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活
翌日。
清晨入山寨,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膳房花木深。一日之计在于晨,秋色之季将来临,大伙们又是吆喝热闹起来。个个精神抖擞,面色红润饱满,准备下山干活。
“弟兄们,走!咱们下山修三哥教我们的篱笆去。”
莫要看农家之人粗大腕,种地也是一门功夫。习武之人,种地便会有一番不同,而咱们这片地带,村子里的汉子不说都武艺高强,但总有两把刷子。所以,他们耕地,腰、腿、腕部发力,都是熟能生巧而来的好苦力。
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牛,铁犁这种东西也不多。风竹曾想过,要不要自个掏腰包买牛,一家一头。但很快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说难养那么多头牛,能养也是糟蹋了四周环境。
再者,风竹就看见了免费苦力。山贼们都是个个有一膀子力气,降服了他们,总不能让他们游手好闲。起初,乡亲们看见山贼们别着裤腰带来帮忙干活,都不让山贼们干,怕坏了庄稼什么的。三山贼们则是求着乡亲们让他们干活,因为当初风竹说,哪个不给老子干活,被我逮到了,我让他在寨子里好生躺上半个月。风竹当时的手段通天,那自然是怕。后来,乡亲们才知道他们这地方来了位神人。须知,他们这地方以前闹乱最凶,可谓民不聊生,官府人员见了此地山贼都要连滚带爬跟兔子一样撒腿就跑。而起初山贼们并不情愿干农活,但没干两日风竹就教了他们某种功夫,之后他们就抢着干活,一刻都不能闲下来,闲下来还要打拳什么的,个个跟着了魔一样,若不是风竹说要劳逸结合,他们估计那段时间潜力都得榨干。总之,他们练了这一门武,锻炼体骨出一身汗后,浑身舒服畅快。
有时,风竹会帮福叔忙活一下早餐,比如说今日,风竹便是目送诸位汉子离开饭堂的。
咱这地方,钱没有,别的也不多,自从风竹来了后,就苦力与作物最多。
这乱世之中,只要能够吃饱穿,暖有地方住,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哟,大小姐起来啦,今早怎么没见你换衣服就过来了,还有脸洗了吗?”穿着厨子衣衫,风竹手里还拿着个大勺,便见穿着白色长裙的顾兰儿还揉着这个美眸,睡意惺忪,趴在饭桌上,所以取笑她。
“要你管!”大小姐“哼”了一声,很是娇蛮。
这才来此一二日,便是一来生二来熟了。不装文明人了,反正昨晚是把风竹这糗事给听光了。昨夜一群女子开聚会在床上一人一抱枕,八卦到子时三刻,因为风竹被半夜吵醒过来,却见隔壁灯火依旧。
阿姐与叶姐等人说了自遇见风竹以来,他的每一件糗事。一次是他带着村里的孩子去捅马蜂窝,结果马峰回来了就追着他一个人跑,那次他差点屁股没保着。一次是说要做啥滑翔机,差点没把他摔开头,可结果第二次他真用那个木疙瘩飞了起来。一次是大伙把他给不小心扔到我们的澡堂里,于是就将只裹着条白巾他被我们戏剧性给踹出门去。一次……
风竹摇头苦笑,不去看这妞。
少顷,风竹端来一碗馄饨给她,她立马娇声问道:“风竹,你以前真做过那些事?”
风竹连忙不屑一顾,底气十足道:“我是谁?天纵神武,举世无双。怎么可能有那回事?别听她们瞎掰,有损我浪子形象。”
可顾兰儿又回想起昨晚,风竹被吵醒,轰的一脚踢开大门吼一句:吵死了。结果,阿姐直接给他一枕头,他默默关上门,离去前说了句弱弱的:各位大姐,夜深人静,劳烦小声讨论。
风竹起身离去,嬉笑道:“吃过早饭,换身衣衫,咱们今个去玩。”
见风竹这般模样,顾兰儿是心中被逗乐了。多大人了,跟小孩子似的,玩世不恭且不说,就冲说话这点,巧舌如簧,三寸不烂之舌,脸皮厚,似若那雄关万里的城墙。
移步换景。
方才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世有余闲。
几乎村子里每隔一处,树下便会有秋千。一旁便是山林,山林下这片空地,一堆孩子们聚在一起跳房子、踢毽子、玩蹴鞠、跳绳子等,还有一些顾兰儿不曾见过的游戏。孩子们玩的挺开心,顾兰儿坐在树下秋千轻荡着,她虽也想陪着孩子们玩,可昨夜用药泡过脚后,小腿还略有些酥麻,风竹让她休息半日,不要过多运动。
这时,风竹领着一群熊孩子,跟做贼似的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一群人有说有笑,搞到了搞到了,怎么分?才五个不够呀!风竹这时来了一句,你傻啊,又分?噢也对,先养着,到时候鸟生蛋蛋孵鸟鸟再下蛋。对头,风竹赞许点了点头。
“……”
顾兰儿听得是满脸黑线,这群孩子除了上课认真听讲外,还跟风竹这混世魔王学了些啥啊?
这时,村里头突然传来大妈的叫喊声:“阿竹,小竹,快回来,教我们做新菜!你那糖醋排骨我们学会了,我们想挑战一下你说的祖庵菜谱。”
熊孩子们对吼回去:“娘,你怎么能跟我们抢哥哥呢?不公平!”
大妈们直接从村里头一堆人跑了上来,然后把风竹连扛带绑又带拖,给弄走。留下一句话:“不是这儿还有个妮子吗?”
