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忆

回到殿中，入目便是一座上清雕像，这雕像色彩分明，历久弥新。任谁也不会认为这座雕像实际上已经经历了几百年的雨雪风霜。

一位满脸沧桑的中年道人，正跪坐在上清像下，口诵道德经。

柳北并没有打扰他。

此人正是当代青城派掌门，柳宗玄。

柳北安静的等待着柳宗玄做完早课，这才上前。

“掌门，您找我有事？”

柳宗玄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从供奉桌下抽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一指道：“先坐。”

柳北听话的坐下，等待着柳宗玄的下文。

“之前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吗？”柳宗玄思虑良久，最终开口道。

柳北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柳宗玄缓缓说道：“你来山上已经有十年时间了，没有想过之后应该何去何从吗？”

柳北闻言认真的说道：“如若掌门不弃，柳北愿一生留在青城派，侍奉掌门左右。”

看着柳北清澈单纯的眼神，柳宗玄不禁哑然一笑，他想起自己刚刚见到柳北的时候，柳北也是这副模样。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冬日，青城山坐落西南，本来极少下雪，然而那天却下了雪，而且很大，大到整座青城山都覆盖上了皑皑白雪。

柳北就在这样的天气下赤裸着双足走上了青城山。

柳宗玄见到柳北的第一眼，饶是他道心坚固，定力十足也不禁有些动容。

世间怎能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

然而与柳北容貌不符的是她眼神中无尽的迷茫。

一问之下，柳宗玄这才知道，原来柳北已经记不清楚有关自己的任何事情了。

当天夜里，柳北在青城山上发了高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她隐隐约约的说出了北这个字。

柳北大病了三天三夜，多亏柳宗玄尽力救治，这才痊愈。

病好之后，柳宗玄再三询问，柳北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无奈，柳宗玄便带着柳北来到青城山山脚下的派出所。

一查之下竟然发现整个国家的户籍中都没有符合柳北样貌的。

柳宗玄只好将柳北安顿在青城派，给她办理了身份证和出家人使用的度牒。

柳北这一待就是十年的时间。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直到现在柳宗玄坐在柳北对面，看着依旧清丽可人的柳北，而自己已然步入了不惑之年。脸上也有了风霜。他心中疑惑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岁月如梭。

柳宗玄微微晃晃脑袋，将其中繁杂的思绪清空，说道：“你有此心，我倍感欣慰。”

柳北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只是，我认为你该到了下山云游的时候了。”

柳北抬头，神色间有些惊讶。

柳宗玄继续说道：“十年前见你第一面时，我便知你有尘事未了，你大病时，口中不断的念叨北字，或许这就是你以前记忆的所在。所以我用这个字为你取名，希望你能在某一天找回属于你自己的过去。”

柳宗玄垂下眼眸，没有继续说下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然而柳北已经听明白掌门的意思了，她起身恭敬地朝柳宗玄施了一礼，缓步退出殿中。

是的，或许真的到了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北……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吗？”柳北抬头看着万里无云，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的眸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滴晶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