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义（六）

这间公寓不大，看起来像是某种形制的单身公寓。进门便是放着橘色长沙发的客厅，沙发对面还有可供投屏的虚拟屏幕。也许是因为长期没人住，室内出乎意料地干净。本就略小的空间此时塞了四个人，更是显得逼仄。

不过，房间里的四个人似乎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件事。秋叶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了客厅。她神经大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彭湃也懒得理她。反正就算是真出了事，她也肯定会直接抄着刀出来砍人。

彭湃在房间角落坐下，放下枪和背包。他拆开能量步枪，开始检查内部的零件。房间里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肯定是秋叶在吃薯片。

秋叶坐到了沙发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出的薯片，全然不顾坐在旁边的格雷。格雷看起来毫无愠色，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时，朴无凑到了彭湃身边。

“我问你个问题哈，你来这儿的原因，方便说吗？我也不是别的意思，之前不是说收集素材么——”

朴无自顾自地说着，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金发美男格雷。

“——我和他现在也没找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所以想着如果....额...如果方便的话......不过，如果是维度军的事儿，那我就不多问了。”

彭湃抬起头，却恰好看到了秋叶手中薯片的保质期，忍不住叹了口气。

朴无脸上的肌肉顿时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他站起身，看起来准备转身离开。

“我们在追踪一个射手，”彭湃放下手里的乳白色金属块，“他手里有一把受恶魔影响的枪。”

“任务是？”朴无来了兴趣。

“回收那把枪。”彭湃刻意省略了关于危险的描述，继续说，“你是个突击队员，有你在的话，这个委托会轻松很多。明天我们可以一起走，但有个要求。拍摄的时候，不要拍我。”

“这简单。”朴无爽朗地笑着说。

于是，他这趟短暂的旅程又多了两个同伴。

………...

一段时间后，夜已深。朴无表示他们俩在客厅就行，于是彭湃和秋叶便去卧室度过夜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是彭湃，也会忍不住多想。因此，虽然秋叶很不情愿，也只能照彭湃安排的放哨。

“我说啊小彭，只要是在有屋顶的房间里都很安全的，”秋叶挖着鼻孔，一边抱怨道，“你也太谨慎了。”

彭湃没理她，自顾自地靠墙坐下。他把背包拉到身边，同时把枪放在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

“啊啊真是气人，”秋叶泄愤似的朝彭湃扔鼻屎，“那老规矩，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彭湃侧头躲过鼻屎，说：

“对了，那俩人明天和我们一起走。”

“哦。啥意思？”秋叶眨了眨眼睛，“而且为啥？”

“那个矮矮壮壮的，以前是个突击队员，”彭湃抬了抬眼皮，“意思就是比你还能打。”

“哦。但感觉他们看着不像普通人。”

“你有时候还挺机灵的，他们俩都是财阀子弟，身份是比较..高。但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彭湃试着组织语言，最后懒得给秋叶解释。随便聊了几句后，他靠着墙，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

光亮。黑暗。

他看见满目黑暗，一束光亮。

他看见光亮逐渐熄灭。

他看见光亮侵蚀了黑暗。

光亮成为了一切。

...............

彭湃惊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回忆起刚刚的梦，他觉得一阵头疼。

“做噩梦了？”秋叶瞥了他一眼。红发少女正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从毯子里伸出来的手上夹着根烟。看起来，她就像是躺在太阳底下的狗般惬意。看着她手里夹着的烟，彭湃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没，是时间碎片。”彭湃活动了下脖子，突然发现自己正抱着步枪，“可能是预知梦。”

秋叶哦了一声，惬意地吐出了一圈烟雾来。

“对了，”彭湃把枪扔到了一边，问道，“秋叶，再往前走的话，会不会碰到你以前的同事？就是街头武士之类的？”

彭湃印象里，街头武士会出现在一切有战斗的地方。有时候是为钱，有时候是为了乐趣，和收尾人相比，街头武士的底线更低，更接近“佣兵”的角色。

“不知道，有可能吧。等下，你是不是又在套我话？”秋叶不爽地抬起眉毛，“你自己平时都不怎么说‘猎人’的事，反而整天套我话，啧。”

“‘维度猎人’吗？”彭湃慢吞吞地说，“因为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就一直不想说。”

秋叶哼了一声，不爽地盯着彭湃。

“好吧。你应该知道维度军是为什么组建的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那我从头说。差不多2713年的时候，维度技术得到了突破。差不多三四十年后吧，吉他贸易联盟——也就现在‘云端’的那几个财阀——组建了维度军，开始探索其他维度。我不是那个时候入伍的，我是维度军组建之后了差不多二十年才入伍的。”

彭湃顿了顿，继续说：

“那个时候，维度军在探索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说得好听点是探索，说得直白点就是殖民。所以，经常是来硬的打不下，来软的谈不拢。后面呢，维度军就提出了一个方案——组建数支用以应对特定情况的精锐部队，比如专精于正面作战的‘突击队’，又比如擅长渗透的‘猎人’。虽然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挺像是弱智才会有的，但是因为财阀投的钱实在太多了，最后效果反而很不错。”

秋叶用手撑着头，听得很认真。

“总之，维度猎人最常做的，便是从内部颠覆和破坏一个维度的抵抗力量。我们会渗透进去，用各种办法——一般都是欺骗、暗杀、栽赃——去挑动维度内各势力之间的猜忌，引发他们的内部斗争。有时候也会训练和扶持当地势力，让他们替我们流血。你这表情，是不是又没进脑子？”

秋叶笑了笑，说：

“哪有。你会跟我说这些，我就很开心了。”

“呵，恶心。”

“对了小彭，你有想过‘疯子射手’要怎么解决吗？”

“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