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挫败
江娴今晚又是独自用饭。
厨子得了赏钱，做的菜式十分用心，江娴恨不得全身都是嘴，直把自己撑得四仰八叉倒在床上，不停打嗝。
徐嬷嬷见她如此，心底隐隐担忧，伺候她洗漱了，才挑时机进言：“夫人，你这样吃下去可要不得。你身子不比旁人，若有个积食伤了肠胃，怕是不好调理。”
江娴明白徐嬷嬷是在关心她。
原著里，这个徐嬷嬷可是容嬷嬷一样的人物，叶荷萱说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叶荷萱虐打秦衍风，徐嬷嬷为了自己的主子，也半个字不说，愚忠到了极点。
江娴和她相处几日，无法否认，她对自己尽心尽力。
“好的，嬷嬷明日便让厨房只做两菜一汤吧，我一个人吃也够了。”江娴乖巧应道。
徐嬷嬷皱了皱眉，却不太赞许：“大公子回来了，瞧他身高腿长的，食量必然不小。”
江娴笑笑，“他不会与我同吃同住。”
“为何？”
江娴不会告诉她，书里的秦衍风对叶荷萱避如蛇蝎，晚上自己住在松竹院角落的书房，白天天一亮，要么去秦随星那儿，要么黏着裕国公嘉云郡主。
实际上，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面对徐嬷嬷的提问，江娴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就听门外的翠浓突然道：“大公子，你回来啦？”
江娴还以为自己幻听，从拔步床上坐起，就听房门被人推开，男子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秦衍风五官完全继承了嘉云郡主和裕国公的优点，身躯颀长，剑眉星目。哪怕因为生病，眼神总是茫茫然，也不减半分俊朗。
晃眼看到这般出彩的人物，江娴不禁愣了愣神。
毕竟在原著里，作者对秦衍风这个男配，只用一句“长得英俊非凡”就给打发了。
江娴趿拉着鞋走了过来，看着秦衍风，狐疑道：“你怎么过来了？”
秦衍风心底对江娴极为不耐，但面上却得装作老老实实，低声作答：“娘……娘叫我来的。”
江娴了然。
她现在好歹是秦衍风名义上的妻子，断然没有将秦衍风撵去书房的道理。看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局促不安，江娴忙让翠浓打水，伺候大公子洗漱。
江娴吃完饭便用竹盐净口，仔细洗了面。
宅居生活无趣，她一般都是早早吃饭，早早睡觉。
趁着翠浓伺候秦衍风，江娴坐去梳妆台前，将白日里的发髻给打散，仔细拆下耳珰步摇等饰物。
秦衍风的目光，悄然黏在她的背后。
女子穿着一身细棉交领襦裙当睡衣，松垮垮的系带，将她腰际勾勒得无比纤细。她卸了钗环，青丝如瀑泻下，不去想她做过的恶事，美人美景倒也赏心悦目。
翠浓端了热水过来，秦衍风却突然生出一股恶意。
他突然很想试探试探，叶荷萱装模作样的底线在哪里。
思及此，秦衍风突然避开翠浓持帕的手，朝江娴大声道：“你走开！我要姐姐给我洗。”
秦衍风心底冷笑，她不是自称姐姐么？就让他得偿所愿。
江娴讶异的转过身，放下手中的篦子，走到秦衍风跟前，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确定问：“要我给你洗吗？”
“嗯。”
秦衍风低下头。
江娴被他这样子逗笑了，从翠浓手里拿过棉帕，柔声道：“行了，翠浓你和徐嬷嬷去歇着吧，我来。”
“是，夫人。”翠浓得令，与徐嬷嬷退下。
徐嬷嬷不放心，临走对江娴道，有事便喊她一声。
江娴心想，能有什么事呢，她以前照顾江月也习惯了的。
屋子里顿时静谧了下来。
秦衍风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下无人在场，他倒要看看，江娴还能怎么装。
江娴却没想那么多。
她将帕子洇了热水，拧干拧干，对秦衍风笑道：“闭眼。”
秦衍风有些顾虑。
怕闭上眼，江娴就甩他一巴掌。
江娴以为他在小孩子闹脾气，哄着说：“乖啊，闭上眼，姐姐给你洗脸。”
许是中了邪，秦衍风竟然真的闭了眼睛。
他想，如果江娴趁机打他，她绝对活不到第二天。
黑暗中，脸上忽地覆上了一片温热。如兰气息带着暖意，陡然欺近，令他微微一怔。
江娴一只手给他擦脸不便，顺势用左手虚扶着秦衍风的下颌，轻柔的擦拭。
灯花发出噼啪声响，烛火摇曳。
暖黄色的光线，照亮室内，墙上倒映出两人挨靠极近的影子。
江娴这时候才发现，秦衍风的眼睛，生得着实好看。睑裂细长内窄外宽，闭上的时候呈半弯弧形。睫毛又长又黑，根根分明，并不卷翘的整齐下垂。故此，哪怕他眼睛无神，也总是透着一股儒雅温和的感觉。
配角都长这么好看，也不知主角刘甯，俊俏成什么样了。
江娴想着想着，不由笑起来。
秦衍风睁开眼，便看见面前的女子捏着棉帕傻笑，她目无焦距，也不知出神想到了什么事。
江娴发了会儿呆，回过神，忙攥了秦衍风的双手，将他手摁进铜盆。
秦衍风下意识想甩开她的触碰，但江娴以为他又犯孩子脾气，赶紧温言软语的哄着：“你要爱干净，讲卫生，勤洗手手。不然吃东西会闹肚子的。”
秦衍风被“洗手手”这个叠词雷得不轻。
趁着江娴仔细给他洗手的空档，他忍不住打量对方，想从对方身上寻到漏洞。
但他只看到了那小脑袋乌黑柔软的发顶中央，有个小小的旋儿。
江娴给秦衍风洗了手脸，也没唤翠浓，自行端起铜盘，将水给倒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末了，又折身回来，问：“会自己漱口吗？”
秦衍风可不想让她手把手教，忙点了点头。
他漱口回来，江娴起身检查了一下他的衣襟袖子，发现没有被一滴水渍沾湿，不禁夸他：“真厉害！”
那神情，好像秦衍风不是去漱口，而是打了胜仗。
秦衍风有些失语。
江娴却想，秦衍风可比江月好带多了。
江月十三岁都不会自己刷牙呢。
秦衍风沉默了一会儿，又想到到一招，语气平平地对江娴说：“我还没洗脚。”怕江娴拒绝，忙厚着脸皮补充，“我不会洗。”
言下之意，让江娴伺候。
女子听到这句话，人顿时僵住，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秦衍风心底恶劣一笑，只道果然露出狐狸尾巴，装不下去了！
哪知江娴却突然扬起嘴角，朝他竖起大拇指，眼底一片真诚，由衷赞道：“你真的好聪明啊，竟然知道洗完手脸还得洗脚！”
秦衍风：“……”
突然感觉有点斗不过这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