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曾伯炎

曾伯炎（1933—），四川中江人。出版散文诗集《野蔷薇》。

乡情——读张大千先生泼墨泼彩山水

您痛苦地吟咏：“而今能画不能归。”心溶于画，也走向画中的故国山水了。

这画，不是被青鸟衔回故国了吗？衔回了您的乡思。

不惜迢遥，绕北美、大洋而来，落入盆地，投进您女儿温煦的居巢。

小窗外，故乡永不老的太阳，照您儿时随母学绘花的太阳、照您壮时去大漠敦煌的太阳，也挤开浓密的绿荫，投来专注的目光，伴我读您的乡思。

李、杜吟过的乡思，苏、辛唱过的乡思。

华人们在迪斯科乐曲里，忆起《二泉映月》的乡思。

却凝聚在这古朴的石青、石绿里，弥漫在这馨香的淡墨浓墨里……

岁月，三十年分分秒秒的岁月、长江黄河长泻不息的岁月，注入了您的心海。

再也按捺不住了，您捧起墨砚色盂，倾出彩练墨瀑，倾心海而泼了……

您是在泼洒胸中的热血吗？

我的失落

我曾经携着一篮诗集，伴我山居的寂寞。

翻开它，我的心被山风吹起，也“西挂咸阳树”了。凝目时，那只搏击的海燕，也引我出海翱翔……

一次风暴袭来，我心爱的诗集，被卷得无影无踪。我叹息……我无声地耕耘……播种……

告别山野，还惋惜失去的旅伴呢。

谁知往事渐渐淹没于城市的喧嚣时，我偶然敞开心扉，竟跳出叮咚不息的泉音，多清丽的旋律。

我合上眼帘，又步入那熟悉的林海，走进一部浩瀚的史诗。张开眼帘，窗外涌来一片绿地，总引我忆起山里的湖泊，或潺湲或急促的涟漪，漾起抑扬不止的格律。当阳台上盆花送来芬芳，山里疏疏密密的小花朵，若一页页散文诗，又在心的荧屏上闪现……

山野，将一部精美的诗集，悄悄地装进我心里了，像母亲给离家的孩子，不作声地将心意搁进了行囊。

这是任何风暴也卷不走的。

（选自《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