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耕

李耕（1928—2018），本名罗的，江西南昌人。著有散文诗集《粗弦上的颤音》《爝火之音》等10余部。

陷落

我非骑士，

无陷落的悲哀与困惑。

我非懦夫，

无陷落之恐惧和忧烦。

但我甘愿陷落。从繁闹的市尘陷落于野山之恬静，从残忍的角斗场陷落于泥檐下的温馨之叙，从伪善的赐予陷落于自我耕耘，从爱爱恨恨的叠加陷落于宽松与无为。

我这样，

你也这样。

和谐的篱墙内的一棵小草、一朵小花、一滴净水、一抔黑土、一对翅膀、一片落叶、一声呼唤。

枯澹，

宁静，

轻轻的风不夹带一点敌意。

我自愿从虹的故里陷落而下。

我自愿，居住在峡谷草叶的巴掌上或泥土筑成的、飘着炊烟的小村。

旷野一朵花

旷野寂寞，野花也寂寞。

在寂寞中默默收集遗落在旷野的、零碎的太阳与星光，聚拢云的颜色与露的晶莹以及雾的朦胧的情绪，造就自己独有的风韵与芳香之气。

被马蹄践踏，是一种不幸。

再开一朵！

等待思念过的人。

黄昏时光

我已知，有黄昏之光在为我悉心勾勒图像。我立于晚风之中，平静地让风托起黄昏之色洒在我的图像上。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黄昏。

当这幅作品完成并涂写最后一笔墨迹时，

我，

在晚风中，淡淡消失。

水边月亮

月亮这橘黄的颜色，全给李白洒上了一层酒味与乡愁。苏东坡与贝多芬又给它抹上了一种独特的声色。这月亮已难随我雕琢，已难为我抒情，已难与我为伴。

我孤独地在故乡的水边徜徉。

浅水的芦苇丛中！

藏有一个月亮是我的。

（选自《散文诗》，200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