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帮二叔（下）
和长辈告别后回到车上，柳橙杉手肘支在敞开的窗框上，手腕撑着下巴，右手的食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
王乐乐上车后就发现柳橙杉在发呆。于是也静静的坐着，带着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救了自己的女生。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柳橙杉的脸上，让她本来就细腻如玉的脸好像镀上了一层光，美的不似凡间人。
明明看起来还没她大，可是不论长相还是学识，都是她望尘莫及的！
王乐乐觉得做人要有理想，她过去的理想是赚钱养家，现在的理想就是为柳橙杉实现一切她想做的事！为此她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努力！
柳橙杉感受到一旁的视线越发炙热，被迫从思考中脱离，带了些许无奈的道，
“小心，口水。”
“啊！”王乐乐慌忙伸手擦嘴，意识到被骗时她双目圆睁，“杉杉！你竟然会开玩笑！”
柳橙杉轻咳了声，戴好安全带没再说话。她决定还是先去医院，二叔柳河的事晚上回家再找他谈。
车行驶在M市的街道上，比起白城略显拥堵，红灯一个接一个，稍微慢一拍就被计程车抢道。
柳橙杉看着面前再次出现的红灯心里开始烦躁。
突然，和红灯一个方向的商场楼体广告画面变了。
视角从碧波荡漾的海平面慢慢到了一处礁石滩，一头水蓝色长发的男人赤裸着上身，背对着镜头斜倚在礁石上，随着镜头慢慢绕到正面，柳橙杉觉得她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双目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男人：
长而弯的睫毛拥护着一双会吸人精魄的眸子，眸子里好像有水，像湛蓝色的海，隐秘而深邃。
不知看到了什么，男人唇角微微扬起，如妖精般勾的人心痒难耐。海风吹动那一头丝绸般飘逸的长发，眼尾一颗泪痣，阳光下海面上硕大的鱼尾卷起七彩的水珠。
柳橙杉没忍住，伸出右手，想要触摸什么。
“滴！滴滴！”
“滴！滴滴滴！”
“杉杉，绿灯了，你干嘛那？”王乐乐被柳橙杉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想要。”柳橙杉说完才发现自己都干了什么，淡定的收回手，启动车子。
王乐乐顺着她抬手的方向看过去，画面里是深海珍珠的广告结尾。
“你喜欢珍珠？我不太懂珍珠，不过应该挺贵吧，而且买来除了好看也没什么用啊。”
柳橙杉眸子眨了眨，耳尖微红，不过王乐乐没发现。
很快到了军区医院，
“车里等着。”
柳橙杉说完就一个人进了医院，王乐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发愁，她担心柳橙杉是不是生病了，到医院做什么，想给田恩发信息说，又怕柳橙杉知道了会生气。
等柳橙杉回到车上的时候，王乐乐已经睡着了。
柳橙杉轻手轻脚的启动车子，回去的路上用了平时的两倍时间。
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刚才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可是最近的疲惫感不是假的，没做出力的活却感觉疲惫，她从发现的时候就给自己诊过脉，也是一切正常，到医院结果也是一样，这就很迷了！
柳橙杉到了小区没下车，靠在座椅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回来没有一个月，好像一不小心招惹到什么苍蝇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尽量低调了，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不能绕着她走呐，神烦啊！
脑海里不经意的闪过一道蓝色的身影，柳橙杉小声嘀咕：“真美啊！”
想着，不由伸手打开头顶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伸手在脸上揉了揉，略显满意的点头，“没我好看！”
看了眼还睡的很香的王乐乐，又扫了眼时间，距离二叔下班还早，她记得那天二叔接电话的时候说是综艺策划被盗用了？
柳橙杉因为喜欢看综艺所以之前收了不少综艺策划，现在网上很火的综艺有一半出自甜橙娱乐，没人知道甜橙娱乐大力支持综艺的发展就只是因为柳橙杉想看。
在邮箱里随便选了几个还没拍的，柳橙杉也没仔细看，这些都是田恩留下来的，肯定错不了。
她直接将文件转发到了柳河的手机上。
想到答应给王乐乐做的手机图书馆，她拿起手机又开始忙碌起来。
…
