门星往一块破布上倒了点儿水递给他,他手上仍抓着那支南部手枪,开始擦洗眼睛。

他一边擦一边说:“头回碰上毒气弹,幸亏张连长喊得早。”

孟烦了插话道:“还好不是沾身上就烂的芥子气,只是催泪弹。照常日军跟着这玩意儿一冲,什么阵地都拿下来了。”

“好厉害,以后得小心了,多谢提醒。”

死啦死啦的道谢真诚得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孟烦了转头去看坑里的那具尸体,而死啦死啦接过同僚们帮他捡回来的防毒面具和毛瑟枪。

孟烦了说:“你杀了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官儿,一个中佐,搞不好是个联队长。”

死啦死啦看了看说:“年青得很嘛。”

“身家显赫,前程似锦。他们的中佐好像都是帝国陆军大学出来的。”

然后,孟烦了放低了声音嘀咕,“瞎猫碰上死耗子,假货干掉了真货。”

“最多是个副的,觉得赢定了,跟着来历练一下,你看日军一点儿没乱嘛。”

龙文章对着坑里欠了欠身子,以这种方式表示了他的哀悼,“年纪轻轻的也不学好,跑别人地盘祸祸干什么?”

接下来,是打扫战场和救治伤员。

康丫惶急地跑过来,说道:“兽医死啦!”

孟烦了说:“那家伙是老不死。死不了。”

“兽医毒气来了他不跑,拿湿布给我们堵嘴,自己吸进去好多,一翻白眼,晕倒了!”

张阳早就过去了,对着那群人叫嚷:“让开啦,人晕了就不要围着,这是催泪弹又不是芥子气!他是被烟雾呛的!”

人群散开。

蛇屁股在拉着郝兽医的双手做一种展翅般的舒展动作,不知道他从哪本医书上学的,觉得这样可以救人。

不辣正在郝兽医的胸口猛捶,那是他认为的人工呼吸。

张阳冲着不辣说:“被呛了,拿水浇他!”

水泼在老头的脸上,老头儿呼吸着,被吸进鼻子里的水呛醒了。

他咳嗽着坐了起来,而以为他要死的人,立即发出一阵嘘声,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毒气啊毒气!……小日本呢?”老头儿瞪着眼睛打量四周,“都没死啊?”

他开始摸自己的胸口,“胸口咋这么痛呢?”

蛇屁股呸了一口。

不辣揉着自己捶郝兽医锤得通红的手。

“石头硌的。”孟烦了说。

“我说呢。日本人又被打跑了吗?我说他们打仗就打仗,放毒气呛人,真是缺德。”

老头儿絮絮叨叨,一阵埋怨。

剩余的时间,大家忙着包扎、移尸、重新修筑工事。

“打炮啦!”

要麻一声招呼,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炮弹炸完,硝烟散去。

一群人用充血的眼睛看着又一次退回了山林的日军,而己方的人数越来越少,已经削减到了一百多人。

北面的小树林一声轻响,鬼子还没露头,孟烦了已经蹿了起来,大声喊道:“第十六次!”

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群人,甚至连张阳在内,都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但也更加训练有素。

打到现在,还能喘气的,也就剩老油子了,趴的趴,躲的躲,做了老鼠和猢狲,无论怎样,苟着,猫着,拼命的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轰!”

一声炮响。

但并没有爆炸和步兵袭来,几秒钟之后,死啦死啦带着头盔,和张阳一起从弹坑探出头去。

然后,死啦死啦拿着土坷垃投掷那群还在猫着,等着敌人攻上来,走近了,突然大开杀戒。

“援兵来啦。”

他的口气淡然得让人难以去相信。

张阳喊:“是真的援军,援军来了!”

于是,一百多人,一群活下来的人,从坑里探出了头,像伸长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去观察对岸。

在东岸阵地上发生的事情似曾相识,军车风驰电掣地在阵地中停下,军车上跳下的士兵同样风驰电挚地冲向阵地,倒象是要攻克他们的友军。

从望远镜里,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张立宪、何书光、李冰、余治,自然也不缺坐在威利斯吉普上冷着脸的虞啸卿团座大人。

那帮家伙们仍然背着他们的中正式、花机关、汤普森、砍刀之类,手上仍然娴熟地挥舞着他们的马鞭。

他们冲进那座仍一无举措的防御阵地里,然后把阵地里见到的任何一个穿军装的一顿暴打。

南天门上的人群,除了张阳外,都在大眼瞪小眼。

孟烦了又开始碎嘴:“背黑锅的倒霉蛋终于选出来啦,特务营向来自恃亲信,亲信有这么好当吗?武器是不缺,逃命也优先,可上峰不抗雷啊,下面的不扛也得扛。”

死啦死啦倒是忽然开始容光焕发起来:“找个豆子大的亲信来扛,说明上边也知道战势紧急,虞啸卿又是号称极能打的,这回临危受命,东岸防御有三分数了。”

孟烦了问他:“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死啦死啦忍受着周围人的斜视:“这种谣言不可瞎传,否则与日寇同谋!”

再看对岸,这会工夫张立宪几个已把特务营的营长从阵地里捆得粽子一样从阵地里揪了出来,踢得一脚跪了。

眼镜壮男何书光拔出背上的刀,瞄了虞啸卿一眼,像是问砍头还是怎的。

虞啸卿摇了头之后,总算是下车了,下车的头件事,就是掏出了他的佩枪,看也没看就顶着特务营长的后脑放了一枪。

那具被捆着的躯体像要挣脱捆绑一样往前猛挣了一下,然后顺着江岸滚下,滚在半坡上戛然而止。

虞啸卿用的柯尔特口径大,声音也响得要命,几秒钟后便传得声震江谷,让南天门上的一群人也不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迷龙感慨:“妈的,做团长真好,杀营长跟杀只鸡似的。”

他说说也就罢了,还瞪着阿译说,吓得阿译营座蜷缩了脖子。

死啦死啦这时拿着望远镜又在啧啧有声:“好,秣马厉兵,听说虞啸卿十七岁时就以一百乡勇击溃三百流贼,现在江防有五分数了。”

他所说的,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见,因为那是把整团人再加上特务营人马进行了重新部署。

虞啸卿显然也觉得特务营的阵地是必须固守的,绝不能大意,所以,他把带来的三分之二的人马接手了原来的江防,而余下的三分之一和特务营由张立宪带去了左右两翼的山峰。

援兵到来,但援的是江防,不是他们这些炮灰。

其实,炮灰们并不觉得高兴,因为,他们还没有回去,他们还没有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