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空中战场比高低
此时，从长江日军舰上起飞的十架轰炸机已来到真茹火车站的上空。他们是执行植田的命令，由小谷大尉带队，为制止中国军队炮击，而来轰炸十九路军军部的。
今天，小谷没有那么走运，他的轰炸机群先是受到了地面炮火的密集射击，想避避地面炮火，却不料从另一个天际窜出一队歼击队“哒哒哒”机关炮响了。正准备掉头逃跑的小谷大尉，只觉整个飞机猛烈一振，便失去了控制……
这乃是从南京飞来支援淞沪战争的，国民党空军广东等六、七中队组成的志愿队，还没有在上海机场降落就接到日机前来空袭的报告。前来参战。
小谷带的机群本来就被地面的火力打得晕头转向，又遇上了空中“克星”歼击机。上下左右，不几个回合，日军的轰炸机就被击落击伤了一半。
晨光微曦，小田原俊彦大尉统领的15架日军航空兵攻击机群从“能登吕号”航空母舰上起飞了。他们是昨夜里由“能登吕号”偷偷运载至距钱塘江口30公里的一处隐蔽起来的。
两天以前，根据情报：菲律宾及古巴华侨捐赠的18架新型战斗机已飞至杭州机场，准备支援淞沪作战的十九路军第五军。植田司令下达了死命令：坚决摧毁它！
舰队航空兵指挥部忙乎起来了，决心先发制人，实行偷袭。于是编成临时空袭大队，由小田原大尉指挥，成员有佐多大尉、安延大尉、所大尉、渥美大尉等人组成，其驾驶的飞机均是日本新研制的精锐攻击和战斗机。他们来自不同兵种，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前天，他们秘密的在离吴淞口120里的“能登吕号”航空母舰上集结，因考虑飞机油箱的最大容量和飞行里程，确保偷袭成功后能顺利返回，借夜幕掩护，将航母偷偷开到了钱塘江出海处。
这是一次极为冒险的行动。航母距离海岸线太近，岸上没有日本军队，而由中国军队把守，中国海军在此海域经常巡逻。飞机深入中国陆地腹地，万一发生障碍，将不可收拾。一旦航空母舰被中国海军发现，发生海战，整个大队将无处降落……
所有空袭大队的成员都心情非常紧张，而所大尉更甚。2月初，他随第二驱逐队组织的第一航空队空袭上海真茹火车站的十九路军指挥部，忽然空中出现了中国军队的双人战斗机，这对日空军来说，真尤如晴天霹雳，来不及应战，他们编队已有两架被击落，指挥官小谷和另一名一等航空兵附机丧生。在这以前所大尉参加过好几次空袭，均没发现有中国的空军参加战斗，也从未得到过中国空军要参加战斗的任何情报。通过这次空中遭遇战，所大尉清楚，中国方面所使用的美式波音克单座战斗机性能优于自己国家最新研制的战斗机和攻击机，它上升力大，速度快，转弯灵活，机关断火力强，一但空中交战，载弹的日本飞机会十分被动。
此刻，空袭大队的飞机进入杭州市的上空，俯瞰杭州飞机场，已了然在目。小田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全队注意，降低高度，目标机场，投弹！”
“小田原君。”所大尉忽然发现有5架涂有青天白日的中国战斗机从机群的左侧呼啸着冲过来，“当心敌机！”
哒，哒，哒……
小田原的机翼被穿了个洞。
“安延、渥美、佐多对付敌机，其余与我继续攻击机场！”小田原借助无线电命令道。说着一推操纵杆，飞机向机场俯冲下去。
机群的其他飞机一同跟了下去。
小田原冲下来一看，发现停机坪上只有6架中国飞机，猛然间冷汗出来了：“难道剩下的12架在我机群的头顶上吗？”他想着手已按在了投弹的引擎上：“糟糕！”炸弹投不下去，操纵按钮失灵了。他迅速拉起操纵杆，飞机疾速的向空中升起。
这时，他率领的机群开始投弹了，顷刻间杭州机场上升起一个个蘑菇状的烟柱。
突然，上空有架飞机翻着跟头跌落下来，险些撞在小田原的机头，他定睛一看是10号机佐滕。佐滕是小田原的舅弟，是第一驱逐舰大队的一级飞行员，组建这支空袭大队之初，是小田原提出让他参加的，目的是想通地这次特殊的战斗，能使佐滕的军衔再加颗星。现在是这结局，日后返回本土该如何向夫人枝子交待呢？但这个念头闪过以后，小田原骂道：“佐滕该死，我让他随我冲去攻击预定目标，他却抗拒我的命令，留在上面……”
