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子
月色下皮肤黝黑的少年一脸认真的听着中年男人的诉说。
温启玉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又说道：“没有资源和生存环境，我们人类就要寻找新的居住地，整个地球，只有这个小村庄还完好无损，是因为有一块石头给予了这里生机。”
“温老师，是因为有人要带走那块石头，所以这里要消失么？”陈初一问道。
温启玉摇摇头解释道：“那块石头已经反哺这里一百年了，它迟早会没有能量的。”
少年竭力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块石头居然能够让一个村庄存在一百年，少年也明白，温老师口中所说的这块石头一定不会再有第二块。
少年终究是问出了最好奇的问题：“温老师，为什么这块石头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大自然对人类最后的惋惜。”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少年读书少，对于什么温室效应或者臭氧层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但是对于大自然这三个词还是能够懂得一些。
就像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村里祖祖辈辈一直流传这样一个规矩，猎人进山打猎从来不杀怀孕的动物和幼物，伐木采药也不会将有用的资源采伐殆尽。
祖辈讲：宁有余而勿用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连村里的小孩子都会知道。
“温老师，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少年看着中年男男人，目光充满期待。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他和蔼一笑反问道：“初一，如果有一天你能左右其他人，你会做什么？”
少年眨巴着眼睛陷入沉思，只是片刻功夫少年便回答道：“敬人、畏天、共存、务实、顺其自然。”
少年的这十二个字并非是少年大彻大悟后的顿悟，少年记得曾经在学校的时候启蒙课的温老师最经常给他们说的就是这十二个字。
温启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笑的如同喝酒后的酣畅，他揉揉少年的头发一脸赞赏的说道：“初一啊，你小子什么时候知道拍我的马屁了？我记得那时候我不收钱让你听我课，你都不去的。”
少年羞赧的挠挠头。
并非少年不愿意去听温启玉的课，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如果每天去上课，温饱问题是没有人为他承担的。
中年教书先生确实被少年的这句话说得如饮美酒，他说道：“那块石头叫做自然母，而它不仅仅是一块石头。”
少年觉得温老师的学问很大，至少少年认为真的很大，还记得曾经有一堂课温老师讲了“生而为人”这四个字，何而为人？人分之善也、恶也。何以为善？君子不逾矩。何为矩？凡事立者为规，行者为矩。何以为恶？君子不器。
当时陈初一问温启玉：“何以为君子？”
温启玉回答：“敬人、畏天、共存、务实、顺其自然。”
相比同龄人，少年更能体会这十二个字的意义，童年时街坊邻居觉得陈初一可怜，便有了百家饭度过了陈初一的童年，村东头大财主朱发财更是自腰包让陈初一学了启蒙课。
有施舍便有了感恩，有了感恩便有了敬人，体弱多病的他多少次从鬼门关活过来，活着便是对上天的敬畏，同样是对一切未知事情的敬畏，杨老汉带稚儿时候的陈初一进这个村，陈初一和杨老汉被村里的人认可，甚至还给予施舍，这便是共存。
七岁的陈初一就知道每天不去干活就会被饿死，所以这么多年来养成了他勤勤恳恳的习惯，这便是务实，黑衣少女叶瞳忽然的出现，告诉陈初一这个村庄还有半年的时间就会消失。
在陈初一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情况下，陈初一第一个选择是让叶瞳带田郎出去，随即他把这个消息想要告诉杨老汉、朱储君还有他温启玉。他没有选择自己先离开，自己把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后面的一切交给顺其自然。
温启玉看着眼睛不染一丝杂质的少年，中年男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
男人最终摆摆手说道：“初一，快回去吧，你要告诉大家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性命攸关，所有人都比你还急，你有心是顶好的。”
少年听到这句话后藏在眼中的复杂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只是这一幕被温启玉看到，他更想陈初一叛逆一次，他也期待这样，哪怕最后陈初一选择最后离开的是他自己。
陈初一回去的时候怏怏不乐，到院子里的时候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少年纵然是心疼那一点的灯油钱，也不好意思对叶瞳说什么。
在陈初一刚要跨进储存东西的屋子凑合一晚上的时候，叶瞳忽然说道：“陈初一，刚才有人来找过你。”
陈初一一愣，就在陈初一还想询问的时候，陈初一眼前的库房里传来一个声音：“姓陈的，她是不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人长得不错啊。”
说话的时候从库房门缝中间探出一颗大脑袋。
陈初一看到那个流着两个大鼻涕虫的大脑袋，翻了一个白眼，“田郎，大半夜的出来，就不怕你妈骂你？”
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吸吸两条快要掉下来的鼻涕虫，他神秘兮兮的将陈初一拉到屋子里面。
“姓陈的，那个女的是谁啊？”田郎问这话的时候还警惕的从门缝瞥向隔壁的屋子。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陈初一问道。
田郎见陈初一不回答他，一脸鄙夷的撇撇嘴。
“姓陈的，朱储君一个进山了。”田郎赶紧说道。
陈初一微微皱眉，这么晚了朱储君一个进山？“她跟家里吵架了？”陈初一赶紧问道。
田郎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朱储君老爹那么疼她，他舍得惹自己女儿生气？”
陈初一想到今天朱储君一个从山里出来，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此刻他可以肯定，朱储君是偷偷进山去的。
“你赶紧回家去，不然你妈会担心。”陈初一说着准备转身出屋，田郎一把拉住陈初一的胳膊。
“姓陈的，你没有发现朱储君很奇怪？”田郎将声音压的很低说道。
陈初一看向田朗。
田郎赶紧认真说道：“我明明看到朱储君身上有伤，你想要啊，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上怎么会有伤口？”
陈初一立马想起今天见到朱储君的场景，当时因为下雨，他没有看清，但是朱储君问陈初一有没有看到陌生人。
少年这次猛然想起了那个忽然闯入他家的陌生女子——叶瞳。
叶瞳身上的伤是朱储君弄的？陈初一有些不相信，因为在小村庄长大的陈初一认识的朱储君根本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况且叶瞳身上带着刀，如果说是朱储君打伤了叶瞳，陈初一打死都不相信。
陈初一思考很久对田郎嘱咐道：“你先赶紧回家，如果明天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朱叔叔。”
田郎很想跟着陈初一去凑热闹，可是看着陈初一的神情，半大孩子只好悻悻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