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李斯:包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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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心与脑的对抗

我们在人生的岔路口将要做出抉择的时候,总会犹豫不决。为什么犹豫不决呢?因为有两个声音在争执。

一个说应该放弃工作去深造,意图更大发展;另一个说那样风险太大,不如留下来安全实惠。

一个说应该刚直不阿克己奉公;另一个说大家都贪,我为什么要当傻子穷困潦倒反而让人瞧不起。

说要外出深造和刚直不阿的是我们的心,心中的理想和良心;说风险太大和不想当傻子被别人瞧不起的是我们的脑子,头脑权衡利弊,盘算得失。

于是,我们便会在人生的岔路口挣扎徘徊。

孔子主张“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说“人之初,性本恶”。人的本性究竟是善还是恶?几千年来人们对于这个问题吵不清楚。其实答案很简单:人就是一个善恶交互的个体。

当人与自然相对的时候,为了生存填饱肚子人杀死动物,这是恶;不幸人又被动物吃掉,这又是奉献的善。当人和人相处的时候,人要从母亲那里索取乳汁,这是恶;长大以后人又抚育子女,这是善。为了不被猛兽吃掉或被外族杀死,人要依附于某一个家族或部落,当人从家族或部落中索取食物和获得保护时,这是恶;为了维护家族和部落的存在,人又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为家族和部落奉献,这又是善。

人生的抉择,其实就是心与脑的抉择,善与恶的抉择,理想与现实的抉择。

(1)李斯遵从心的选择

在心与脑的对决中,李斯选择离开省政府安逸的生活外出求学,就是遵从了心的选择,选择了理想。

李斯和许许多多当时或今天的年轻人一样,想要有所作为不虚度一生,但是日子却一天天不知不觉中流逝;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但是一旦抛弃眼前的实惠,未来却难以把握。大多数人选择了留下来,过安稳舒适的生活;李斯却选择了离开。

不甘心庸庸碌碌地虚度一生,是每一个有志青年都会有的雄心壮志,不卑劣;希望改变自己贫困拮据的生活,希望能离开父母自强自立,理所当然不肮脏。李斯在青年时期人生的第一次选择时,在脑与心的犹豫中,选择了心,按照心中的理想,放弃省府的工作,去求学深造,充实自己,以图更大发展。

李斯依心而动的选择做对了,他的人生摆脱了平庸,开始呈现出光彩。

(2)荀子的忠实弟子

李斯辞掉省政府的工作,告别上蔡离家出走了。他没有像荆轲那样周游列国,混迹于市井之间,骗吃骗喝等待着老天突然降大任于斯人;也没有像苏秦那样托关系找门路,忽悠君王以求一夜暴富。

李斯去了兰陵,投奔在已经没落的荀子门下,学习深造。司马迁说李斯向荀子“学帝王之术”,而不是“帝王之道”,这里的用词其实是带有一定贬义的。“术”这个词用在帝王的统治上有“手腕”、“诡计”、“欺骗”等含义。但其实李斯向荀子究竟学习了什么课程,司马迁是不可能知道的。学习的东西究竟是“帝王之道”还是“帝王之术”,也是很难分清的。司马迁这样用词,是在暗示读者,李斯从一开始就心术不正。司马迁的这种暗示我们应该剔除。

李斯向荀子的学习内容,可能相当于今天的历史课。

荀子自己没有当过帝王,没有治理过国家,因此本身并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可以传授给弟子。荀子要想向弟子传授“帝王之术”或者“帝王之道”,只能是通过对诸侯列国,甚至更早的夏、商、周历史的学习,总结历代帝王的成败经验,提炼出一些自认为行之有效的东西,传授给弟子。荀子提炼的这些“帝王之术”或者“帝王之道”是否正确,荀子自己并没有把握。然而这种学习方法却可以启发弟子的独立思考。

总结后来李斯的作为,可以看出他向荀子学习,至少在以下两个方面得到了收获。

第一,开拓了视野,每个人骨子里都具有的独立性得到了鼓励。

就像人是善与恶的复合体一样,人的本性中也有独立和依附的双重性格。如果年轻时就被不断灌输服从,敬畏,你很无知,你很幼稚,人的独立性就会被埋没和扼杀。

李斯是幸运的,年轻时候就得到了荀子这样一位开明师长的引导。荀子说:“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荀子明确告诉了李斯,学生是一定会超过老师的。青的颜色虽然是从蓝里面提取出来的,但是它却比蓝的颜色还要深还要好看。冰来自于水,但是它却比水更寒冷。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因此荀子又进一步阐述道:“不同意我的理论者,是我的老师;赞成我的理论者是我的朋友;吹捧我的理论者是在谋害我。”[1]学生不应该死抱着老师的理论亦步亦趋,不敢怀疑,不敢反对,不敢发展创新。应该大胆地指出老师的不对。