此时的M市电视台，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嚣张，所有电视台高管都在这里，可是却明显的分成了三波。
人数最多的是任台长左手边，以李副台长为首的5个人。其中包括导演王彬，副导演林伟，主持人范小美和另外两个主持。
他们对面坐着的是柳河，这时候的柳河看起来有些颓废，双手在膝盖上握紧，低垂着脑袋。
他不明白自己兢兢业业的在电视台工作，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更没在背地里用过什么肮脏的手段如侵占别人的劳动果实。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肯放过他！
就因为他与世无争所以这些人就柿子捡软的捏！
他也听说了，任家攀上了燕京的雷家少爷，任台长马上高升了，电视台的台长空出来，剩下的人中只有他，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最适合接任台长的人选。
可是台长别人想要他不想啊！一台之长，这涉及到了很多人脉问题，电视台的发展除了要有好的节目，实力强悍的金主爸爸更是少不了。
柳河自认自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可是外出应酬，扩展人脉，和顶级世家的金主爸爸搞好关系，这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了！
柳河压根就没想参与这次的“夺嫡”！
不管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是因为被嫉妒或者忌惮，柳河都觉得自己该把话说清楚！
“任台长，咱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今天这个会说白了就是选新台长，我放弃竞选！我对台长的职务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新综艺谁有能力谁上，出了事究责没问题，但是光找背锅侠不处理问题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柳河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他这次最失望的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导演和台里的主持人竟然都反水了！不站他就算了，竟然和李副台长一起拉踩他！
“新综艺是我策划的，策划案被盗我有责任，所以我自愿放弃晋级台长的机会。至于这个新综艺的坑要谁来填…”
柳河说到这里环顾一圈，在他和李副台长中间还有一伙人，是电视台的其他高层，一帮老油条谁也不得罪，指望他们帮忙是不可能了。
既然这样，他也放手不管好了，谁做台长谁去管！别说他不负责！这次策划案丢失肯定是人为，是谁做的更是显而易见！
柳河正要开口，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看了眼署名是柳橙杉，柳河没顾及在场的人赶紧打开了柳橙杉发来的资料。
因为场合问题他也没仔细看，只是大概的走了一遍，心情简直激动坏了。
这是什么？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有了这些综艺策划案，别说这次的危机可以轻松化解，就是让电视台更进一步提个星都有希望了！
柳河心下大定，这些人不是还想甩锅给自己吗？
呵……
看来要便宜这些人了。
没等他开始发挥，任台长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都安静，同时也打断了柳河的计划。
“柳河啊！咱们不是小孩子，犯个错道歉就过去了。这里是电视台！”
任台长温和的口气突然变得凌厉，落在柳河身上的视线冷淡、轻蔑。他要走了又怎么可能不把位置交到自己人手上！
谁来继任台长是他任文远说了算！
柳河一个跳梁小丑，也敢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柳河！你是把电视台当成你家的了？你说放弃就放弃？你说不承担责任就不承担？现在的问题是你不参加台长选拔吗？你错了！今天要处理的是你因为失职导致电视台资料泄露给竞争对手的问题！”
说到这里任文远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这种事往轻了说是失职，往重了说，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的？或者是收了对方的贿赂…”
“你特么放屁！我柳河在电视台干了快20年了，做过一件对不起电视台的事吗？这次的真人秀综艺更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争取回来的！你特么竟然说是我泄露的！”
