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方之城
一座长江中下游的南方城市,越来越近,差不多都能感觉到它的呼吸了。
我曾坐火车经过那儿,几年前的浙江之行,一口气在拥挤的车厢里闷了30多个小时。那一趟,我为失去古朴自然的葱翠锦袍的西湖,深为遗憾。或者我所溯寻的,总是远离现代文明的如林高楼,梦一般悠远。
我带回三条毛巾,江南特产的竹纤维制品,鹅黄、浅灰、淡青各一,开会发的纪念品。原本是一个煞是精美的大盒子,各卷一个纸筒排放其中,鉴于长途行走不太方便,我就自是在酒店里颇作欣赏后,去掉了那可谓华丽的外衣,将柔滑而精细的织品团了塞进旅行箱内的凹处,随同衣物、零食与书籍等物品鼓鼓囊囊而不失体面地离开。记得与之相随的有本小画册,其中有对这竹纤维毛巾的介绍,但如今去书橱翻找,却也不见踪影。
浅灰的那条,早用旧了,如今只是因为来之不易而不忍丢弃,便也好端端地挂在卫生间的拉杆上擦手;淡青的,挂在郊外一处寝室的墙钩上,隔上个一周左右可能才会被使用一次,捧起水擦起脸来却一点都不会有摩擦的不适;鹅黄的,倒是最新找出来,也不知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一条,只管新新鲜鲜的每日清晨就着热水与我的肌肤厮摩,然后再或懒散或匆匆地去上班。
不久之后,我可能会去一趟那座长江穿城而过的南方之城,一时也没想好要不要带上这最后且新着的一条。于是我就在网上发出消息,让上次想在襄阳请我喝酒的几位湖北网友及时跟我联络,若去便好相聚,不落遗憾。说是“上次”,也是一年前的事了。我的湖南之行,曾在襄阳转车,由于只有上午的两小时,且是周一,故而几位主动相约的当地网友,便也擦肩而过。其实我也不太识得他们,自己也独来独往惯了,然而一说起文字那些事,尤其说读过我哪篇哪篇,就感到亲近可信,就油然而生把酒一叙的欣然。就连事后,当地的一位作家、雕塑家老兄,也一再跟我联系,说去了聚的事。他是时任《文学界·中国报告文学》杂志社编辑部主任何武生先生的发小,故而我印象极深。若去,自是非联系不可。自从五年前北京一别,何武生先生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仍时常浮现在眼前,这是一种来自文学的前辈的无以言说的可亲可敬,绵延不绝的温暖与惺惺相惜。
在襄阳略作逗留,去古隆中遛遛,然后我可能会去武汉。早几年不少的网友就在我面前吵武汉大学的樱花如何如何美,说不定我就会去看下。若时间不济,未逢花开,也可以走近了看看那传说中开花的树,由此算作一种抵近的盘旋,顺带问问某个好奇的师生,有没有去图书馆里借阅我的书,有没有这么跟书的作者面对面地唠嗑过一类。
若去,我也会跟好友相约,一起去看樱花,看朋友,也看看这座久负盛名的南方之城。在那时,我也会去网上广发英雄帖,若有不错的朋友或读者的网友要会面,也可于长江之畔的夜色下,把酒言欢,或是叙些其他有趣的话语。
有时候我的出行,似乎还是有点招摇。一路走,一路发微信发说说,火车呼啦啦地跑,等别人反应过来早就跑出上千里地去了。这不得不教人蓦然想起李白的那首《朝发白帝城》的千古名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可惜,我不是坐船。于是,我也就跟当地一位颇谈得来的朋友讲,若去就一起去坐游轮,凌风于长江之上,许是一片清新。不过听说比较远,那就再说了,朋友也未必就一定有空。想是再好的朋友,想见才见,想叙再叙,轻轻松松愉愉悦悦才是最好的。若不恰逢好时节,留待它日也不错。
在网上信手搜来几首《相见欢》的词,似乎都不乏乐极生悲以及离别的凄楚,自是不忍再瞧下去。于这尚未敲定的出行,岂不是大煞了风景?
据说,武汉地处江汉平原,既可称作中部城市,也可称作南方城市。但按当地一位老人在网上的说法,他是极认同“南方城市”这一说的,故而我也蛮乐意就此跟风。
南方之城,梦里萦绕。行或不行,都是一程。我显然不止感觉到它越来越近的亲切,一呼一吸都如樱花盛开的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