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鱼与熊掌
昏迷中的郑心婷感觉自己穿过层层叠叠的迷雾，她驱动着汽车一路前行，周围一片迷蒙，她加速行驶，终于冲出迷雾，看清楚了世界。
张帅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看见他非常高兴，抬手正要向他招呼，他的身边却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孩儿，女孩儿一蹦一跳地走在人行道与绿化带之间的石砖上，张帅扶着女孩儿的手，他看着那个女孩儿露出温暖的微笑，那是曾经属于她的微笑。
她看得出了神，没有注意前面的路，没有听到喇叭声，直到汽车撞到防护栏造成了巨大的撞击，她才意识到，自己出了车祸。
疼痛与恐慌令郑心婷突然惊醒，她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观察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陌生房间，看这里的装修，应该是在某个医院的病房里。等她望向窗户时，就看到张帅蜷在窗下的沙发上睡着了。
郑心婷想起在自己迷蒙的意识当中，似乎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在怀中，这是一个令她熟悉的怀抱，是张帅的怀抱。原来，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
张帅很快醒了过来。他到医院附近的小吃摊替郑心婷买早点：“老板，面条煮软一些，不要味精和葱，多放香菜和辣椒。”
面馆老板：“好嘞。”
手里拿着打包好的面条，张帅无可奈何地笑了，他这是怎么了，恨了她那么久，忘了她那么久，却还是记得她的喜好，真是犯贱。
罢了，毕竟她出了车祸，一个人躺医院里，就当做是发挥同学爱了。
……
医生为郑心婷做了一些检查，确认身体无恙，待下午输液后即可出院。
张帅：“既然没有问题，我就先走了。”
郑心婷：“谢谢。”
张帅走后，同病房的两个女病友向郑心婷投来八卦且羡慕地眼神。
“你男朋友吗？”
“他对你可真是体贴。”
不知为何，郑心婷不想否认，却也不能承认，便没有回答。
……
七夕之夜，她陪伴李智出席酒会，李智接了一个电话之后面色凝重，说是许美奇带艾晴去夜店，现在人找不到了，手机也落夜店里了。
李智、郑心婷赶到夜店与许美奇会合，调了监控录像查看了一番，这才知道了艾晴的去处，三人赶到警察局，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这为“小公主”却是赖着不走，一定要等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出来。
李智拗不过，只好找来了律师。
知道艾晴是个资深花痴，郑心婷暗自思忖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美男迷惑了她的心智。
不久，等见到律师身后的男人时，她愣住了，虽然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见面，岁月改变了他们的容颜，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应该也认出了她。
张帅上前几步，向艾晴道谢，之后也没有在看向郑心婷。
……
本以为这次的相遇只是偶然，想不到没过多久就在公司里再次见到了张帅，他穿着快递员的制服跟着艾晴来到她的面前。
他，和几年前一样，还在做快递员。
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郑心婷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尤其是艾晴和李智，在这一点儿上，张帅似乎和她形成了默契，没有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
只是，眼神中若隐若现的厌恶之意令郑心婷很是不悦。
郑心婷觉得张帅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对艾晴表现出好感，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的确达到了目的。
每次见他对艾晴好，她的心里就不痛快，不痛快之余，又反复安慰自己：郑心婷，就算再怎么对他余情未了，你真的要和一个快递兼调酒师在一起吗？
总经办秘书的工作让郑心婷认识了许多商场精英，她锁定了新的目标，与之进展顺利，这个精英男虽不如李智优秀到令人心驰神往，但是个软弱性子，她稍花些心思就可以拿捏的。
好日子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因为张帅而影响自己的心境。
……
一次，郑心婷以精英男女友的身份陪伴其出席一个酒会，精英男的合作伙伴一直让她喝酒，虽然她识趣地知道必须要顾及男朋友的面子，可精英男始终若无其事地任由自己被灌酒，没有一点维护她的意思。
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并没有多喜欢她，他可以送她甜言蜜语，可以送她限量款包包，但绝对不会为了她而得罪合作伙伴。
费尽心思得来的男朋友如此这般，郑心婷感觉分外孤单。在繁华的S市漂泊了这么多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个好男人从此落地生根，东挑西选，如今已近三十岁了，青春美貌在一点点消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男人呢？
因着心中的怒意，她推开合作伙伴端来的酒，推开精英男的阻挡，驱车离开了酒会所在的酒店。
直到昨晚，她看到了张帅看着小艾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他曾经也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而现在，他们已经形同陌路，她大概是永远地失去他了吧。
情绪激动之下稍不留神，汽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郑心婷渐渐失去了意识。
迷蒙中，她好像听到了一个人不停地在喊自己的名字，努力睁了睁眼，看到的是张帅的脸。
听说人在生死关头会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原来是真的呢。
再次醒来，郑心婷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张帅就睡在她身边的小沙发上。明白了昨夜看到的张帅不是幻觉，他是真的来救自己了，再低头看看绑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内心涌出一阵温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恨自己，但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自己的人。
可惜，为什么偏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