“哎?”被大妈们指到的正是秋千上坐着的顾兰儿,她被一些小女孩子们围着,问昨天上课时《蜀道难》的一些问题,此时正讨论的津津有味,愣是被大妈们搞了头雾水。想寻风竹求帮助时,风竹早已淹没在了大妈们的彪悍之下。风竹也没反抗,他被绑习惯了。
大妈们轻松带着“战利品”归去。
孩童们喜欢风竹,特别特别喜欢,一直,一直一直都是,非常非常喜欢。风竹不仅教他们知识,而且还会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游戏。有时,风竹会不在这里,那是他出去逛了。等回来时,会从街市里买回来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他为女孩子们做过毛茸茸的“大黄耗子”和“小白兔子”,也为男孩们做过木剑与陀螺。总之,孩子们非常黏他。
大人们也喜欢他,无论是大妈还是大叔,老一辈的甚至将他当天上神仙看待。风竹会做很多菜,有些不仅好吃,还好看。大妈们经常要他做新的菜,什么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天罗妇面、佛跳墙、饭团等,只要肯你做,咱就通通给学来。有时,风竹也会去田里看看,看山贼们的练家子与大爷大伯们的扛把子。
午时,风竹才得以解放。艳阳高照,也是该吃顿饭,或来个午觉了。
吃过午饭,便靠在榆荫树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手臂放在膝盖上,懒洋洋的风吹过刘海,将邻家少年衬得好生风流倜傥,浪子潇洒。
大小姐气质空谷幽兰,似若画卷,亦是靠在了树边,坐于草地上,卷缩着娇躯,玉白小手上把玩着一个做工精致花环,那是孩童们一起做给她的。
今日,就如此吧,玩得很开心。
初遇之时,只识风竹此人,与那些君子才子略有一丝区别。混熟之后,方才察觉,他似乎有些像小青。
以往,除了自己的丫鬟小青能陪她之外,爹忙于经商,娘亦是在后台打理要点,根本无人能陪她。她的童年,若有颜色,自当是那翠绿,那青之色。
“小姐,快来,你看我买了个风筝,我们一起去放吧!”
“小姐,小姐,起床啦!小姐——”
“哎呀!小姐,慢点,佳节之夜,人多如草。”
……
风竹除了会掏鸟蛋一流外,有趣的还有打水漂。
相信是个农家娃儿都会吧,这可是一大乐子。可相对大小姐而言,打水漂?听闻过,但怎么玩啊?
这一日,孩童们聚在两山之下的一片大湖边,捡着好石子堆一起,一个个来比输赢,胜者可向风竹提个要求。而风竹被禁用了武功,风竹还抱怨为啥子。孩子们立马说,你莫装天真,湖那头那棵树就是你打倒的。顾兰儿当下美眸望去,掠过一碧万顷的湖面,便见那对岸处有一个木桩,木桩上还长蘑菇了……
事后,一个小女孩才告诉顾兰儿:“大哥哥力气好大的,他第一次打水漂动用武功,我们就看见石子比离弦的箭还要快,直接横穿了整片湖,把对岸的一棵树砰的一声给打倒。就好像……对,就好像炮弹那样。”
喂喂,不是吧?
顾兰儿盯着风竹看,仿佛在打量一只怪物,这不由再次刷新了对他武学的认知。可想而知,当时所见,孩童们除了惊愣便是崇拜。
他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造诣竟如此高深。
以此推论而言,风竹应该有征伐天下的实力,但无那枭雄之心。也对,一个混混,平顶个山头当大王,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快活自在,何乐而不为?
……
一日午后。
风竹说是要在山寨里头闷大觉,让顾兰儿随便去别处玩,亦或者也躺下来小歇一顿。但,顾兰儿并不打算这般闲下来。这时风和日丽,阳之影在浓云之下若隐若现。顾兰儿独自一人行于山寨之中,似乎在搜寻什么。
她先去了上次那上神秘的房门旁,想再次进去一观,以便确认第一次所见,是否为真,因为此时是午后,光线明媚,哪怕看一眼也比上次强。然而,此次顾兰儿扭动门把手时,门却不曾打开。费了一番力气后,这才肯定门被锁了。那钥匙呢?顾兰儿看着锁孔发了下呆,她可不曾见过这般锁孔的钥匙,上哪找去?问风竹要是不可能的,去风竹房里偷有可能。
本想无奈放弃的想法,只因不够现实。可当下在此中行人虽少,一片沉寂,但还是遇见了一位,是叶姐。叶姐见她脸色愁苦,便问兰儿怎么了?顾兰儿说有上门打不开,想找钥匙。
好心的叶姐把她领到一处办事大堂内,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把的钥匙来,交织作响。顾兰儿一看,这么多啊?叶姐说的确有六十多根钥匙。六十多……顾兰儿听着头疼。叶姐问兰儿你是要开哪扇门,不防领我去,我帮你开。顾兰儿谢绝了,笑着取走了“六十多”。
之后,她一根根尝试,试了一下午,结果一根也不是,她当时想将那扇门给踹开,但身为窈窕淑女,给你忍住了,最终又苦回了一张脸。
看来还是要去风竹房内一趟,她赌定,那钥匙必然在风竹房内。只是,要如何在风竹房门久留呢?这是个难题。唔……三十六计,美人计,色诱?
呸呸呸!她摇摇头赶紧把这个想法给首位排除,俏脸是一片通红,似那金秋熟透的苹果。
无奈,她又开始在山寨里瞎逛哒,看能否寻觅出一些新的不同之处。可她很快明晓,了然这山寨之中除了神秘房门内,别无花样。每处房内,除了一些与外地不符,造型不同,做工手法不明的,床、桌、椅、天花、地板、窗帘等之外,貌似没啥神秘之处了。不过,让顾兰儿留意的是,风竹发明了一个“脚摇式风扇”,很奇葩的,大伙都是这样叫,但这玩意儿夏天用的确很好。顾兰儿也曾留意过每一间房内的每一样陈设物,看有没有机关,可以触发暗门。然而,终是异想天开过了头,累死了自己没理由。
什么破山寨?!
