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警长
睡在舒适的床上，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无尽的寂静。一道微弱的白色光芒掠过房间，照见脸上有些许不耐神色的强尼，顿时木窗外平静的大海显现出来。静挂在天空的圆月清晰明亮，一阵凉爽的海风吹过，隐隐传来远处海浪翻滚的声音，睡梦中的强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翻了个身，再次陷入了熟睡。白光闪过，一切瞬间全都消失不见，刚才的那一切就宛如是房间的美梦一般，再无任何痕迹。
半个小时后，一道柔和的白光停留在强尼的头顶，很快幻化成一个迷你的肥嘟嘟的小天使，天使头顶着金色的光环，一双纯白的翅膀时而展开，时而收拢。小天使见强尼还没醒来，不由得嘟起了小嘴，小小翼翼地在强尼身上行走着。
脚踏之处，鲜花盛开、大树成荫、青草葱郁，小家伙伸出小手左摘一朵花右摘一朵花，将鲜花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他显得开心极了，渐渐蹦蹦跳跳起来，将强尼的身体变成了一座美丽的花园。
强尼伸了个懒腰，随着眼睛的睁开，房间里光线缓缓明亮起来，调整到眼睛刚刚能适应的程度，与此同时那个小小的花园也如泡影般消逝在空中。
“安琪儿，你又胡闹了！”强尼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说道。
“吱吱吱！”安琪儿两张翅膀在空中扑哧扑哧地扇动，围着强尼的头飞快地旋转，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强尼只能苦笑，对这个被自己惯坏的人工智能毫无办法。他摆摆手，睡觉的豪华古典单人床缩入地板，四面墙、天花板地板都变成了透明的屏幕，围住这个不到10平米的房间。
端详着镜子面的自己，身高一米九二的强尼就如同古罗马战士雕塑一般年轻、英俊、健美，但强尼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即使已经过去几年，他仍对这幅过分完美的身躯有些陌生，以前的身体虽然很多缺陷，但毕竟是完完全全伴随着自己成长的。
“请问，今天去哪儿锻炼呢？”安琪儿说话奶声奶气，还有些含糊不清。
“这个，最近手头有点紧。还是用免费的场景吧。”强尼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很快四周的屏幕马上变成了“日本跑步圣地”——马路。
他慢跑起来，小安琪儿开始盘旋在他头顶，后来就自由散漫了，一会儿坐在前面的樱花树上得意洋洋地指手画脚，一会儿将自己投影到屏幕里跟在跑步长腿美女的屁股后面瞧个不停，一会儿又跟散步老太太的宠物熊猫聊天说笑……
跑上十几分钟，强尼停了下来，安琪儿连忙飞到他面前，顺着强尼手指之处，看到左面屏幕一大块黑白相间的斑纹，斑纹中有光线不停地闪烁，就像花屏了一样。
强尼不满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场景目前是测试用的DEMO版，没做优化，当然不可能尽善尽美，”小安琪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而我们内部网络是物理隔绝的，那条小带宽也只有典狱长才有权限使用，所以没法更新，更严重的是你使用的显卡已经严重老化，只能实现原来35%的效果……”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强尼打断了安琪尔的解释，“1个小时后补给送达，就会有商品到达了，好像三个月前订购的显卡也到了，你帮我安装一下，另外记得准备下下次的商品预定。”
“啊？”安琪儿用手捂住嘴巴，翅膀扑哧扑哧扇个不停，急得在空中团团转，质问道，“1小时后补给送达？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准备呢，到时候怎么来得及！”
“因为是特级机密，只有典狱长和警长、副警长才有权限知道，”强尼将屏幕切换到私人健身房，一边锻炼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次补给长达22个小时，将全面更新服务器系统，修补bug，期间需要多次重启。所以这22小时内，你和典狱长的九头鸟要一起配合接管13号监狱的全面管辖，警卫、斯图尔特医生和哈维工程师的16个人工智能暂时脱离各自主人的命令，在你们的指挥下参与进来，详细计划和指令会在10分钟后传到你们各自的邮箱里。”
安琪儿双手叉腰，摆出一张臭脸：“我最不喜欢那个啰啰嗦嗦的臭九头鸟啦！才不跟他配合！”
“如果大家配合默契，顺利的话，你会有更多挑选商品的时间，如果不顺利嘛，”看到安琪儿关注的表情，强尼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恐怕你连看商品目录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样子啊？”安琪儿一脸不爽地说道，“那我就委屈一下勉强跟他配合了——。”
“这就好！对了，我存了一些交易积分，另外劳勃副警长也把他的积分给我了，你可以拿去买些喜欢的东西。”
“是吗？”安琪儿喜出望外，“我早就看中那个全金属铁甲霸王龙宠物，想了有一年多，你们的积分加起来刚好能买下来了，真希望这次补给车会顺便带来霸王龙啊。”
“你这么个小不点买个比自己高大十倍的霸王龙做宠物？”强尼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摇头。
安琪儿兴奋地搓着小手，手舞足蹈地翻看了好一阵电子目录，突然想起来什么，关切地问道：“对了，劳勃副警长的病怎么样了？”
“很不乐观，”在拳击台上，强尼一个强有力的左勾拳将对手直接击倒在地，结束了这场比赛，沉声道，“不过我想他今天就能跟着补给车送回去接受正规治疗，按照斯图尔特医生说法，劳勃这是典型的迷走神经综合征，离开这个环境就会好转，还不会留下隐患，最重要的是可以享受到CCA的优惠政策，既能免去十年的服役，又能获得丰厚的退休金和终身医保，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安琪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独角兽呢？是跟着劳勃副警长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独角兽是劳勃的人工智能，和安琪儿的关系很好。
“独角兽？应该是会跟着劳勃回去吧。”强尼也不敢肯定。
“这样啊，岂不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家伙了，”安琪儿很遗憾，闷闷不乐地说道，“这几个月都没怎么见到独角兽，就算碰到它也总是很忙，不理我。”
“大概是因为劳勃生病，关闭了独角兽吧。”强尼随口答道，他看着时钟已经指向了上午七点，喘着粗气结束了一个半小时的晨练，调出洗浴房来，开始冲起了热水澡。
“可怜的独角兽，”安琪儿喃喃自语道，“不过很快你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和你的主人一起回到自由的世界了。”
“独角兽？”强尼感受着冷热水交替的冲击，用毛巾将脸部遮住，不让安琪儿看到自己的表情。
“独角兽”是劳勃从上一任离职警卫那儿买过来的人工智能，一向都不讨劳勃喜欢。从现在的情势来看，只怕劳勃不会把“独角兽”带出去，因为要对“独角兽”进行深度的技术处理消除监狱所有的痕迹、同时保留情感记忆需要花大价钱，相当于重新购买两个最新版的人工智能了。
不过，强尼很快又想到，如果劳勃准备出手独角兽的话，第一个想到应该是自己，毕竟安琪儿和独角兽是好朋友，而劳勃也很清楚自己是多么溺爱安琪儿了，一定会拿出个劳勃满意的价格，可这事儿劳勃一次都没有对自己提过，这样看来，说不定劳勃还是想带独角兽一起离开呢，毕竟有三年多的感情了……
“真是杞人忧天！”强尼自嘲地笑了笑。他将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上笔挺的CCA标识的天蓝色警长制服、踏着长靴，低头别好腰间的警棍，然后扬起头来，迎着幻化的跃出地平线那光芒万丈的朝阳，精神抖擞地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