没一会儿，一名护士过来。
护士：“郑女士好，您已经成为我院的VIP会员，我现在就接您去VIP病房。”
郑心婷：“我不是什么VIP会员，你们搞错了吧？”
“这位先生已经替您支付了所有的费用。”护士将李智的名片递给郑心婷。
虽不知李智为何如此大方，郑心婷还是住进了豪华的VIP病房。
笑容可亲的女护士端着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轻声细语：“郑女士，这是您的午餐。”
郑心婷疑惑问道：“我没有叫过外卖？”
护士：“不是外卖，这是我们医院专门为VIP会员量身定做的营养餐，您要看一下吗？”
“好吧。”反正是花李智的钱。
护士动作轻柔地拼好病床上的小桌板，打开食盒，菜香扑鼻，郑心婷立刻有了食欲。
护士：“您对这菜色满意吗？”
郑心婷：“想不到还有这么丰富的病号饭。”
护士问：“请问这件衣服需要我帮你洗一洗吗？”
郑心婷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外套，这是他昨天晚上绑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用。”
护士：“那您慢用，需要我收餐时按一下床边的铃就可以了。”
“嗯。”
护士离开后，郑心婷反手在后背解开外套袖子处的纽扣。
过去的她睡着时总是喜欢掀被子，醒来后手臂和肩膀会因为受凉而疼痛，他就把衣服披在她肩上，袖子在后背打结会不舒服，于是，他把衬衫一边袖子的扣子扣到另外一边袖子的扣孔里，保证肩上的衣服不会滑落。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在她睡着的时候替她披上衣服，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
……
艾晴因为心中的疑惑一夜无眠，清晨时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手机里有郑心婷传来的微信消息：“小艾，谢谢你昨晚送我去医院。”
……
李智、艾晴一同走入病房。
艾晴：“心婷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郑心婷：“没事，等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艾晴：“今天的医生怎么说？”
郑心婷：“做了一些检查，报告显示没有问题，只是一些软组织挫伤和皮外伤。”
艾晴：“心婷姐，你以后真的要小心了，昨天多危险啊。”
郑心婷：“嗯，以后不会了。”
看到悬挂在衣架上的张帅的外套，艾晴很想询问郑心婷与张帅的关系，初恋？前任？求而不得？旧情难忘？
开口却变成“哥你好大方，让心婷姐住这么好的病房。”
郑心婷看向一旁的李智：“谢谢李总。”
“当然啦，心婷姐可不是一般的员工，待遇肯定不一样。”艾晴注意着郑心婷的眼神，全无从前对李智的含情脉脉，难道郑心婷见到张帅以后就变心了？她终究没有勇气提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郑心婷闲聊。
输液结束后，李智开口：“小艾，你心婷姐应该饿了，你下楼帮她买点吃的。”
艾晴询问地看向郑心婷。
郑心婷知道李智是在找借口支开艾晴，只好道：“小艾，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面包店的菠萝包特别好吃的，你能帮我买几个过来吗？”
“好。”
病房里只剩下郑心婷、李智二人，安静得可以听到加湿器嗡嗡地喷出水雾的声音。
李智唇角微扬的看着郑心婷。
郑心婷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
李智：“我把张帅的身家背景挖了个底朝天，却没想到，你们两个……”
郑心婷心里咯噔一下，一旦被人发现她和张帅这样的人曾经有所交往，她在公司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
“李、李总，我可以解释。”
“你不必解释。”李智看了一眼衣架上的男式外套，笑道：“看来，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郑心婷此刻更加猜测不透自家老板的想法了。虽然公司会有一些关于自己与老板的绯闻，但她很清楚李智对自己根本没有兴趣。那么，他这么关心张帅与自己的过去，是为了……艾晴？
没错，最近张帅和艾晴走得越来越近，李智会过问此事，应该是做哥哥的在关心妹妹的男朋友与前女友的问题。
“李总，我跟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真是好笑，像张帅这样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高新的工作，她怎么可能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也只有艾晴那种不经世事的外貌协会“小公主”才会对他死心塌地，李智居然担心她会去勾搭张帅。
“不能过去！”李智语气凌厉。
“嗯？”
“比起三人间的病房，你应该更喜欢这里吧。”
“嗯？”
李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签过字的空白支票放到郑心婷面前的小桌上：“替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做成了，你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生活。”
眼前出现空白支票，郑心婷心动不已：“什么事情？”
李智：“我要你想办法与张帅复合，让他永远离开小艾。”
“嗯？”
郑心婷懵了，自家老板的心思猜不透啊。
李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完成这件事情应该易如反掌。”
“可、可是……”
“你自己选择。”李智指了指小桌上的支票，语气不容置疑：“要么拿到你想要的，要么一无所有。”
……
李智走后，郑心婷看着手中只有签字没有数额的支票陷入思考：李智的妹控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吗？居然拿钱让妹妹男朋友的前女友去搅和妹妹的恋爱，听说艾晴的父母都不介意张帅家里的事情。
这一家子都是怪咖啊。
郑心婷取下张帅的外套抱在怀中，脸颊在衣领处轻轻摩挲，可以隐隐约约闻到属于他的味道。
离开他的这段时间里，她费尽心思与精英男们交往，他们的确满足了她对物质的渴望，但也无非是送些名牌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饰，哪里有张帅的用心和体贴？
如果不是因为他家破了产，他会是天下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帅气多金、专情体贴的最佳男友。
郑心婷回头，拿起小桌上的空白支票，眼神明亮起来。她爱物质，也爱张帅，现在有人用物质让她追回自己的爱情，算来算去，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郑心婷做出了决定：她要完成这笔交易，也要挽回这个自己真心爱过的男人。
鱼与熊掌，她都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