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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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乐趣?

余小卉越来越红。生性张扬的她更是张狂了,到哪都想把乔红楚带着,给她当配角。这一日,林宽请客,余小卉好不容易说动了乔红楚与她一起去。

两人等着大款到来的时候余小卉说:“这大款人长得特帅,也特有钱。就是他妈的结婚了。”

“他要真离婚你能跟他吗?”乔红楚问。

“也说不准。”余小卉说,“我也有男朋友。”

乔红楚咋舌,说:“你有男朋友?”

“大惊小怪什么?”余小卉说,“我本来都说跟他分手了,可是又觉得一个人很寂寞,就又去找他。”

乔红楚没说什么。

“我那男朋友是我们报社的。有点不开窍。不是一点,是太不开窍了。我叫他傻子。”余小卉笑起来,“可是特帅,也特纯,我估计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缩手缩脚的,比大姑娘,当然是从前的大姑娘还害羞。你猜怎么着,还买了本《恋爱的四个微妙阶段》,看了不少,也没敢实施。和我一起看电影,嘿,都不敢拉我的手。倒是我自己因为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一个男的就拿他做了实验。”余小卉大笑,“把他给吓坏了。”

乔红楚为她的坦荡感到震惊。

她更震惊的还在后面,余小卉说:“我觉得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这几天一直在晚报上登寻人启事,找一个叫什么蓝心亭的女孩。人家也不是离家出走,也不是精神病,你说他找人家干什么?我想八成是他小时候喜欢的一个女孩。知道人家也在北京,就漫天寻找。”

乔红楚稍微愣了一下说:“他找那个女孩你不在意?你也不问他找人家干吗?”

“我才懒得理他呢。他们见了面也不能怎么着。我还不清楚他得了,等从我这儿出师再说吧。我其实也不想和他重归于好,可跟那个大款也是没结果。以后有合适的再说吧,反正追我的人有的是。我们办公室还有一个叫尉少安的,以前也追过我。觉得相差太悬殊就主动放弃了。他更没劲,前怕狼后怕虎的,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却还受不了别人比他强。”

乔红楚觉得他们的关系太微妙,就决定单线联系,对他们彼此保密,一个字也不透露。

“你想什么呢?”余小卉说,“大款来了。傻子的事儿我回头再跟你说。今晚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来个龙虾吧。”

与林宽热烈地招呼过后余小卉给他们介绍彼此说:“这位是林宽,长远公司的老总,这位是乔红楚,我最好的女朋友。”

余小卉一直叫嚷的那个大款就是酷似古医生的长远公司的老总?乔红楚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最好的女朋友也就是我最好的女朋友。”林宽很绅士地鞠躬说,“见到您,很荣幸。”

余小卉笑着说:“看这假的。”

“这哪儿是假呀?”林宽说,“谁假能假过你?”对乔红楚说,“你是她最好的女朋友,你该了解她吧?”

乔红楚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三人包了个雅间,林宽请两位小姐点菜。余小卉暗示乔红楚宰林宽一刀,乔红楚没有。余小卉就只好自己来了,先点了象拔蚌,然后又是龙虾又是石斑鱼的就点开了。还假装不知道水鱼就是乌龟,又点了清炖水鱼。林宽一边说“好,好。”一边说“余小卉,我看一会儿你得跑步回去了。你也不怕上火?”

“要跑也得拉着你一起跑啊。”余小卉说,就甩开膀子吃起来。酒足饭饱就喊:“小姐。”

小姐进来问:“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余小卉说要唱歌,小姐就拿歌单给她。

她看着林宽深情地唱起了《迟到的爱》。

“这简直是专业水平呀。”林宽装做大喜的样子说,起来和余小卉合唱了接下来的《心雨》。

余小卉招呼乔红楚上去唱。乔红楚摇着头回绝了。

“你看这林宽对我怎么样?”林宽上洗手间时余小卉问。

不怎么样,乔红楚想,可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说不错,不错。林宽对余小卉不怎么样的结论她是下定了,因为林宽接下来说先把余小卉送回去。

“安全把我女朋友送回去。”余小卉下车前又嘱咐。

林宽说您放心吧,关上车门说:“我总听余小卉讲起你。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和余小卉差别那么大怎么还那么愿意在一起,你和她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呀?你就那么愿意当配角?”