所大尉随小田原俯冲投弹所见的情景反应要比小田原强烈的多，他已经预感到将会发生一场可怕的空中大战。狂乱跳动的心，使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攻击停机坪上的目标，而是前后左右地观察着是否有对方的飞机来攻击。他将所有的炸弹一口气丢下去。最后一枚离开机舱的瞬间，他发现有一架不明国藉的飞机尾追而来，他猛地拉起了操纵杆，那架飞机的机关炮“突、突、突”地响了，打中了飞在所大尉前面的田中飞机上，“好险呀”所大尉心想。由于尾追而来的飞机过快，已冲到所大尉飞机之前，只见那飞机又是一连串开火，将田中的飞机打得摇摇晃晃……
原来这架无国籍的战斗机是印度籍飞机技师杰欧替斯驾驶的。几天前，古巴华侨将集资的钱购买了一驾美式波音克战斗机，美国公司雇用杰欧架来中国杭州，还没办完交给中国空军的手续，就闻日机前来袭击，于是驾机奋起反抗。
“投完弹的飞机赶快撤！”无线电里传来小田原大尉的命令。
所大尉的飞机已爬过了云层，这时云天层里来回穿梭着体的中国飞机紧紧咬住不放，小田原凭借娴熟的驾驶技术，回旋升降躲闪着对方射来的一串串炮弹。所大尉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快点跑吧！飞机一压头，朝钱塘江口停泊的航母方向飞去。
“小田原君，我来了！”渥美大尉喊了一声，向其中一架中国飞机扑去，渥美的飞机已经受了伤，驾驶起来异常的抖动，连续按动机关炮钮，都没击中对方。
刚才小田原命令渥美、佐多、安延三架飞机拦截前来攻袭机群的中国飞机，三对五，一下被对方围住，他们的飞机截有炸弹，爬高转弯不灵活，相互交火，渥美的飞机尾部中了一弹。渥美追着对方一架不放，不料对方突然回升反击，转到了他的一侧，眼看着就要开火，这时佐滕的飞机突然从下面爬上来朝那飞机连连开炮，渥美趁机逃脱。而佐滕却被另一架中国飞机俯冲一阵炮击，顿时翻身起火，滚落下去。
这是淞沪抗战以来，美国空军上尉劳勃脱孝脱第二次击落日军飞机，几天前他在吴淞上空作战，将小谷队长从天空中揍到地上。他是志愿驾驶飞机，协助中国空军作战的。
“佐滕君……”渥美望着佐滕坠下去，小田原又爬上来。
这时，两架中国飞机呼啸着扑向小田原，机关炮里射出一串串炮弹。
小田原毕竟经验丰富，加足马力，一下钻进了云层。两架飞机也尾追上去。
“渥美君，赶快返回！”小田原在无线电里命令道：“让我一个人来对付。”
“不行！”渥美这时又发现身后出现中国战斗机：“我身后又上来三架敌机。”
“安延、佐多呢？快回话。”小田原在无线电话里呼叫道。
此刻，安延正跟杰欧替斯打得难解难分。安延报告道：“小田原君，佐多的飞机受了伤返回，我正与一架不明国籍的飞机纠缠……”
“渥美，安延你们听着，我们边打边撤，但决不能把敌引到我‘能登吕号’上去，要设法摆脱敌人……”小田原说道。
“哎呀，不好……”
小田原从无线里听出这是安延大尉的声音，急忙问道：“安延君，你怎么样？”
“我的机舱被打中了，不知油箱伤着没有……”安延的声音在无线电里渐渐的变小了。
原来，安延刚才忙着与小田原联络，稍稍放松了警惕，本来他是追在杰欧替斯的“波音克”后面不断开火，杰欧却突然驾驶飞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到了他的侧后，紧接着一阵猛烈的炮火正中他飞机的腹部。安延想，眼下若是再不返，就永远没有回去的机会了。于是调转头，加足了马力往东方飞……
我空军没有追击，因为实力总体上不如日军。然而，安延大尉眼看着“能登吕号”航母，却没能落上去，而掉进了水里。这以前已经有一个他的同行连人带飞机一起沉入水底了……
日军植田司令官的临时指挥部设在江湾附近一幢不大的屋子里。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植田知道是从前线打来的，迅速走过去抓了起来：“沈家宅、钱家宅方向怎样？孟家宅呢？”他急不可待地问道。可是当他听完对方的报告以后，“八格牙路”地将电话“咣当”一声丢在桌上。
早上植田下令闸北方面的日军向正面的十九路军六十师发起攻击。一面由屈家桥、持志大学出击，猛攻沈家宅、钱家宅的六十师阵地。另一部是直接进攻孟家宅的六十师排哨。沈家宅、钱家荡的六十师坚决抵抗，使得日军没有得手；而在孟家宅方向日军损失了近百人，终于占领了六十师的阵地。
植田得知占领了阵地孟家宅，立刻通报在沪的所有日军，号召全体将士以此为榜样，想借此鼓舞整个部队的士气。
谁知没有过两个小时，孟家宅又被十九路军六十师夺了回去。再派兵前去攻打，全被对方击溃。
而更让植田恼火的还是在北站和河南路处的战事……