她罢工,不干了。
……
夏去秋来,是秋也,秋高气爽,越发寒冷。孟秋过,仲秋至,季秋期。寒露霜降后,便是立冬小雪。
谷物丰收,乡亲们得赶时间将这地里庄稼给割了,送入粮仓内。等冬季一来,这雪一下,土地给那么一冻,到明年融雪立春,播种时又是一片肥沃的黑土地。
农民自有农民的劳作之法,为了将土地这命根子给养好,风竹也是随口说了几句就替他们想到了好办法。除了将稻米打出来后那稻杆等埋在土里,风竹还说可以去让孩童们进山林将无用的杂草等割来,但要留根,这把把草给埋土里将会很有效,亦或者去河湖里将那底下的稀淤泥挑几担回来,反正咱这地方就是有山有水,可谓山水宝地。
说干就是干,于是这个时期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是以往的好几倍辛苦。
“乡亲们,又是一年好收成,大家撸起袖子,加把劲干。”
“今年可是比去年辛苦的多呀!”
风竹也想偷懒,去年成功了,但今年说什么大伙也给他留住了,让他干苦力。大伙还让样顾兰儿看住他,莫要让他开溜而去。顾兰儿跟的很紧,五步之内,他走一步她便走一步。绕是风竹武艺高强,此时想开溜也底气不足。大伙说,只要你敢溜就饿你七天七夜。想了想后者有没有路子可应对,逃出此地去别的镇子里下七天馆子?不行不行,回来铁定又整新名堂来搞风竹。所以,风竹怎般想都很不现实,只好唉声叹气默默在田里割稻子。
“唉!我堂堂一代浪子,也曾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想不到,如今也有沦落到此番地步的时候。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唉,苦也。”
顾兰儿却娇声道:“风竹,快干活,不然你没饭吃的。”
“我不急。”风竹含笑道,“倒是兰儿姑娘,定然不曾来田野间忙于农活,不如听在下一句劝,去那边的秋千树下歇息一阵。”
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这张口是心非的嘴……敢问阁下,是苦练多少年,才练就如此神功,祝你常年玩世不恭也。
捏着小粉拳,大小姐娇蛮道:“谁说我不行的,你看着!”
她一把夺过风竹手中的镰刀,然后割起稻子来,有模有样,很能干的。她今日和风竹穿着一样的黑短裤短袖,露出玉白无暇的藕臂与纤腿,煞是好看。这样干活方便,大家伙都是这样穿的,起初见风竹一人穿很异样,可大伙一起穿就不同了。而大小姐没干多久,就累得香汗淋漓,有些抱不动稻子了。之后,细皮嫩肉的她开始全身发痒,被麦芒所受。
轻叹了口气,风竹一手拍去他的香肩,另一手将她拿的镰刀夺了过来。灵气外泄,她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温润的气流浸过,很是舒服。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娇躯上下已不再发痒,风竹也扔下一句话收稻穗去。
“行了,一边歇息去,不用你来干。”
顾兰儿只好乖乖听话,看秋高气爽的天下,一片金色的稻穗被人们割去,剩下光秃秃的黑土。坐在发黄的草地上,抱着双腿,她开始发呆。
她第一次干这种农活,的确不易。而这世间,她并非无用之人。只是,风竹太过优秀,真的仿若天神下凡,无所不能。
干了一下午农活,风竹也是出了些许汗。他一个人动用内劲,便是悄悄的做了别人三倍的量,这还是他放了点水。若是真如大伙那般,蛮干始终,怕十个好汉都不及一个风竹。
秋风吹来,好生凉爽。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闻着周围稻穗的味道,风竹抬头,那双明亮的眼眸望着这静怡的天空,天空是阴暗色,宛如是战场的天空。可在这片神州大地此处,很安逸。
风竹微微一笑道:“这亦是一种生活。”
一日劳作下来,最令风竹怀念的是那个小时候,另一个世界,回不去的小时候……
已是晚昏田野寂,女孩儿们背着箩筐,往田野里的空地坑中倒野草,男孩儿们也是赶着牛车来,卸掉牛拉的板车之前,将车上装的湿泥也给倒在了田野中。有老一辈,来此烧香拜祭,希冀明年又是一片好收成。
……
许久都未上课了。
《蜀道难》相信大伙也是牢记于心,风竹开始传授新的知识。这次交的是九章算术,一开课,风竹便在黑板上写了个名叫方程的东西,说谁能解出来,这课不上也罢。显然,这方城的难度是一塌糊涂,大小姐也是被此题城府之深给难的直抓头。
问题是: X加六乘以三减X乘以四等于二十八,求X等于多少。
众人连X是个啥玩意儿都不知,风竹解释一番,就是一个未知数,不知道的数字。大家这才哦哦点头,半懂半不懂。
当然,风竹还出了个更难的题,名曰:白羊问题。
题目是:甲赶群羊逐草茂,乙拽肥羊一只随其后,戏问甲及一百否?甲云所说无差谬,若得这般一群凑,再添半群小半群,得你一只来方凑,玄机奥妙谁猜透?
后者题文是行云如流水,可你看懂否?