独立思考的个性,在年轻时就被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师长鼓励,使得李斯能够在今后的许多重要时刻,敢于坚持真理,敢于做出不随大流的决定。正是这些决定,才使得他能崭露头角,有所建树。

第二,不要拘泥于楚国,要选择高起点开创自己的事业。

荀子在自己的著作中这样写道:“西方有一种灌木名叫射干,它的茎杆很矮,只能长到四寸高。可是这种灌木却生长在高山之上,总是居高临下地傲立于百丈深渊的顶端,令人仰视。射干这种灌木之所以看上去这么高大,并不是它的茎杆长得高,而是因为它所处的位置使然。”[2]

荀子这里明确说,人就是要选择高处立脚。干事业就是要选择高起点。

为了使自己的这个学说更加容易让人接受,荀子又说:“南方有一种鸟,名叫蒙鸠,这种鸟很善于筑巢。它们用自己的羽毛,编制上草木纤维,做成精美坚固的鸟巢,并把鸟巢悬挂在芦苇上。风来了,吹断了芦苇,鸟巢掉在地上,鸟蛋摔破了,幼鸟摔死了。不是蒙鸠的鸟巢修筑得不完美,而是修筑的地方不够结实。”[3]

荀子的这段话从反面论说了选择事业平台不当的恶果。如果不是选择一个有实力,高起点的平台开创自己的事业,虽然你也辛辛苦苦地干了,干得也不错,即使你把你所掌管的部门治理得再好,你的家族再显赫,但是到头来公司倒闭了,国家灭亡了,你也难以幸免,你的所有劳动都会徒劳无益。其结果必然是“风至苕折,卵破子死”。

如果我们再稍微牵强附会一下,荀子为什么用西方来比喻高起点,用南方来比喻事业基础不牢?荀子这里说的“南方”,不正是兰陵南面的楚国吗?“西方”不正是楚国西面的秦国吗?这不正是给李斯指明了发展事业的正确方向吗?离开芦苇一样靠不住的楚国,方能避免“风至苕折,卵破子死”的厄运;去西方高山一样的秦国立足,才能“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

于是,李斯按照老师荀子的教导,对诸侯列国进行了调查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楚王不值得侍奉,六国又已衰弱,为它们做事就如同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脆弱的芦苇上,这样必然是没有希望的,也是危险的。李斯决定离开楚国向西赴秦。

李斯对楚国的判断对吗?为什么楚王不值得侍奉呢?

(3)一心只想着生儿子的楚国君臣

李斯向荀子学习的这段时间,楚国是楚考烈王统治。楚考烈王这人怎么样,我们不能武断地用昏庸无道还是贤明英武来定性,要看他的所作所为。一件事情就能看出楚考烈王的平庸。从楚考烈王继位一直到十六年李斯离开楚国,在这长达16年的时间,《史记》关于楚国的记载,只有短短的59个字。

“考烈王元年,纳州于秦以平。是时楚益弱。六年,秦围邯郸,赵告急楚,楚遣将军景阳救赵。七年,至新中。秦兵去。十二年,秦昭王卒,楚王使春申君吊祠于秦。

就是这59个字,还有17个字是记载别人的事情。“六年,秦围邯郸,赵告急楚”,“十二年,秦昭王卒”,剩下的42个字记载楚国的事情,其中16个字记载楚考烈王把楚国的州县送给秦国以求和。11个字记载楚考烈王派宰相春申君去秦国参加秦昭王的追悼会。只有8个字是记载了楚国的一次军事行动。楚考烈王六年,秦昭王发兵围困邯郸,赵国派人向诸侯列国求救。楚国派将军景阳参与诸侯列国救援邯郸的军事行动。秦国撤军,双方没有发生冲突。

为什么楚考烈王统治时期,国家大事这么少呢?恐怕是因为楚考烈王的心思没在治理国家上,而是整天想着如何才能生儿子了。楚考烈王想生儿子,宰相春申君也就不务正业,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替楚王生儿子。

