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鱼妖（三）

“好一出感人的戏码，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惜踩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姑娘的幸福是见了血的，就是不知道姑娘心仪的那个男子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怎么想姑娘”，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鱼妖小渔的身后响起。黑色的连帽斗篷上方盘旋着蝙蝠，接触到史如的目光，鱼妖小渔下意识地连退几步，大半夜的出现在这儿，看样子不太像捉妖师，小渔和她的兄长以为自己碰到同类了。

“不知道这位姑娘为何深夜在此”，“抓你们”，史如简明扼要，“抓我们凭什么”。

“我收了一个苦主的钱，她弟弟死在你妹妹的手上，这个理由不知道够不够”，“这位姑娘我妹妹不懂事，可否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饶了她”，史如似笑非笑的看向河里面的男子长得倒是挺好，就是这脑子不太好，一双如海水一样的眼睛泛着温柔的光，腰下是条银色的鱼尾和天上的明月相互辉映，出于本能在水中轻轻一荡，便掀起一阵银色的光波。

“不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妖杀人也是一样，你妹妹杀了这么多人，说是初犯你信吗”，史如将问题抛了回去，男子面色一沉，史如眼疾手快，在兄妹俩还未反应过来时，披在身上的斗篷径直飞向站在岸上的小鱼妖，盘旋在她头顶上的蝙蝠，在斗篷将小鱼妖罩住那一刻贴在了斗篷上又变成了一个个绣品。

“放开我妹妹”，男子大怒，银色的鱼尾猛地掀起一阵银色的风，宛如轻纱夹杂着冷冽的杀气，八朵金花发出轻微的响动将轻纱撕裂，男子不可思议的看向史如，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斗篷像个大麻袋，将小鱼妖从头到脚罩住，斗篷上的蝙蝠就是绳子牢牢的困住里面的小鱼妖。

“敢问姑娘法名”，“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不是吗，问名字未免太无趣，你是打不赢我的，你妹妹杀了人，在人间犯了事儿就得按人间的规矩来”。

“我知道人间的规矩，也知道妖在人间犯了事，自有人会来惩戒我们”，男子语调轻柔像静静流淌的河水，“我不求仙长能够网开一面，只望仙长能够看到我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了她，她在人间犯的事我一力承担，我是小鱼的兄长没有照顾好她是我失职，还请仙长放了我妹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被斗篷罩住的小鱼妖拼命的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能杀了我哥哥，只要你放了我哥哥，我就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在哪”。

史如脸色一变解开了斗篷，小鱼妖满脸泪痕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双脚立刻幻化成银色的鱼尾，“哥，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死了我以后怎么办，是我不听话，是我对不起你”。

“你们俩条鱼演够了没有，兄妹情深可以回家去”，眼看着两条银色的鱼就要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史如出声打断了他们。“我己经放了你，你要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在哪，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你们兄妹俩谁都逃不掉”。

小鱼妖一抹眼泪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和我哥落在你手上必死无疑，只要你放了我和我哥，我就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好”，小鱼和她的兄长都是两条银色的鱼，双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无依无靠干脆拜了靶子。小渔天性活泼而她的兄长性子沉稳，若不是后来小渔贪玩被人所救放到了河里，兄妹俩大概一辈子都会在海里快乐的生活。蝙蝠法师在妖界小有名气手段歹毒遇妖必杀，小渔听到兄长愿意替她受罚，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难受的很。

“我听一只猫妖说过，她曾经在北平见过一个女人和你要找的人很相似，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哥哥”。史如冷哼一声，就凭这几句话就想让她放了他们兄妹两个，真是天真。

小鱼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说话不算数，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就凭这几句话就想让我放了你们兄妹，到底是你们天真还是我天真”。

小渔心一横，“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不许碰我哥哥”。兄妹俩抢着为对方去死，史如看得头疼，心中盘算着刚才的那几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知道你刚才跟我说的话究竟是骗我的，还是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但你既卖了消息给我，我也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要我不杀你们也可以，但你们兄妹俩必须发下重誓，若是在为祸人间必遭五雷轰顶而死如何。小鱼妖再劝你一句，人妖相恋十死九伤，且不说你如今杀了这么多人已经造下了杀孽，就算我放了你，你身上的血腥之气也不会去掉，你的心上人再有善心，想来也不会娶一个有杀孽的妖为妻，还是和你的兄长回到海里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小鱼妖心中一痛，兄长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喃喃自语道，“难道人和妖相恋，真的没有好结果”。

史如轻笑了一下，笑声中带着怜悯和嘲讽，“人妖相恋十死九伤，人活在这个世上本来就艰难，你若不是想害他就不要接近他，你身上的杀孽太重，若是强行与他在一起到最后也只会害了他，你是靠着歌声将那些人引到河里将他们杀死的，我说的没错吧。人鱼的歌声本来美妙，却被你用作杀人的武器，若是你的心上人知道了他会作何感想”。

小鱼的脸色一白，史如猜的没有错，她就是靠着声音杀了那些人，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戏文里不都是说了吗，善良的人类救了妖，到最后他们勇敢的在一起，收获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史如轻笑这次没有带着嘲讽和同情，“戏文里面的确是这么说了，可你满大街的去瞧一瞧，又有多少人真的敢于妖族生活在一起，白娘子对许仙那么好，千年的道行纡尊降贵的看上了一个干啥都干不成的白面书生，可最后是什么结果，还不照样被许仙出卖让法海收在了塔里面，世人都说法海无情，可到底无情的是哪一个，你回去好好的去想一想这里面的因果，莫要步了白娘子的后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