“我愿意。”乔红楚说。

“其实别看我,可能还有好多男人也这样,我们表面上和余小卉闹着笑着,可心里最想接近的还是你这样的女人。”

乔红楚没有答话。

林宽吹了几声口哨,就放上了音乐。

乔红楚提前两站地就说到家了。林宽把车停下说:“咱们在车里坐一会儿好吗?”

“再晚就没有电梯了。”乔红楚说,就兀自准备开门下车,心想,这男人的嘴脸可真丑。

不想林宽伸过胳臂给她开了门,说:“我其实记得你,上次‘解忧’的新闻发布会你去了,穿了一套烟灰色的套装。把职业套装穿出可爱的样子我倒是很少看到。”

乔红楚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她的呼机这时候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人呼你?”林宽说,“一位男士吧?”

“天气预报。”她说,就下了车。查了一下呼机。尉少安呼了她好几遍都没有听见。尉少安说:明天想请你看话剧,有兴趣吗?

乔红楚回到了家,锁好门,换上柔软的拖鞋。这是间三居的房子,她静静地走着,看着这些只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客厅里有一架俄罗斯的钢琴。只有在鼎杂的黄昏时分她才弹琴。她喜欢弹《秘密的庭院》。在这深锁的门后,听自己飘零的琴声。琴声有时会从孤独的窗口飘出去。有时有眼泪滴在琴键上,像渐渐沉入的梦。

她的梦都是深藏的。

她的灯都是不张扬的,微明的,瓦数很低。她的房中有白地毯,她经常蜷缩在上面。她的房中还有飞镖,她能打到最里面的红圈和第二层绿圈。

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在远离阳台的窗口吹肥皂泡。那是她童年的肥皂泡?哪一个迷幻的泡泡坚持到了今天?

她在家里也有张扬的一面:双腿伸在写字台上;腰从转椅的背儿一直向下滑,滑到她的背躺到了她屁股应该坐的地方。

她漫天地听音乐。音乐就像酒,听多了也会醉的。她就醉倒在地毯上,她白色的地毯。

她能站到阳台上的时候是午夜了。她看着午夜兰色的光。

爱情不是她主动追寻的,她只是被捕获的猎物,一个平常男人的美丽猎物。

她得赶紧向医院申请单身宿舍了,既然她已经决定开始和尉少安交往。

第二天上午她打了尉少安留在她呼机上的电话,说可以去看话剧。

尉少安很不幸,第一次约会就丢了面子,因为当晚的话剧临时取消了。乔红楚笑着说没什么。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她就约他第二天晚上看《拯救大兵瑞恩》。因为看当晚的电影已经来不及了。两人都有些心慌,忘了第二天是周六,第二天早上他想起时就呼她说能不能早点见面,她说可以,20分钟后他们就见面了。

“抱着什么东西啊?”见了面他问。

“病历,”她说,“因为下周一要抽查,我晚上得带回去接着写。”

他很体贴,见她晚上还有工作要做,就建议电影下周再看,先去他的宿舍坐坐。

她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

他们谈得很好,直到她无意中看到晚报上被她剪下来的一个寻人启事还夹在她的病历里。这让她坐卧不安。这时候余小卉呼她,她假装有事匆匆离开了,跟他约在下周见。

尉少安要送她,她坚持了半天只让他送她到电梯。

她很会找借口,说他们是在电梯里相识的。

“在梦里。”他说,也坚持了一下,陪她坐电梯到一层。看出了这个女孩很实在,他也就不再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