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雷公

【原文】

婺源董某，弱冠时①，暑月昼卧，忽梦奇鬼数辈审视其面，相谓曰：“雷公患病，此人嘴尖，可替代也。”授以斧，纳其袖中。引至一处，壮丽如王者居。立良久，召入。冠冕旒者坐殿上，谓曰②：“乐平某村妇朱氏，不孝于姑，合遭天殛③。适雷部两将军俱为行雨过劳，现在患病，一时不得其人。功曹辈荐汝充此任，汝可领符前往。”董拜命出，自视足下云生，闪电环绕，公然一雷公矣。顷刻至乐平界，即有社公导往。董立空中，见妇方诟谇其姑④，观者如堵。董取抽中斧一击，毙之，声轰然，万众骇跪。归复命，王者欲留供职，以母老辞，王亦不强。问董何业，曰：“应童子试。”王顾左右，取郡县册阅之，曰：“汝某岁可游庠⑤。”遂醒，急语所亲，诣乐平县验之，果然震死一妇，时日悉合。方阅籍时，董窃睨邑试一名为程隽仙⑥，二名为王佩葵，次年皆验。

【注释】

①弱冠：古代男子20岁称弱冠。这时行冠礼，戴上表示已成人的帽子，以示成年。

②冠冕：冠帽的总称。旒（liú）：冕冠上悬垂的玉串等饰物。

③天殛（jí）：上天的诛罚。

④诟谇（gòu suì）：辱骂。

⑤游庠（xiáng）：就读于府或州县的学宫。庠，原是周代的乡学，后泛称学校。

⑥窃睨：偷偷地斜视。

【译文】

婺源人董某，刚成年时，在夏季的一个白天睡觉，忽然做梦看到有几个奇鬼在端详着他的脸部，互相说道：“雷公生病了，这个人嘴尖，可以替代。”给他一把斧子，塞到他袖子里。把他领到一个地方，这里壮观华美如同王者居住一般。等了很久，才叫他进去，一个头戴王冠的人坐在殿上说：“乐平某村，有一个妇人叫朱氏，对婆婆不孝，应该遭到上天责罚。刚才雷部的两位将军都因为行雨过度劳累，现在生病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值班的功曹神们推荐你完成这个任务，你可以领取符令前往。”董某礼拜接受指令出来，看到脚下云雾生起，闪电环绕，分明就是一雷公了。一会儿就到了乐平地界，就有社公引导。董某立在空中，看到朱妇正在斥骂她婆婆，围观的人像一堵墙一样。董某取出斧子一下子就把朱妇劈死了，发出了轰然雷霆的响声，万众惊恐地都跪下了。董某回来报告了情况，王者想留董某继续任职。董某以家有老母的原因推辞，王也不再勉强。问董某打算后面干什么，董某说：“准备考秀才。”王叫左右侍从拿来郡县的档案查阅，说：“你某年可以考中秀才。”董某梦中醒来，急忙告诉了亲友，去乐平县验证，果然打雷劈死一妇人，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当时王查看档案时，董某偷看到县里考试第一名是程隽仙，第二名是王佩葵，第二年都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