正午12时，日军的海军航空兵执行对北站六十师的阵地空袭的任务，因为飞行员紧张，竟将炸弹误丢进了新民路南美军驻防的租界地，引来美军的火炮和高射机枪，有一飞机被击伤。与此同时，植田的火炮营也将炮弹打进了美国的阵地，美军立即用炮还击，当场炸死炸伤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十余名……
下午6时，日军由河南路方面向宝山路、新民路的六十师进攻时，美军又用机枪扫射日军的侧翼，使得进攻日军以为被十九路军包围，怆惶逃窜……
植田想，淞沪开战以来他的部队与美军发生冲突已不止一次两次了，而多数是美军有意找茬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植田弄不明白。
原来，美国驻上海军队第三十一团官兵服役前是来自于美国西部，军纪严明，勇敢善战。是美军中一支享有盛名的部队。准尉马尔斯参军前就是个牛仔，牛仔最注重行侠仗义、除恶济良。他的西部家乡上先有不少日本移民，平日里多做些野蛮横暴，卑劣狡诈的事情，于是早有深恶痛绝之感，这次随军驻在上海租界，目睹日军在闸北的横暴，真想为正义而参加对日军作战。只可惜美国没有与日本宣战。
晚8时，宝山路、新民路的十九路军阵地枪声密急，马尔斯带着约一个排的美军士兵在新民路南巡逻。他从枪响的方向判断，十九路军六十师开始反击日军了，并且有一部分已打到他们把守的租界方向来了。因此，他立即下令加强警戒。
突然，前方由北至南窜出几条轩影，从白色的绑腿看，这是日本海军陆战队员。日兵跑得很急，象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这时远处传来喊“杀”声，说明中国军队已跟着追杀过来。
马尔斯和战友手中枪均已上好枪弹，希望那些日兵昏头昏脑地跑进租界里来，这样便可以无所顾忌地扫射他们。
领头的日军军官制止住了欲往租界里跑的士兵，命令他们立即躲藏到对面的一幢距租界线不远的废旧仓库里。
这个仓库看上去已有多年没有启用过了，通往里面的铁道路基上长满了荒草。由于闸北的开战，仓库几经炮火、飞机的轰炸，已有不少地方倒塌。
这时，六十师的追兵来了，他们奇怪：刚才还见到逃跑的日兵在前面拼命地跑，怎么一会儿连影都不见了呢？于是，分开来进行搜索。
马尔斯上前去给六十师追兵打招呼：“good evening，our friends”（晚上好，我们是朋友）。
六十师在这一带驻防有些时候，士兵们频繁的与美军接触，有不少人可以听出这是美军对人友好的表现。
马尔斯再往以下的话，他们就弄不懂了。实际上“哇哇啦啦”是想告诉他们，那时几个日本逃兵就躲藏在破旧的仓库里。马尔斯手、脚一起上，比划了半天，也没能让那中国士兵弄清楚说的是什么。
马尔斯急了，操起手中的枪朝着仓库“哒、哒……”地扫了一梭子。
“砰，砰，砰。”躲在仓库里的日军以为已被中国军队发现，瞎乱放起了枪。顿时，美军巡逻队的枪声响了，密集的子弹向仓库里的日军打去。六十师的士兵也迅速向仓库合围过去……
2月20日凌晨4时开始，植田就命令日军大炮向江湾庙行一线第五军阵地猛轰。
天亮后，出动数十架飞机，配合重炮进行轰炸达三个多小时。9时许，日军仍采取装甲开路，步兵尾随的进攻方式。我军采取放敌装甲进入我军阵地。一部分兵力用炸药、钢炮等武器靠近打装甲，另一部分兵力冲入敌步兵之中，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使敌人的飞机和火炮发挥不了作用。渐渐的，日军抵抗不住我军官兵和义勇军的猛杀猛砍，在阵地上留下堆积如山的尸首而败下阵去……植田本以为第五军要比十九路军容易战胜、却没料到五军打起仗来与十九路军相比毫不逊色。初战便败在了第五军手上。
植田在以后几次进攻江湾的战斗中均宣告失败，便改变了战略，将兵力集中在攻取位于吴淞湾之间的庙行镇上。植田以为夺取庙行，可以切断江湾往北的通路，直冲杨行，进攻包抄吴淞。
我军得到情报以后，第五军八十八师即在庙行镇一线战略展开。从江湾镇北经严家宅至小杨庙北之金家墟为五二三团；金家墟北经竹园墩至麦家宅为五二七团，麦家宅北经庙行镇固家巷到蔡家宅为五二四团。
蔡廷锴命令十九路军六十一师张炎旅相机策应八十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