柳河气的脸红脖子粗，这帮不要脸的龟孙子！这是要一巴掌呼死他啊！
“你狡辩也没有用，你的助理亲口作证看到你和香蕉电视台的副台长打电话，还和抢先我们播出综艺的徐帆导演吃过饭了！柳河，你太让我失望了！念在你在台里工作了20年，这次我不会报警，你自己离职吧！”
柳河听到是他助理的时候身体僵住了！他骤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助理，当初这孩子刚毕业来实习被人欺负，是自己看不过去帮了他。
这是农夫与蛇吗？
柳河双眼通红，带着不可置信和浓浓的失望，那个在他眼里懦弱老实的实习生，此时正义正言辞的逼视着他：
“柳副台长，你别想再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这么长时间我早受够了！我是直男！不答应你的无理要求你就把我留在助理位置不让我离开！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的事除了我就没人知道了吗？这次你离职也不会再有其他电视台敢用你了！”
助理的话在会议室犹如一颗原子弹般爆炸了！
众人看柳河的眼光变得意味深长，还有人小声议论：“没想到咱们柳台还有这种嗜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啧啧！”
“是啊，本来说泄露资料的是他我还不信，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平时装的人模人样的！”
“草！他不会意淫过我们吧？太特么恶心了。”
“这种人还是赶紧开了算了，让他自己离职都便宜他了！”
柳河听着周围的嘲讽，原本滔天的怒火在不小心碰到兜里的手机时突然消散了。
还好！
幸亏刚刚没把这些交出去，不然亏大了！
柳河整理好心情，直接出了办公室，没再看这些人一眼，同事？朋友？
呵。
这么多年了，他突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是活了个寂寞！？
妈蛋！不就是离职吗？
几分钟搞定离职报告，柳河到人事办理了交接。
抱着一纸箱的私人用品，柳河再次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最后转身离开。
地下停车场，柳河的车子刚打着火，一个弱不禁风的身影横在车前。
柳河拧眉，是她？电视台的实习主持人李雪。
“有事？”柳河降下车窗，不冷不淡的问道。
李雪轻咬下唇，羞怯怯的抬眸看了柳河一眼又赶紧低头。
“我，我，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你有病？跟我走？呵，搞笑那！”柳河感觉这个实习主持人怕不是个傻子。
李雪幽怨的横了柳河一眼，就在柳河一头雾水的时候，李雪解释，
“不是的！柳哥，我，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你平时待人真诚，又愿意照顾我们这些新人，他们是怕你离职后出去乱说，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想弄臭你的名声！”
轻轻咬着下唇，李雪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不移看向柳河，
“柳哥，我觉得跟着你比留在这个狼窝更有前途！你有远见，经历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待人忠厚，关键的是：柳哥，我上学的时候就常在学校听到老师夸你！你是我们这几界学生的偶像！”
李雪越说眼睛越亮，里面的光晃得柳河一阵晕眩，他人到中年竟然收获了迷妹一枚？
莫名的有点羞涩啊！
“柳哥！所以不管你打算去哪里，可以带上我吗？”
柳河做思考状，半晌：“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但是对不起，我答应不了你！”
李雪面上失落，语气低沉：“为什么啊？”
柳河看着小姑娘的神情有些不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未来在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拉着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起？如果等我找到了新的工作，你还愿意来帮我，那我肯定欢迎！”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柳河能感受到李雪的真诚，所以他给出了希望。
…
晚饭，难得的柳河陈梅都在。
陈梅一边吃饭一边嘱咐柳橙杉：“杉杉啊，现在三中也放假了，开学定在8月20日。还有一个月，你有什么打算？”
“8月20日？”柳橙杉疑惑，不是9月1日开学吗？