春申君在司马迁的《史记》中有很好的口碑,但是,却没有多少实事可以佐证。人的“名”与“实”经常是这样的不相符。

比如,荀子来到楚国,春申君就没有发现他的价值。本来春申君是可以利用宰相的权利,把荀子请到都城,委以重任,帮助楚国培养人才。可是,他却只给了荀子一个小小的县令,把荀子滞留在远离楚国都城的边远小城兰陵。

关于春申君帮助楚考烈王生儿子事,《史记·春申君列传》用了889个字予以记载。国家历史50字和生儿子889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比。

春申君名叫黄歇,是地道的楚国人。他曾周游列国从师学习,所以知识渊博,能言善辩。春申君最早事奉楚考烈王的父亲楚顷襄王,顷襄王死后他又侍奉楚考烈王,做了宰相。

楚考烈王一直没有儿子,春申君为此发愁,到处寻找善于生儿子的妇女进献给楚王。一个又一个的女人送进去了,楚考烈王还是没能生出儿子来,春申君一筹莫展。

有一个赵国人名叫李园,听说生儿子这件事之后,就带着自己妹妹来到楚国,打算把妹妹进献给楚王,帮助楚王生儿子。李园这人很精明。楚考烈王既然不能生育,自己的妹妹去了也没辙。由于楚王一个又一个地换女人,自己的妹妹必然不会长久得宠。于是,李园就找了个机会做了春申君的门客,想从春申君这里解决问题。

一天,李园假装家中有事请假回家,又故意延误返回的时间以引起春申君的注意。果然,李园回来后,春申君问他迟到的原因,李园便亮出了自己的妹妹,并主动把妹妹献给了春申君。很快,李园的妹妹获得春申君的宠幸,并怀上了春申君的孩子,李园知道后就和妹妹商量进一步的打算。这天,李园的妹妹找了个机会对春申君道:“楚王如此尊重和宠信您,即使兄弟也不如。如今您任楚国宰相已经二十多年,可是大王没有儿子,如果楚王驾崩,就不得不改立兄弟为楚王,新的楚王就会使用自己的亲信。如此一来,您怎么能长久地得到宠信呢?不仅如此,您执掌政事多年,对楚王的兄弟们难免有失礼的地方,楚王兄弟如果真的立为国君,您可能马上就大祸临头,别说保住宰相的大印和江东的封地了。现在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可是别人谁也不知道。我得到您的宠幸时间不长,如果您把我进献给楚王,楚王必定宠幸我。仰赖上天的保佑如果我生个儿子,这就是您的儿子做了楚王,楚国全为您所有,这与您身遭不测相比,哪样好呢?”

春申君认为说得对,就把李园的妹妹悄悄送出家门,秘密地安排在一个住所,然后向楚考烈王进言说,自己又找到一个善于生儿子的女人,要进献给大王。不出意外,楚王把李园的妹妹召进宫来,很快就宠幸了她,不久,李园的妹妹生产,果然是个儿子。于是,楚考烈王把李园妹妹封为王后,同时把李园也召进宫来,安排要职,参与朝政。

楚考烈王的儿子问题解决了。但是事情没完。虽然李园的妹妹封为王后,生的儿子立为太子,李园也大权在握,但是,他们非常担心孩子的生父春申君会泄露天机。于是,李园便重金收买刺客,打算杀春申君灭口。[4]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离楚国都城,远在楚国东北边境兰陵县学习的李斯,完成了学业,必须出去找工作了。回上蔡省政府重新就业,李斯当然不愿意。去楚国都城投靠宰相春申君然后求见楚考烈王?面对这样的君王,这样的宰相,以及权臣李园等磨刀霍霍即将开始的仇杀,谁会采纳李斯这样一个无名之辈的治国建议?所以,李斯做出了“度楚王不足事”的判断。

