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离别
房间中虽然有很多杂物,但连一个像样的大件家具都没有,根本没地方可躲。
阎九琛用手挡在我头顶,免得被坠落的东西砸到。
看他这幅小心的样子,我反而来气了。
我一把推开他:“你放心,我身为尸女,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死掉。”
话刚说完就遭了报应,一块断裂的圆木敲在我的头上,我立刻就被砸趴下了。
阎九琛想要扶起我,但晃动越来越厉害,地板上开裂下陷。
我意识到这栋如意楼正在崩塌。
我立刻看向阎九琛,却被搂住压在身下。
我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阎九琛身上。
到现在还是没问出来阎九琛对我是什么感情,我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死了也不甘心。
“阎九琛,你……”
建筑轰然倒塌的声音盖住了我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东西砸到我身上,但我却感觉到我和阎九琛正在上下坠。
想到如意楼是悬吊在半空中的建筑,这样摔下来,不死也要摔个半残。
阎九琛紧紧抱住我,不知何时变成他后背向下,落地的一瞬间,我虽然感觉到了震动,但整个人是压在阎九琛身上的。
我还不知道阎九琛摔成什么样了,他竟然翻身压住了我,一只手臂垫在我的后背上,一只手罩我的头顶,似乎在防备有什么东西砸落下来。
但周围却十分安静,我转过头,发现自己的脸贴在冰凉光亮的地板上。
我低声说:“你看,就因为你每次都会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怎么能怪我误会呢?”
阎九琛没有回应。
四周有点昏暗,我只能看到一些黄绿色的光斑,看到它们,我立刻就认出我们已经回到了婴阁里。
我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阎九琛还抱着我没有松开,我连忙想推开他。
房门打开,我的眼前先出现了几双脚,再往上看,视线就被阎九琛挡住了。
在一阵诡异的寂静后,我听到了大伯的声音:“未来侄女婿,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阎九琛站起来时,把我也扶了起来。
暮霜、大伯、还有毕雨同站在门口,毕雨同的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束鲜花。
暮霜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殿下,卞城王亲自来接孟小姐了,我们听到孟小姐的呼救声,立刻就赶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伯非常心虚尴尬,好像我做了天大的坏事,而且还让苦主给当面揪住了,以至于大伯一时没想好是应该护短,还是应该帮理不帮亲。
我们两人明明刚从崩塌的如意楼里死里逃生,但奇怪的是,两人身上连一点灰尘一粒沙都没有,衣衫不整倒是真的。
加上他们出现时,我和阎九琛正抱在一起,那场面,不让人误会也说不过去。
我看着阎九琛,指望他开口能解释两句,没想到他居然朝我伸出手,手掌按在我的额头上。
“流血了。”
我避开他的手,自己捂住了伤口,转头对毕雨同解释:“我们刚才到了一个叫如意楼的地方,那鬼地方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忽然就塌了,我还以为会被砸死。”
毕雨同走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腕,看了看我的伤口,然后对阎九琛说:“多谢阎君大人保护本王的未婚妻,我这就是来接她回卞城殿。”
我现在恢复了记忆,听毕雨同说这些话有些难受,更难受的是,不知该怎么向毕雨同说明白。
阎九琛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但没有等到,于是,他干脆慢条斯理地展平自己有些皱巴巴的袖子。
“无论是谁,只要是在这婴阁之内,本君都会极力保护照料他们。”
我瞪着阎九琛,听到大伯说:“既然已经没事了,小芙,大伯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去看你爹。”
我听到他这样说,立刻盯着大伯,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点身为父亲的影子。
不过,我根本没有找到。
在跟他说清楚之前,我必须先见爹一面。
我问暮霜我爹在哪间房间。
她告诉我门牌号后,又补充一句:“不过红灯笼已经挂上了,他现在已经出不了门了。”
我听她这样说,立刻从毕雨同和阎九琛中间挤出去,跑出了房间。
我现在恢复了记忆,对婴阁里的房间布局自然非常了解,很快就跑到了爹的房间门口。
门上挂着红灯笼,我立刻就先去看蜡烛。
不知蜡烛已经烧了多久,还只剩下小拇指指甲那么点长度。
我心中发慌,好像又回到了爹弥留之际那一刻。
我拍打着房门:“爹,爹?”
“小芙,小芙……”
我听到房间里先是传来脚步声,随后门后也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暮霜姑娘说不能让人进来。”
“爹,我知道。”我抬头看了一眼红灯笼。
时间已经不多了,原本就不够我们父女两说多少话,现在我甚至还没有想明白,应不应该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爹他想让我知道吗?
在这最后一刻说出来,会不会伤他的心。
“爹,您还记得您之前给我留下的三句遗言吗?”
“当然记得。”
“那,您的第三句遗言指的是什么,我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您的气呢?”
房间里的爹沉默了,我盯着红灯笼,不知是着急还是难过舍不得,止不住地掉眼泪。
“因为爹担心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如果孩子可以选择父母的话,也许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父亲。”
“您不是,您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比合格还好。”我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没有选,您是我爹,即使我能选择,我也愿意做您的女儿,选择在您的身边长大。”
“小芙,你是不是……”
“爹,您是我爹,我是您女儿,没什么能改变这个。”
洒在门上的红光摇曳了几下,光线渐渐暗下来,我想拍门,却忍住了。
我擦干眼睛说:“爹,您不用再为我操心了,你很快就会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你一定要去户好人家,我们以后会再相见的,一定会的。”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蜡烛熄灭了,我又忍不住哭起来。
我意识到附近有人,转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