没看懂就对了,一切自当从零学起。一加一为二,二加二为四……五文钱乘以五文钱为二十五文钱。只要你算熟了,算盘也会用了,去金山便是成功了半步。
当然,大小姐简单算术皆会知。她看了看风竹出的题一后,也是得出了一个答案数字二来。可后者这一题,题二嘛,大小姐废了好一把功夫,才解除此题答案,为数字三十六,也就是甲原本有三十六只羊成群。
学子们一个劲夸顾兰儿,大小姐厉害啊!不愧是大小姐,比竹老师强多了。
长长秀发一甩,顾兰儿很是傲娇,哼了一声,道:“什么破题嘛,累死本大小姐了,再也不做了。”
风竹:“……”
于是,风竹再次出题,看她又会不会做。题三:毛诗春秋周易书,九十四册共无余,毛诗一册三人读,春秋一本四人呼,周易五人读一本,要分每样几多书,就这样学生多少数,请君布算莫踌躇。
——书生分卷。
此题,顾兰儿也看上了,然后她解了一天,硬是没解出来。风竹教了一天课,就见她埋头苦干。而学子们将加减乘除都学会了,分数与小数亦是懂得,差点开始了,有关圆的学术。下午放学之时,风竹布置的作业是,回去把那九九乘法表给背滚瓜烂熟了,谁第一个会倒背如流我就给谁买个纸鸢回来。学子们像打了鸡血似的,个个抄着九九乘法表那张纸往家里赶,准备卧薪尝胆悬梁刺股也要第一个给背了。
孩童们从未出去过乡村,从未见过城镇,他们都是听闻风竹讲诉外头的事情,所以很向往。而几个村里头,也就八个纸鸢,都是风竹买回来送给孩子们当奖励的。风竹从不在孩子们生辰时送礼,也未曾告诉他人自己的生辰,要东西时,就只能盼着风竹出村去游玩一阵。
“我的大小姐,您做出来了吗?”送走最后一位学子,风竹转头回教室,笑眯眯看着讲台上坐的笔直的顾兰儿,一手笔一手纸来来回回,额间都出细汗了。
“啊——不算啦!”顾兰儿抓着小脑袋,小孩子气地叫嚷,随后拍桌起身,自顾自走出教室,不理会邻家少年。
剩一人在室内,风竹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随后瞥了眼顾兰儿讲台上算题的草稿纸,纸末尾有一行话:风竹你个大笨蛋。这话后面还画了个紧捏的小拳头……
教书不容易啊,最怕遇上大小姐这种学生了。现在,风竹总算明白当年那群高中老师是何等辛苦,被“神兽”们弄得遍体鳞伤。
……
寒冬快来临,虽是江南,可以是冷之季。
这个季节,是又好又坏的。先说坏,坏在以往啊,于穷苦人家而言,此季为劫,一年一劫,渡之则生,渡不过则亡。多少生灵被上场收走?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至于好呢?新年之初,年之喜庆,当为大红。瑞雪兆丰年,除夕那日夜里,差点大雪封山,好在大汉们四分三批人一路习武,即此强身健体,这才生猛地开出条山路来。
新年那天,这几个邻村里,可谓是热闹。家家户户来拜年,好吃好喝好玩的,是一堆堆的来。穿新衣,戴新帽,暖暖和和。
为表达诚意,其他几个山头的山大王也跑来祝贺风竹。
“可否让我们见见风大当家,我等是来给拜年的。”
“你等心意我等领了。但老大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所以一律不见外人,若是不嫌弃,几位大当家在村里坐坐,吃顿饭再走,如何?”阿姐拱手相道。
别看阿姐是女人,但她也是这片山头的二当家,风竹亲自给她封的。
“既然二当家诚心邀请,俺们几个又怎好拒绝呢?哈哈,我这肚子大,还望二当家莫见怪了。”未穿绒毛裘衣的大胖汉子哈哈笑道,浓眉胡子,肤黄眼小,很是豪爽。
二当家阿姐亦是笑道:“放心,管够!”
“好!”
此时,半山腰的寨子里。
风竹的屋子内,只见他与大小姐坐一起,围着一个火炉在烤火。他一脸无精打采,眯眼时不时看看顾兰儿在刺绣。打心里说,为了买年货,他自己一人赶马车,出去了两天一夜,凭他的口才,以最低价去买到了最好的年货。顺路,他也敲诈了某些人一笔。当然,自己也在外头潇洒快活玩累了。所以,他当下就想好生休息一番。而且,他懒得去加那么多人,热闹虽好,他很喜欢,可还是要给其他山头的贼人强盗们留点神秘感才好。其实他们并不识得风竹何样,只知长相清秀,是一位邻家少年,常年身穿黑衣。
顾兰儿是好借口,来了风竹房屋内。她找了这么久,依旧不忘钥匙之事。今日,说什么也要寻到那扇门的钥匙。
美眸时不时瞥去,欣赏风竹房内的陈设。这是第一次来风竹房内,因为他房间有个奇怪的锁,结构像是传闻中的鲁班锁,总之风竹的门锁唯有他一人会开,寨子里没其他人会懂这玩意儿。此时所见,风竹房内与其他人房间差不多,陈设简单。
很快,顾兰儿瞥到了一面墙角上挂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
又是一把啊,这又得有多少根?顾兰儿是头晕菜,她一小小弱女子,何德何能才有勇气,与一男子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若不是风竹为人正直,换做他人,在一起这么久,还不知会不会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比方说,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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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骑战马独下江南。
少年模样的他,一身白衣似雪,却牵着一头漆黑雄俊的马匹。他面容清秀,眼眸明媚,背上却背着一样用粗布包裹的长物,那好似一柄剑。此外,他的马匹上,还有个轻便的包裹。
天朗气清,三皇子挑了人少的时辰,走在镇上。很快来到了一处客栈,停好马匹,直入客栈内门。
来前,少年早已打探清楚。此地有个刺客组织,他来此自然是花钱雇刺客,去将一些指定的人给绑过来。
“这位客主,您这单生意我们不好做啊。”暗室内,有人声音苦涩。
“不就是还想抬价吗?”少年出声道,“又不是让你们杀人,只是绑人。”
“可你让我们绑的人,个个都是江南行事的达官贵人啊!”