对于李斯离开楚国去秦国求发展,有人批评李斯不爱国。其实这种批评是有失偏颇的。春秋战国时期的杰出人物,大多不是在自己的国家效力。

孔子的祖先是宋国人,可他却在鲁国当过代理宰相。孔子还曾周游列国,希望得到重用。

老子是楚国人,做过周朝的史官。可是老子的儿子李宗却做了魏国的将军。

孙子是齐国人,却做了吴王阖闾的将军。司马迁说他后来威震齐国。

吴起是卫国人,先后做过魏国、楚国的将军。

伍子胥是楚国人,后来逃到吴国,带领吴国的军队攻占了楚国的都城郢都。

商鞅是卫国人,却替秦国变法图强称霸诸侯。

孟子是邹国人,却效力于魏国和齐国。

荀子是赵国人,却长期在齐国和楚国工作讲学。

乐毅的祖上在魏国受封,乐毅却做了燕国的将军,帮助燕国攻下了齐国70多座城池。

由此可见,用是否爱国来评价当时的人物,有点狭隘。

为什么后人不去批评孔子不爱国,孙子不爱国,却会批评李斯不爱国呢?不奇怪,因为司马迁早已在《李斯列传》的开篇,以“老鼠哲学”给李斯的人品定了性。不仅如此,写到李斯辞别荀子准备开创自己的事业时,司马迁又用了一段对话来进一步贬低李斯。这便是那段经常被人提起,却有点驴头不对马嘴的临别感言。

(4)奇怪的离别感言

司马迁在《史记·李斯列传》中这样写道:李斯临走前对老师荀子说道,“我听说一个人若遇到机会,便不能错过。如今各诸侯国争权夺利,游说之士掌握实权。现在秦王想吞并各国,称帝统治天下,这正是平民和说客施展抱负的好时机。地位卑贱而不想着求取富贵,就如同禽兽一般目光短浅,非等到看见现成的肉才想着去吃。这样的人是空长了一副人的皮囊。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最大悲哀莫过于贫穷。长期处于卑贱的地位和贫困的环境之中,却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去非难社会,假装厌恶功名,标榜自己与世无争,这都不是有识之士应该有的心态。所以我决定向西去游说秦王。”[5]

李斯这段临别感言,读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

首先,李斯干吗要对荀子说这一通话?毕业了可不就应该离开。荀子一个小小的县令也养不起门客,李斯不出去找工作怎么生存?至于摆脱贫困,谋取富贵,攀高枝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这不正是荀子竭力鼓励学生这么去做的吗?“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李斯的这一番宣言似的话似乎无的放矢没有必要。

其次,李斯的这些话都是大实话。没有什么人出来工作是只想为社会做贡献,除非他已经腰缠万贯。谋富贵的想法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深深隐藏的,是人性“恶”的一面。但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司马迁让李斯说这通话,读者即使心里也这么想,但还是会不自觉地把李斯定性为自私自利之徒。这也许就是司马迁想要在读者心中达到的艺术效果。

好了,剔除司马迁的文学创作,摆脱司马迁极力要给李斯人生蒙上的卑劣自私的阴影,真实的历史事实是:年轻的李斯依据自己心中的理想,在安逸生活和干一番事业的人生选择中,选择了追求心中的理想。放弃上蔡省政府的官吏生活,远赴边远小城兰陵向荀子学习。学成之后又按照荀子的教导,远赴千里之外举目无亲的秦国,像一粒种子一样,要在秦国的高山上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公元前247年,李斯来到了秦国的都城咸阳。

可是,正是在这个时候,一连串的灾难却降临到秦国的头上。

首先是被人们认为强大无比的秦国军队,在黄河以北被诸侯联军打得大败。秦军溃败到黄河以南。秦始皇的父亲秦庄王继位三年来,好不容易占领的黄河以北大片城池,悉数丢失。紧接着,秦国的统治者秦庄王在战败的肃杀气氛中抑郁死去。随之而来是天灾,粮食严重歉收,秦国发生饥荒,百姓开始逃离。还有一些地方发生反叛。

这就是传说中的强大秦国吗?难道它也像楚国一样外强中干吗?李斯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人们总是憧憬远方有遍地黄金的天堂,而自己面前的现实看到的却是龌龊和鄙陋。李斯和荀子也犯了这样的错误吗?

不仅如此,李斯很快就面临着人生的第二次重大抉择。这一次是选择跟人。站错队跟错人,可能永世不得翻身。而选择跟什么人,又是人生抉择中最难最危险的选择。

李斯这次将何去何从?

注释:

[1] 《荀子·修身》: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

[2] 《荀子》: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

[3] 《荀子》: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

[4] 《史记·春申君列传》:楚考烈王无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进之,甚众,卒无子。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闻其不宜子,恐久毋宠。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还谒,春申君问之状,对曰:“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娉入乎?”对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于是李园乃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身,李园乃与其女弟谋。园女弟承间以说春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余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则楚更立君后,亦各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长有宠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有子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以李园女弟为王后。楚王贵李园,园用事。李园既入其女弟,立为王后,子为太子,恐春申君语泄而益骄,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而国人颇有知之者。

[5] 《史记·李斯列传》: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