“高三要提前开学，假期不是白放的，开学要考试，老师们得清楚掌握你们那里薄弱才好在新的学期有针对的帮你们提升。”陈梅简单的解释着。
柳橙杉小口的喝着碗里的菌菇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在陈梅一脸欣慰‘她家侄女太乖了’的表情中淡定的说了句：
“那我.请假吧！”
陈梅点着头，然后反应过来柳橙杉说的什么，突然转头：“请假？”
柳橙杉低头继续喝汤，王乐乐在一旁偷笑，直到柳橙杉歪头斜了她一眼才有所收敛。
王乐乐擦了擦嘴，替柳橙杉解释：
“陈老师，杉杉的朋友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旅游类的真人秀，定档的8月20号，估计要一周左右能回来。所以陈老师到时候你可不可以也帮我一起请个假？我得跟着去才放心啊！”
搞定了陈梅，柳橙杉疑惑的睨了眼沉默的柳河。等客厅就剩下两人的时候，柳橙杉见柳河还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微微放慢了脚步，“二叔。”
柳河回神：“啊？”
柳橙杉抿唇：“没事。”转身就走。
“杉杉你等下，二叔有事问你。”
柳橙杉停下脚步，转身走回餐桌前坐下，一板一眼的，乖巧的很。
柳河打开手机上行的资料，盯着柳橙杉的眼睛，认真的问，
“杉杉，你知道你发给二叔的这些资料是什么吗？”
柳橙杉微微歪着脑袋，眼神清澈见底，“我18了。”
“什么18？杉杉你还有6个月才18岁。不是，我们在说资料。”
柳橙杉双手撑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柳河，懵懂又可爱，
“你要的，综艺。”
“杉杉，二叔想知道这些综艺的策划案是哪里来的？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朋友给的。送二叔了。”
“杉杉，虽然二叔很想要，但是现在恐怕有这些也没用了。你还是还给你朋友吧，不然这么好的综艺就此蒙尘太可惜了。”
“没用了？”柳橙杉很会抓重点，“为什么？”
柳河苦笑，自嘲一般“二叔被电视台开除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柳橙杉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淡淡的，说出口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二叔想要...电视台？”
“想要电视台？哈哈！杉杉别逗二叔，虽然二叔对电视台台长没兴趣，但那是因为台长也是给人打工的，要是真有个自己的电视台，没人能指手画脚的参与干涉我的决定......好像还真不错！”
柳橙杉想着电视台她没买过，不知道贵吗？
正好王乐乐从厨房出来，拿了两份酸奶，递给柳橙杉一份，
“杉杉，和师公聊什么那？”
柳橙杉吃了一口凉爽的酸奶，嘴角沾了些乳白色的汁液，像只偷腥的小猫：
“聊电视台，要多少钱...？”
“哦。电视台能要多少钱。钱？电视台？”王乐乐突然炸毛！她太明白柳橙杉的思路了。
“你要买电视台干嘛？”
柳橙杉示意她注意点，王乐乐才压低声音，“甜甜姐每天都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着你别乱花钱。”
柳橙杉眼神瞄向柳河，王乐乐立刻会意，“给师公买的？”
王乐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短短几天的相处，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越来越强悍了！
原谅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什么手表，皮带？
什么名车，豪宅？
什么古董，字画？
瞧瞧她家杉杉，送长辈出手就是一个电视台啊！
她决定了以后不能叫杉杉了，她这是上了大佬的船了，不对，是上了金主爸爸的船！这不是一艘普通的豪华邮轮，这特么是一艘航空母舰啊！
双眼放光的看着柳橙杉，王乐乐干脆抱住柳橙杉的腰，脑袋也在柳橙杉怀里乱蹭，
“以后你就是我姐，杉姐？以后我叫你杉姐好不好？电视台什么的我就不想了，杉姐送我一台笔记本和一台配置高点的手机行不？”
柳橙杉抽着嘴角，嫌弃的扒开身上的树袋熊，无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王乐乐可怜兮兮的趴在餐桌上继续吃酸奶，突然手机响起，她点开微信：
【一花一世界：钱在你那，自己去买。】
王乐乐感觉眼睛突然好热，伸手摸了摸，眼角有水浸湿了她的手。
她抿起唇，控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一旁的柳河没听清两个女生的话，心里也没在意侄女刚才的话，只当成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