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季,忽而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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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高二期末考完试快放暑假的时候,一天傍晚,田紫玥来她们班门口找她

“千万别去,她指不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呢”刘晨歌一脸严肃地跟简清如说。

“放心吧,没事”简清如拍了拍刘晨歌的肩膀,冲她宽慰地笑了笑。

田紫玥靠在走廊的宣传展板上,粉色的头发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扎眼,她叼着电子烟,不多时就有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简清如从教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到她,田紫玥直起了身子,放下了嘴里叼着的烟:

“这里不适合说话,咱们换个地方”

“好啊”简清如波澜不惊地回道。

田紫玥在前面走,她就在几步远的地方跟着她,一直走到校门口,田紫玥没有丝毫犹豫的出了校门,回过头看她,她还站在校门口,没有迈出来,她向她使了个眼色,转身继续往前走。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校门也开着,她顿了顿,还是跟着跑了出去。

她们最后来到了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酒吧,田紫玥在这里订了包间,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进到房间坐下。

这是简清如第一次进酒吧,紧紧地跟着田紫玥,生怕被人拐跑了,在她的印象里,酒吧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看田紫玥行云流水般地坐下,开酒,倒酒,点烟,简清如硬着头皮在她旁边坐下。

田紫玥把一杯酒递到她面前,她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田紫玥嘴角勾了勾,把手收回来,一仰头自己干了这一杯。

“之前那件事情不是江逢的错,是我不许他管你的。”

“是……江逢让你来找我的吗?”这一年的时间,她身边的好朋友怕她伤心,从未提过这个名字,再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从她女朋友嘴里听到,有点可笑。

“不是,我跟他早就分手了。”田紫玥吸了口手中的烟,闷闷地说。

这时,突然两个人就都沉默了,简清如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她又一次把酒杯送到嘴边的时候,抢了过来:

“你不要再喝了,喝酒多了伤身体。”

“我替你喝!”端着酒杯顿了半天,简清如豪气干云地说。

从小到大,她一直听母亲的话,没有喝过一滴酒,但是今天,她又想起了江逢,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封印终被解开,她想做点什么再把他藏回去。

田紫玥此时也有点醉了,看简清如喝了酒,一伸胳膊搭在了简清如的肩上拍了拍,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从她那里,简清如才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高一寒假的时候,田紫玥有一次去公园玩,看到了在公园球场踢球的江逢,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她主动发起了攻势,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很好,但是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却总觉得他眼里少了点什么,让人很不舒服。

她认识的人多,消息渠道也广,知晓了他跟简清如的故事,同时又在身边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中,她就断定江逢喜欢简清如。

一气之下,她也不知道事情真相是什么,把几张照片,几段文字发了出去,本来只是想让简清如跟江逢断了联系,却没想到传的越来越广。

消息刚传开的时候,江逢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了田紫玥,他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在离她不过几寸远的墙上,让她删了动态跟简清如道歉。

她田紫玥从来吃软不吃硬,看江逢这般维护简清如,她还偏不删。她还威胁江逢,让江逢不许再管任何跟简清如有关的事情,如果让她发现他帮她,她还有更过分的办法,彻底让简清如名声扫地。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也不会再继续,事情慢慢就淡了。

当时孟东隅找他们打架的时候,虽然校领导说过要严惩,但是还没有到劝退学的地步,田紫玥的父亲在市里有关系,有权有势,她求了她父亲,最后,才让孟东隅被逼转学。

孟东隅转学的第二天,田紫玥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跟江逢说:“你看到孟东隅的下场了吗?你如果敢再跟她有关系,我会让她也在这里待不下去的。”

田紫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耗尽了他对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但是,她不亏,最起码她知道,简清如跟江逢永远都不可能了。

最后,田紫玥醉得迷迷糊糊地跟她说:

“我虽然打过架,干过些不大光彩的事,但那些都是道上人互相之间的恩怨,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但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从小,我爸疼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那时候,我迷了心智,非要得到江逢的心,才做出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的成绩也考不上大学,我爸要安排我出国了,出国前我唯一觉得应该做的事,就是跟你道个歉,不然,我不安心。”

简清如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把剩下的酒全部灌进肚里,情绪不明地盯着已经醉倒的田紫玥看了半晌,没有管她,转身走了。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她第一次喝酒,虽然喝的不多,但还是晕乎乎的,走路有些不稳。

在昏黄的路灯下,隔着一条街,她看着她的学校,看着她已经待了两年,封存着和江逢一点一滴的学校,她突然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回去了。

她之前一直是别人眼中的好女孩,乖女孩,从来没有逃过课,无不良嗜好,学习好,开朗,阳光。可是这一刻,她不想再做好女孩了,她做了十七年所谓的好女孩,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一年前的那场风波,她虽已从不再提,但那时的世态炎凉早已篆刻进了她心底,带给她的那道伤口一辈子都不会好。她此时按一按胸口,那里还在隐隐地痛着。

她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回去骑电车,沿着人行道,晃晃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

时隔一年,她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句道歉和一个真相。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她是有怪过江逢的,当把他堵在楼梯间里的时候,她连一刀了结了他的心都有。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再想起他的时候却一点也怨不起来,恨不起来,余下的只有心酸,满满的心酸和憋屈。她脑子真是进水了,甚至还希望能偶尔见到他。

大抵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无论你怎么待我,当你出现时,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你。即使不能奔向你,我也会一直凝望着你,直到你消失不见。

回到家,已是深夜,家里人都睡下了。她回到房间坐下,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盒子,那里面收藏着所有跟江逢有关的东西。

她轻轻把它拿出来,把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细细地看了一遍,虽然里面的东西她已不知看过千次还是万次。

不多时,客厅的挂钟响了十二下,简清如借着酒劲和冲动,拿着盒子还有打火机下了楼。此时万籁俱寂,一个人也没有。她来到小区花园里一片空旷的地方,点起火来,一样一样地把所有跟江逢有关的东西都烧掉。

她蹲在一旁,火光里,她好像看到江逢那帅气的脸庞,看到他歪着头对自己笑,看到她足球进步时他眼底的笑意,更是看到过他曾经漠不关心的冷漠……

她忍不住把手伸向火堆,想要触碰他的样子,当一滴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才恍然清醒,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赶忙扑灭火,想要把里面几近损毁的东西留下来。

火光滚烫,灼伤了她的手,可她却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冰冷和悲凉。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了灰烬,只有一张纸条的一角上留下了四个完好的字“天天开心”,那是分班时,他写给她的祝福。简清如把它捡出来,小心地吹掉上面的灰烬,待回家后把它好好地夹在了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