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解梦的方法
本书前面表明,关于梦的观念,我比较喜欢传统的惯例,我要打算说明梦可以解析,而在我看来,那些讨论过的关于梦的问题的任何文献,都没有实际的作用,而只是副产品。在梦能被解析的前提下,我发现自己立即得出一点——我与梦的流行学说意见完全不同,而实际上,除了施尔纳梦学的所有理论,因为要解析梦的前提条件就是详细说明梦的意义,用符合我们的逻辑思维理念或者事物,来作为有一定重要性和价值的一个环节,来代替梦的意义。但流行的梦的学说,似乎并没有为解梦留什么余地。因为,这些学说表明的是,梦根本不是精神活动,而只是一个躯体过程,它是呈现于感官的符号作品。不过,在外行人眼里,似乎是完全相反的。我们任何人都有发表意见和坚持自己看法的权利,问题是,即便我们承认梦是难以解析甚至是不足为信的,也不能偏执地认为梦是无意义的。事实上,梦是被本能驱使的,凭借这一点,我们就必须相信,任何一个梦,都有它特殊的含义,即便这些意义并不容易发现。毋庸置疑,梦是其他思想的反映,想要对它进行解释,我们需要先彻底地对其他思想进行剖析。
对梦的解释并不是现代人才有的想法,实际上,除了远古时代族人们的种种诠释外,很久之前的科学界也对此曾展开过研究,并找出了两种在本质上完全不同的方法。
第一种解析方法建立的基础是把梦看成一个整体,并致力于用可以被理解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有象征性的内容来代替它。
针对那些“梦是预示未来”的观点来看,这种方法很明显是无法为他人介绍的。因为这一观点解释梦的根本目的也就在于此。而且,这还需要极为睿智的头脑,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做到。另外,这一方法也无法解释那些看起来荒诞和抽象的梦。
第二种解析方法是“解码法”,顾名思义,在这种方法下,梦会被拆解成各个符号和密码,这需要一本“解梦书”,书中也有对应的符号。例如,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自己接收到一封信,让我去参加一个葬礼。按照解梦书给出的提示,我们能找到:“信”代表的是“麻烦”,而“葬礼”被解释为“订婚”,运用类似的方法,对于其他梦中的内容我们也能找到对应的解释。
不难看出一点,尽管这两种方法都可被用作解释梦,但却是不科学的。它们的弊端也显而易见,就如同上文所阐述的,象征法是无法通用的,一些荒诞的梦不能被解释。而第二种方法中的解梦书如果不存在,解码法也不能够运用。
此外,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并不能足够确信“解梦书”的正确性。它并不一定是权威的,其中符号是否值得信赖,我们更无法确认。
这种情况下,人们便开始参考哲学家和心理学家的观点:将梦的解析视为幻想,从而完全忽略它。
然而,我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不仅是直觉,我所见的事实也告诉我这一点:在我们经常看见的梦例中,相对于当前流行的见解而言,一种古来有之、人们奉行已久的观点似乎更接近真相。因此我不得不承认:任何一个梦都是有着某种特定意义的,而且用科学的方法为这些意义找到理论依据是可行的。下文中的论述会阐明我对这种方法的认识。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本着治疗患者的目的,在寻求治疗的过程中,我也在努力地想要阐明一些精神病理结构,比如癔病性恐惧症、强迫性意念等,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我从约瑟夫·布洛伊尔那里听到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我发现:如果努力从患者的精神生活中寻找那些对病人影响的元素,那么,将这些元素抽离,患者也就康复了。在我尝试了几种方法失败后,我还是决定跟随布洛伊尔的思路走,尽管这条路也是困难重重。
当然,我也深知一点,无论如何,我们要给出一个根本性的解释都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在后面的章节中,我将详细讲述采用这种方法后所选择的形式,以及最终努力成果。也正是在对精神做分析的过程中,我初识了梦的解析的问题。当我提出向患者了解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些特定的事或思想后,他们就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梦,这点让我看到,梦可以和人的精神联系起来,人的梦也可以被视为患者的一种症状,而解除症状的关键就是要解析梦,自此,我们对梦的解析也只是有了初步的认识。