“行了行了,我再加一倍价就是了,真是的,生怕我没钱。”
终于,刺客们当晚行动,子时两刻多,便将人都给绑到汇合之处。月出,玉兔高挂明亮,庭中有积水,空明。达官贵人们见是一位少年郎走出,自然减少了害怕,可当少年蓝将一块玉玺取出,所有人机是吓破了胆儿。少年说知道我的身份了吗?达官贵人们点头如同捣蒜。随后,少年便阐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无心去与之争夺江南的权贵,也不收取一丝俸禄,只要他们记得他们头上有少年这人便是。各位大人们自然唯命是尊,不敢有半丝反抗。最后,少年点明,要从各位大人那儿各自挑选一名亲信,随少年去办事。这是命令,亦是机遇。少年何许人也,若是攀上了他,那是平步青云。
翌日,少年去向何方?
有留信所言:江南,最乱之地。
那是山水之地,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亦是见血之地,刀光剑影,血入林土。是厄土,还是福地?一闯便知!
“这便是传闻之地,貌似挺普通的?”
虽是这般分说,可话音刚落,便见两大汉转眼出现拦路,太过于戏剧化。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怕流氓有武就怕流氓有文化。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哎,二哥,你看,是个男的,大当家想要的那种。”
“哦哦,那说错了,再来一次。”这名叫二哥的土匪背着嗓子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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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春回大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皆是一片欣欣向荣。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烟雨入江南,水墨成画卷。
四日之初,山腰山寨,深藏何人,自在屋中。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只怕过娇艳,披发出房门。
马蹄声踏过田间小路,黑色战马上正襟危坐着两位白衣似雪的佳人才子。少年面色清秀,做于后方驾马,少女靠于他胸前,俏脸似有几分娇羞。只因路经外出,会遇见春来劳作的布衣们,便一一打了招呼,踏马疾风行去。
“阿竹呀,是带这妮子出去玩吗?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知道了。”
每次,都当是大伙热情相迎,风竹自然会笑朗应声。这种盼望你归来,融入安身之所的感觉,便是家。
顾兰儿也想出村,去江南城镇中领略一番风光,趁初春之季,风竹亦是相邀了她,去游行一回。这外出后,可又得一颦一笑间出入有礼,否则会遭别人闲话之语。
赶路甚快,风竹这匹黑马还是不凡,实属有千里之称也。赴往一处城镇后,都未到午时,难怪风竹说无需带干粮。
此匹马,风竹称它为黑仔,还笑问顾兰儿,名字可爱吧?顾兰儿不好作答。
挺好黑仔这马匹后,风竹领着顾兰儿随便入了一家客栈。此时街上行人杂多,闹市一片。还是随处找个地方闲坐一阵才好,下午再去逛悠也不迟。
许多客栈店子,一楼与二楼并无贵贱区分。风竹当选二楼靠窗的桌子,远观可见一片古镇风光,近又人少不扰他,当属风水宝地。
小城古镇,瓦檐沉旧。这便是古,古之文明,于乱世而不改。可当数百年之后,便会被高楼重重所代替……
“小二,来壶好茶!”
“好勒,客官。”
风竹与顾兰儿选好方位,吆喝小二后,刚坐下不久,你是察觉这二楼的客人挺多的。想来,都是一群游手好闲之人,哪怕有才子,也不见得多强。
人多,自然有话可谈,风竹耳朵灵,他们言行声大,防不胜防。
“如今,我们江南这一地带,可谓是风生水起,治理的相当要好。”
“你没听说吗?是当今圣上的三弟,也就是三皇子打你江南一地的。据传闻,北上之地,当今圣上管理的也是甚好,可我们南方离的太远,当今圣上管不到,便派了三皇子来此。这一个北一个南的,振兴大世,指日可待,百姓们又能过上一段很长的好日子了。”
“可是,我怎么听闻,这三皇子是被别贬江南来的?”
“荒谬,绝对是留言!三皇子乃当今圣上的兄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是发配于江南?”
“据说是三皇子当时奏书变法,要谋逆王上。再者,都说三皇子来此江南治理,我们也不曾见过三皇子长相如何。三皇子在江南,也不见有府邸,你说怪不怪?”
“那是三皇子人品高尚,不以世俗眼光看待。都说三皇子待人平等,庶民与天子同礼,不过是一身皮衣相衬罢了。”
“噤声!你这话可说不得,小心掉脑袋。”
“这话不是三皇子本人说的吗?”
一旁风竹听着很无语,抿一口茶,心中腹诽:“我何曾说过那话,我只是随便贴了张告示。”
“唉!说来,哪个才子佳人要是能攀上三皇子,与之称兄道弟,或是红颜知己,那是八辈子都不用愁了。”
“甭提了,叶府那悬赏都贴半年了,赏百两银锭。到头来纸都黄了,也不见有人能寻到三皇子的一缕毛发来。”
叶府?风竹心中自疑,寻思着,莫非是那个七八岁屁大的小妮子?虽说总欺负她一下,但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风竹很少去拜访江南的贵老爷们,去了,也是来个狸猫换太子。意思便是,让手下穿身黑衣带个斗笠黑纱,自己充当个侍卫家丁什么的。所以想破脑子都想不到,其实他们早已见过三皇子的真貌,只是不敢相信一直跟从于“三皇子”身边那浪子形象的邻家少年。
樱唇饮过一小口香茗,美眸望向窗外,茶仙亦是随之飘出,顾兰儿娇声自问:“如今这江南这么好吗?北方还在战乱呢。这三皇子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也不知大世险峻,领人去北方平乱。你说这三皇子样貌何许,每日又在做甚?”
