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思变2016(《商界》2016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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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未来五年是刀锋之旅

如果不能为财富增值、保值,每年增长21%,并且持续30年,你的钱就贬值了。

 口述/邵 宇,东方证券总裁助理兼首席经济学家

从1986年开始,到今年30年,我们印了大约280倍的钞票。如果1986年你有1万元,相当于你现在的等值财富是280万元。年化以后,每年年化增长21%,持续30年。

这意味着如果你不能为财富增值、保值,每年增长21%,并且持续30年,钱就贬值了。

与之对比的是GDP增长速度。中国实体财富从1986年到现在,每年增长16%。16%是名义GDP,每年10%的实际GDP加每年5%~6%的通胀,总共16%。我们的基础设施、吃穿住行,很多成功的企业,都包括在内。

所以,每年21%的钱印出来了,对应16%的实际需求。


如何跑赢“印钞机”

做投资要有参照和基准,你的基准是什么,CPI吗?CPI在收入中占比很少,钱更多还是放在财富增值和投资领域。不管你是做公司的、做投资的、做投机的、做配置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个领域努力。

在这过程中,我们找到了极少数成功投资或者资产,能够跑赢印钞机——

第一是冬虫夏草。

从有数据的1990年开始,到最高峰的2013年,3 500根冬虫夏草(约500克)从150元一口气涨到21万元,非常了不起。年化以后,30年里的增长率是22%,而印钞速度只有21%,跑赢了。当然冬虫夏草有一个缺点,不能买一大堆放在家里,它不耐储藏。

第二个是上海的车牌。

上海车牌2001年第一次进行标准市场化拍卖,当年12月拍出了宇宙最低价——一张车牌100元,现在的最新成交价应该是8 640元。也就是从2001年到现在,大概涨了800倍。800倍做年化,收益率是25%,跑赢印钞机。但你也知道,肯定没办法买一张车牌号放家里,因为这是禁止的。

再看看房子,大家都比较关心房价。

中国真正市场化的房地产是从1998年开始,所以我们样本很短。其实中国房价疯涨也就是过去10年,按照平均房价算,大概涨了10倍。年化到30年以后一点都不性感,每年收益6%而已。每年印钞速度是21%,可是房子只有6%。但请大家注意,如果加了杠杆,首付两成就是5倍杠杆,最后结果是23%。这就是为什么核心城市跟核心区域的房价经久不衰、永远不败的道理。

当然还可以尝试其他的策略,比如配置理财、配置黄金等。但我们的样本数据显示,过去三十年里只有配置两类核心资产,第一是加了杠杆核心区域的核心地产,第二是极少数的科技型、前沿型、成长型的股票,否则都搞不定那台印钞机的。

大家马上就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这个规律只是适用于中国还是放置四海皆准?第二个问题,过去30年里头是这样,未来10年是不是也是这样?我可以告诉大家,两个答案都是Yes。

我看了下中国十大富豪排行榜,只有宗庆后是做实业的,其他就是王健林、马云、马化腾等这些人。世界前十名富豪不太一样,多了一个服装公司ZRAR的老板和一个墨西哥电信大亨,但其他人还是比尔·盖茨、Facebook的老板、Google的老板等。

这个世界没有变化,大家仍需努力。


黑天鹅未必是坏事

现在回到宏观经济。我们关心未来会怎么样,未来全球会怎么样,中国的故事应该怎么样去挖掘。

首先全球非常混乱。大家老说的黑天鹅,一共有两只,法国和德国。我觉得现在不是黑天鹅,是黑天鹅湖,湖上全是黑天鹅。今年12月去欧洲,因为欧洲将发生公投。我们判断到明年,德国、荷兰进入大选周期,有超过30%的概率欧元和欧盟将不复存在。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特朗普会赢?特朗普会赢很简单,美国中西部白人大叔们发出了他们最后的吼声,因为他们在全球化中是失败的,对于全球而言只有科技新贵和掌握科技资产的大亨得到收益。现在已经反转了,只不过刚刚开始。所以我们原来研究的这些框架可能慢慢开始崩溃。

但请大家注意,因为有这么多黑天鹅,欧元体可能会解体,但对中国来说未必是坏事。

今年10月15日我在华尔街接受CNBC专访,记者非常刁钻,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人民币汇率会贬到什么位置?

我告诉大家,人民币从10月开始贬,贬的是全球最少的,大概只有1.1%左右,最多的货币贬了9%。很简单,现在全球主要经济体就如一帮人在大海里面跟一条鲨鱼游泳,这个鲨鱼就是金融风险和金融危机。你不需要比鲨鱼游得快,但一定要确保比最后那两个哥儿们游得快,最后的哥们有可能是英国、法国等。

如果欧洲出现很大的风险,英国出现了风险,那不就是我们买买买的好时候吗?