为此,我有必要告诉患者,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必须加倍努力集中在心理感受方面的注意力,以达到聚精会神观察自己的目的,而这样一个方法是有效的:合上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并且停止对所有感受到的想法的批判。
另外,我还要说的是,一个患者能否聚精会神地集中注意力,决定了精神分析的成败,在他头脑中出现的所有东西都要让我们了解。期间他产生的任何想法,都不能因为主观上认为是无意义、微不足道或者是与自己不相关的内容而被抑制,产生于头脑中的所有想法都要被公平对待。而他的梦、强迫观念或其他的一些症状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正是他持有的吹毛求疵的态度所导致的后果。
我还注意到一点,在展开心理分析工作的过程中,不同环境下人们的心灵机构也是不同的。比如,反思状态下和自我观察下的人的心灵过程是完全不同的,前者要比后者需要更大精神活动,因此,常呈现出这样的两种表情,一个人在反思时表情是严肃、庄重、紧皱眉头的,而观察自己的人的表情则是宁静、平和的。尽管在这两种情况下,人们都必须集中精神,但一个正在沉思的人却会利用他的批判能力,正因为如此,那些在主观上看起来不重要的感知就会被抑制,进而不会进入到人的自我意识中,而对于其他想法,他则能以另一种形式表现,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形成意识——也就是说,在感知之前就受到了压制。另一方面,在自我观察当中,他只有一个任务——抑制批评的任务。如果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无数无法捕捉的任务就会进入他的意识中,因此,借助这样获得的资料——自我观察者新鲜的资料——就可能解释这些病态的观念或梦的构成。可以看出,其要点是产生一种精神状态,就精神能量的分布而言,在某种程度上类似入睡前的某种心理状态,当然也类似催眠状态。入睡时,由于某种思想活动(这里指的是批判活动)的松懈,那些不想得到的意念就会涌现出来,因此,这个行动会影响我们的思想倾向,这就是为什么日常生活中常说疲乏了。而这些不断呈现出来的不想得到的意念就变为视觉印象和听觉印象。我在对梦和一些病态意念进行分析时,发现这些活动经常被有意遗弃,而剩下的被保存下来的精神力量,可帮助我们探查那些不想得到的意念——保留本体作为意念的思想。于是,“不想得到的意念”就会变成“得到的意念”。
然而,我们发现,不少人似乎宁愿对自由显现的意念采取积极接受的态度,也要放弃任何意见,而“不想得到的意念”常常被猛烈地阻止,这种阻力试图阻止他们达成意识。在这里,我要发表一份意见,并通过一个寓言加以说明。我们来假设有一个大门,在大门外面,有理智和意念,可想而知,假设理智对意念检查过严,显然不好,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这会阻止人们创作,孤立来看,当下的某个意念可能是荒诞、毫无用处的,但紧随其后出现的也许是有价值的意念,而且,两种意念如果能结合起来,也许是十分有价值的环节。理智终究是理智,是无法判断这些意念是否真的有用处,除非它能把这些意念全部保存起来,然后对其进行审视。当人们进入创作的思维状态下,理智就应该撤回到门外,而应该让意念发挥它们的价值。然而,可悲的是,很多人一旦头脑里有些意念时,理智就冲出来阻止。任何一个创作者也许都明白,正是这种疯狂才把那些艺术思想家和做梦者区别开来。因此,我认为,你之所以感到没有灵感,是因为在你的思维中出现了过多的理智,拒绝了意念的挥洒。
在我第一次指导下,不少患者都能做到这一点。如果向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求助,我相信自己更能做到这一点。随着自我批判活动的逐日递减,自我观察的能力就可能逐日递增。
这个方法应用的第一步告诉我们,一个人无法将整个梦作为注意的对象,只能注意到其中的部分内容。如果这个患者是个从没有经验的观察者,当你问他:“你会想到和这个梦的有关什么事吗?”他一般是无法看到精神世界的东西的,为此,我首先还是为他剖析这个梦,然后他会告诉我由这个梦的联想出来一些的片段,这些联想可以被说成是这个梦背后的思想。因此,第一方面,我采取的梦的解析法是与流行的、历史的和传奇的象征法存在分歧的,而与译码法相似,与译码法相似之处是,这是分段的而非整体的解释。因此,我们可以把梦看成是堆砌的东西,看成是精神构成的堆积。
我是想通过对梦的解析来为解决棘手的神经衰弱问题铺路,但是如果排除了精神患病这个我主要的研究素材,那么,我就只剩下一些健康的、我所熟识的朋友的梦或我自己所做过的梦。可惜的是,我已经被剥夺了这个权利,如果没有这种分析,我就无法找到梦的意义。那么,这里我提到的解梦的方法肯定有流行的译码法,因为译码法操作简单、更易掌握。相反,我认为同样的显梦对于不同的人或不同的关联可能有不同的意义。所以,最后,我决定以自己为分析对象,采用自己的梦。作为重要的素材,这个梦必须是正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