风竹笑道:“可能三皇子正游手好闲着,在江南随处的小城古镇中,陪着某个姑娘在瞎逛吧。”
顾兰儿则是笑他,娇声道:“哪会像你一样啊?,玩世不恭。”
摇摇头,轻笑,风竹不去作答。
午后,和煦春风。
邻家少年牵着大小姐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人海中穿梭,时不时买一些东西。比方说,配饰、胭脂水粉。当然,买的最多的是糖葫芦,貌似要一人一串,分给所有孩子。
其实寨子里的厨师福叔,什么吃食都会做,不过这分量,所耗时当为长久,所以不如风竹亲自来买。
很快,逛了一个下午,二人大包小包回了住的客栈。今日定然是回不去村里,所以要在外留宿一夜。而且,今日因为忙逛,貌似大小姐被忘了什么。若不是晚饭后,风竹来她房里寻她,要再出去玩上一番,她真不知。
“今天是元宵。”
“哎?”
对,今日便是元宵佳节,否则风竹也不会随意挑时间外出。是佳节,这入夜之后的江南,这灯火阑珊的古城,自当是更为热闹。猜灯谜,逛夜市,对影成双明月下,流水河畔舟上行。看花灯冉冉,如繁星满天。
那风月落在谁衣袂,眉眼弯似月。捻来一缕春风,春风也沉醉……
连袂挽手而行,似若那神仙眷侣,好生令人羡慕。邻家少年与大小姐就这般行于闹市之中,少顷,停在了一处人影汇聚之地,那是灯谜竞猜之处。大小姐另一手里拿了个可爱的糖人,一双美眸入神的看着一个灯谜下的玉佩。那是一块龙凤翠玉,自古以来龙凤当以祥瑞与帝王尊称,眼前此玉更是雕得栩栩如生,怎一个绝字了得?邻家少年自然是看穿了大小姐那心思,便领着她往前去。
“想要吗?”风竹笑道。
顾兰儿愣愣点了点头,明显没回神。想要归想要,可这江南之地盛产才子佳人,这猜灯谜,自然是比北方更甚。灯谜出一排,才子倒一袋。
顾兰儿随便看了几眼那灯谜的谜语,变是很快放弃了奖品。可她身旁还有个人呀!风竹何许人也?天纵神武,举世无双;地横圣文,可遮上苍!
“一风山倒万林草,别见黄花由盛开。”风竹朗声笑道,“这应当是一个岚字,苍岚的岚。后句只是迷惑人罢了。”
众人听风竹一言,当是赞不绝口。那出谜之人亦是上前而来,与风竹有礼相称,道:“妙啊!这位公子一眼便看出来了我这句中‘别见’二字的寓意,以上阕与下阕的矛盾相结合,当真是妙啊!”
风竹笑道:“鄙人姓风,不过一介莽莽书生,路经此地,并非富家子弟。若非此玉佩,我是不会来猜灯谜的。”
出谜之人是一位长胡须的文人,约莫有三十来岁,秀眉小眼,很是书生意气。他瞥见牵于风竹手的大小姐,空谷幽兰,当下微笑道:“原来风公子是为你家娘子所想,才与文某相识,一对佳人才子,心不为己为红颜,是为重情义之人。这玉送出去,当真是值大了。”
风竹瑶头轻笑道:“言重了,只不过正好猜出你的字谜。”
文某人则是指手另一灯,斗胆一问:“那不妨风公子再来猜一灯谜,如何?”
诸位诗人皆是放眼所指,那高挂在上的明灯,灯下的短短一行诗。风竹则接过那文某人手中的龙凤玉佩,交给俏脸有些绯红的顾兰儿,叮嘱了一句收好,便也是抬眼看去那灯谜:水中取火为金,土中取风为银。
众人皆陷入沉思。
有才子都像文某人投去异样的眼光,这对子你出的?啥玩意啊?比刚才那个更牛鬼蛇神,这能猜出个毛球来啊?
“这莫不是一个……”风竹思索着,像是在绞尽脑汁,可诸位才子见他卖关子,嗓子都提到心眼了,他这才半解半以答曰:“雷字?”
此语一出,文某人当下拍手叫绝:“好好好!金木水火土为五行,水火土风则为四象。曾有人打出一个土字,你是第一个能道出雷字来的。天地玄黄,道法自然,自然万物相生相克,除水火土风外,这乾坤间,还有一象为雷而不解。”
顿时诸位才子都向风竹投去牛啊牛啊的目光。
风竹抱拳一笑:“侥幸。”
“天下人哪有风公子这般侥幸,过谦了。”文某人只是取笑他,很是对口味。
不在多逗留,风竹只好拱手相道:“在下还要陪娘子去逛夜街,便不打扰了。作文先生还能寻遇知己,将你这灯谜之语一一解答。告辞。”
语罢,风竹旋即转身离去。一对神仙眷侣很快没入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相行渐远后,顾兰儿这才娇声道:“谢谢。”
“谢啥,不就一块玉嘛,你想要的话,大不了我去多做几个。”风竹左顾右盼说着,顾兰儿则是从他这话中听出些许言外之意,心中正疑着他也会做巧夺天工的玉雕。谁知,不曾多想,就被风竹拉了一把,步子有些急促,可少顷便来到了流水河畔。
河边正停着木舟,有空的亦有已坐人的,望向河面上,还有划棹而行的。川流不息,欢声笑语。
风竹一步便踏上了一条空空如也的轻舟上,招呼顾兰儿也上来。元宵佳节,不在一叶一轻舟收上赏花灯,实属可惜了。顾兰儿自然是一步跳了上来,但不同于风竹那般轻盈,踏上来时不由得令小舟一晃,重心不稳的顾兰儿跌撞入了风竹怀中,俏脸顿时一片绯红。而风竹扶住了她,柔声关切了一句小心,但在扶住她的同时,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那皓腕上的脉象。
这中医之术,分为望闻问切,风竹亦是会些名堂。当他把到大小姐的脉象时,不由诧异万分,心中当下祭出一语,这家伙怀孕了?不对不对,风竹很快否定,她还是处子之身,再者,与之相处了几个月,也没见她肚子大。那究竟是为何,脉象异于常人?像是中了毒又不像是中了毒,怪哉。
要不要当面问她?