孙正义抛掉了100亿阿里巴巴的股票,抛掉了162亿全球最棒的公司的股票,他买了英国公司ARM,成了当下99%手机芯片解决设计方案的投资人。他在买买买,赌未来一代物联网核心元器件,就是由ARM设计的高新技术芯片。

中国最近买了一家美国排名第三的网络公司,大概花了16亿美元,把它装进上市公司里,利润接近1亿美元。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到处买买买,如果别人有风吹草动更应该买。

第二个问题,他问你们中国人比较喜欢特朗普还是希拉里?

我说我个人比较喜欢特朗普。很简单,某种意义上特朗普跟中国可能达成交易的概率比希拉里大得多。所以两害相权选其轻,就是这么简单的逻辑。但我确实相信,这个世界就是由众多不确定事件构成,我们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中国新三驾马车

再回到中国。最新数据已经稳住了,大家开玩笑说中国近三季度GDP增长都是6.7%、6.7%、6.7%,像心电图不跳了一样,但里面暗流涌动,有很多内容。

现在有新的三架马车,老的三架马车是投资、消费、出口,新的三架马车是深度城市化、大消费时代升级以及一带一路所引领的新一代全球化。

什么叫深度城市化?就是指若干个超级城市群,三纵两横立体交通,城乡一体化。东部城市群要减速,精细化运作;中部要加速,产业转移,寻找新增长引擎;西部城市是能源和地缘中心。

中国人口上百万的城市约160个,这一次被限购或者房价上涨的城市有25个。只有25个涨或者限购,这不是房价泡沫。实际上大家在用资金投票而已,这是靠谱的,每个城市都涨才是泡沫。有这么多人口来到城市里面,当然需要消费的升级,需要更多的消费品牌或者公共服务,这里头自然而然就会有更多的机会,非常棒。

还有一个是新全球化。中国正以自己地缘为核心向周边展开,包括一带一路,包括中国和全世界的交易,这样能够为中国消费者提供更优质的品牌和供应链。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未来增长的格局。这里面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就是供给。供给有六个要素,我们称之为“六新供给”,分别是新产品、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新组织和新制度。

我特别想提到的一点是新的宏观调控。以前的宏观调控就是刺激、放水、印钞。现在告诉大家两个消息——

第一,放水可能明显减慢,甚至全球流动性已经进入到拐点。其实央行已经很明确地通过收短放长的方式提高了我们的利率,现在需要温和的释放方式。

第二,中国金融行业从业人员一共是600万,中国劳动力一共是7.5亿。虽然这600万占据了大量财富,但刚刚在美国发生的事情表明变化正在发生:这“600万”在投票中没有占多数比重。

从中可以看出,我们用了“中国式杠杆乾坤大挪移”,中国居民杠杆比较低,但地方政府部门以及国企杠杆比较高,现在这些杠杆开始了移动。大家都说去杠杆,其实没有去杠杆,主要是杠杆的移动。


 干得好是欧美,干得差是拉美

经过这一轮腾挪以后,国家本来想尝试的动作已经开始,比如解决一部分国资向民资来嫁接的去杠杆,以及通过PPP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基础设施领域的杠杆,以及大规模并购转向新型行业的杠杆迁移等。

但有趣的是,两年前提出这个杠杆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我们没有预见到——民间资本有一种巨大的冲击力或者是政策博弈的情绪。

什么概念?我们看一下最新数字就知道,现在M1(活期存款+流通中的现金)增速是24%,但M2(M1+储蓄存款)只有11%。你拿这么多活期存款干吗呢?囤积了大量现金和准现金,问题就在于存在政策博弈。

举个例子,我们本来要搞一个改革牛,结果变成了杠杆熊;本来我们要通过供给侧改革消解煤炭跟钢铁的产能,结果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就意味着现在的政策制定跟市场博弈变得非常困难,未来这种情况可能继续下去。所以如果你不是对冲基金,跟不上这个速度,在你的核心资产上做配置就可以了。

投行无非就是把融资成本降下来,为实体经济输送更多弹药。同时包括SDR等一系列国际化把债务向海外延伸,让老外来埋一部分单。后者因为汇率的问题目前被暂停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全球宏观政策协调变得非常困难。接下来这5年尤其重要,整个杠杆迁移的过程就像走在刀锋边缘一样,稍微走偏一点就会掉下去,会出现2015年股灾那一轮的风险。未来五年里,如果干得好我们就是欧美,干得差我们就是拉美,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一句玩笑了。

现在中国人均GDP约8 000美元,如果能按照现在的速度每年增长7%,到了2020年人均GDP将达到12 000美元。12 000美元在经济学术语中有个特定称呼,叫做高收入之墙。翻过这个墙的都是发达国家,比如欧美。

而从8 000美元到10 000美元,再到12 000美元,这个过程会遇到中等收入陷阱。二战之后,很多国家对这个中等收入陷阱发动了冲锋,最后成功成了大型经济体的,只有一个日本。这个过程有很大的风险,也有很多成功的机会。你应该在新的需求、新的供给以及新的宏观调控里面找到新一轮快速成长的机会。


 编 辑:刘 醒    liuxingnews@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