想了想,风竹作罢。这种异样可能是生来身子有时有些虚弱,总之,有很多种与之差不多的症状会触发这种异象。罢了,回去后留心查阅一番。
内劲轻荡,船槕一划,小轻舟便驶向了河水上,随水而轻移,悠悠漫漫。
“兰儿,若是有一日,我走了,你会伤心吗?”
那双眼眸空灵而明媚望着何处,不知此时此刻为何这般相问。脸色虽是朝气,可那忧伤亦是从中溢出。他这莫名其妙的话语令顾兰儿一怔,不知为何,亦有伤感之情。
顾兰儿口是心非,娇哼了一句:“谁管你啊。”
风竹心中苦笑,嘴轻抽。这怎么与我待久了,无论是谁都要学我几分,我就那么假正经吗?
不知小轻舟又行了多久,顺流而下,与河岸两边的行人擦缓而过。见路上行人忙碌,古风布衣,绾发戴簪。不留意间,便是到了一片湖内,湖静而水深,水面平而夜已深。放眼望去四周,竟是不见其他小舟。
这时,顾兰儿忽然唇起,娇声问道:“若有一日,我走了呢,你会怎般想?”
本想作答,可此时,话音刚落尽,便见天空中悄然飘起了无数的花灯,明亮如星辰。那是万家灯火的希冀,那是源远流长的继承。望眼而去,倒映着琥珀色的浪漫,沉醉其中。这江南时,所有人大概都在看着这片天空,而忘记了方才所做。那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与帝京呢,又是不是当下这番美景?
所有的,都仿若静止了……
只留心那夜空的明亮……
等花灯渐行渐远,风竹这才朗声一笑:“若有那一天,我定当会为你而伤心。傻啊,这个世界是藏不住泪水的。”
此时此刻,此人此言,铭记于心,深深一怔。
元宵之夜,与君共度,此生而言,当真无憾。
夜深人已静,恶人回了居住的客栈后,便是睡。此夜,似乎颇为漫长。可翌日终将所至,二人也是收拾了包裹,便骑上黑仔回了村去。正好,临近午时赶了回来,碰上午饭,也为孩子们将礼物都发放了下去。风竹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的,问的最多的大概便是昨日吃了汤圆没有,孩子们自然是答吃了,小一点的孩子还傻里傻气形容着汤圆,白白胖胖的,滑溜溜的,吃的时候有些烫,今天早上我的嘴还疼着,但是甜甜的,比糖葫芦还甜。风竹这是笑骂他你个小心急鬼,总是毛毛躁躁的。孩子则是冲他抓了抓头嘿嘿笑着。当然,还问了问风竹与顾兰儿昨夜过得如何,这可把大小姐给难为了,风竹这是摸着鼻子打了个哈哈。
很是和谐的气氛啊,一直都是这般。
……
在稷下学院,除了从文外,还有学武。
学武不用多教,这需要从基本功开始。基本功扎实,也就那一招一试,以简入繁,化繁为简,返璞归真,悟之奥义。饭要一口一口吃,这武学也绝非一朝一夕,日子久了,方才有底子。
风竹就教了顾兰儿一些基本武功,而顾兰儿竟是挑重点去学了防狼术,据说此术非凡超绝,上打地痞流氓,下打无赖淫贼。
说实话,若不是顾兰儿见孩童们集体习武做早操,也想着学一番,才去半求半闹那跟孩子们搞了一出,风竹是不会助她打通几条经脉习武呢。防狼术?这玩意儿学来莫不就是为了防风竹的?
话说回来,众人如此努力,一群人单挑风竹一个,也打不过他。实属深不可测,那以往吹的天纵神武不假。如此一来,孩子们此生有个目标,那便是打败风竹。
孩童们努力要变强。可为了不打击这帮莘莘学子,风竹是暗地里咕哝了一句,如果努力有用的话,还用天才做甚?
洗洗睡吧,别做白日梦。
孩子们当中,并非所有人都适合从文,他们有些人便是一根筋,不是学习这块料。那边从武,天天打拳锻炼,争取早日出人头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日,风竹与顾兰儿两位老师便来检验练家子们的成果。
习武的大多数乃是大孩子,豆冠年华,挥洒青春。他们有人亮出了内劲,有人亦是精通十八般武艺之一。那舞剑,剑气凌风人自然。那长枪,枪出如龙撼乾坤。其势压过千军万马,其热血奔腾九州万里。好男儿应当如此,志在千里,不苟利于乱世之中,需去争渡,杀出一片天地。
“长枪,乃兵器之中难习之一。属物重,不灵敏,却退可攻,进可守,如影随形不可破,练之大成者,比肩精忠报国的岳飞,五虎上将之一的龙胆赵云,亦是不过为。”风竹在练武场上边走边喃喃道,“你们多数人学的都是长枪,这除了学至后期优势大之外,在战场上杀敌,无论何时,用长枪的自保能力亦是最佳。”
练武场上,男人们挥动长枪,破风声鸣响,意志坚定,好生阳刚帅气。汗水落地,一刻也未停止步伐,边听边练。
风竹又道:“枪头为攻,枪身为守。若是你这长枪没了枪头,应当如何?枪无枪头,定然捅不死人,那便将枪之境界练至无头亦可杀人也。史上便有一位文武双全的江南人杰,将长枪练至此境,乃属霸王枪而当之无愧者也。若你等有朝一日也练到此番境界,那我这做老师的,定当是含笑九泉。”
“老师,那你能达到怎样的境界?”有孩子问。
“停。”风竹喝了一声,男人们立马持枪稳站,不动声色。风竹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说的好,想见识一番也可以。若是要我出手了,你们全体都有,给我绕着山林跑五十圈,老规矩,跑不完不许吃饭。”。
“好!”
男儿们有热血,齐声一应。他们总是见风竹光说不练真功夫,不见其无双大威能,所以今日要拿五十圈跑山路来见识一番,天下将武之极的境界。
风竹让顾兰儿将一件甲胄放在了一块大石前,自个儿便是随手从武器架上挑了一根长木棍,当下内劲并发,长棍飞出,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见木棍铛铛荡响穿过甲胄,插在了大石上。穿石破甲!这比用食指打水漂那股蛮力更甚。那木棍所插之物是石头,不是木头,受外力冲击竟未碎裂,这是要何等精准的控制力?
对风竹的认知又刷新了……
这时,风竹喃喃道,将各位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瞪得老远的一伙儿男儿给叫唤上了,“全体都有,先左转,跑步走!”
男儿们默默扛着重枪而离去……
几日后。
风竹在田里的劳作,顾兰儿在雨前来问问题的学子闲谈。天然气清,阳光明媚。春雨落后,春更甚。累了,风竹便望向云之彼端,心想此时的北国风光,应是散去了一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知所思之人过得可曾还好。
“还是阿竹插秧快啊,我才插了半亩地,你就一亩半了。”有个大爷笑朗朗道来。
风竹翘了一下鼻子,应声笑道:“那当然,想当年,我也是赫赫有名的村服插秧王。”
“这次咋说村服了?”有个叔疑惑。
他们听风竹让让插秧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就是不明白啥叫国服,啥就叫村服。好似听着这意思,顾兰儿认为应当是借指某个区域地带。
“三哥,我学会了,我学会了!”
忽而,有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狂奔而来,这般对田野中喊叫道,很是兴奋。闻言,风竹意亦是轻功一踏,满是泥泞的赤脚离开水田,来此孩子身边。
风竹问道:“真学会了?”
“嗯。”大孩子点点头,自信一笑,“你看。”只见他话音未落,麦色的俊俏脸庞上,七窍之中有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气流溢出——内力破体!
风竹又问:“真的决定了?”
“嗯。”带孩子依旧点头,眸中坚定之色不改一丝。
“那好,等我换身衣服。”风竹说罢,便是眨眼离去,不见踪影。
不多时,便将一身黑衣古风古画般潇洒的浪子风竹回来。那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裹,不过很快扔给了大孩子,说里面有足够的盘场还有一身衣衫。又询问,与家里人打过招呼了吗?带孩子点了点头。那他们同意了?依旧点头。
重叹了一口气,风竹语重心长道:“好男儿,应当志在千里。此行远去,路途遥远又艰险,一路小心。还有,拿着此令,去了后便拿出此令,自会有人识得,领你去见村里其他男儿。到那时,你也就知晓我的身份是谁了。”
风竹拿出一块玉令,交给了大男孩。显然,此令极为重要。
而一旁的顾兰儿美眸看见此玉令,瞳孔猛然一缩,娇躯一怔,心头的话语差点跳了出来。此玉令上,有着令人看不懂的玄奥文印勾勒,久久所思所见,仿佛脑海中有游龙奔虎之猛势浮现而出,霸天绝地。
……
“记住这纸上所画的符文了吗?”冷冷的声音说道。
“记住了。”
“此符文,天下唯有一人可刻画而出,无人可仿制。见此符文便可确信我要所寻之人,你们今日即刻下江南,去我所指之地,确认一番。若是寻到此人,我便许你们自由。”冷冷的声音说道。
“小人斗胆一问,不知主子这符文所谓何物?”下方四人中,一名中年人的声音懦弱说来。
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字道:“龙、虎、令。”
……
目送这大孩子离去,渐渐的,山林远,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不见。
顾兰儿同是目送,痴痴呆呆问道:“风竹,他这是要去哪?”
风竹轻叹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心怀大志,为天下黎明百姓着想,为这苍生而着想。待他衣锦还乡之日,你便知晓了。”
这不知是多少次,风竹柚木送走了一位学有所成的孩子。每次都是伤感,希冀他们将来几人去时几人归。可生于乱世,身不由己。总有人不失热血年华,想谱写一段丰功伟绩。也都怪风竹,当初说的那帮可歌可泣,撼天动地,在一些孩子心中埋下了伟大抱负的种子。若有余生,只愿亲人归,再与吾之相聚,嬉戏于山林草野之间,活得天真无邪,活得洒脱淳朴。
白云悠悠,天地依旧。
——
&ᝰ
——
【cp】:世界は依然として回転していて、あなたのために止まることはありません。これが生活です。
(世界依旧在转,不会因你而停下,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