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逛九重楼》
他们来到九重楼。九重楼共有九层，每一层的檐角都挂
着九个铃铛，只要风一吹，八十一个铃铛就会发出剧烈的响
声，让人清醒万分。此外，九重楼四周都用竹竿支架晒着书法
作品，空中散发出墨香、宣纸的味道。
小弓来到门口，看到牌匾后忍不住念道：“九重楼。”
大饭桶应道：“对，九重楼是清梦天主建立的进行各种
教学的教室，我带你们进去吧！”
箫君却打断问道：“这么多铃铛，有什么作用和含
义吗？”
大饭桶说明：“九九八十一个铃铛，它的作用，就是
闹钟。学生们上课容易打瞌睡，这些铃铛能起到醒脑作用。
至于它的含义，是希望学生们专心致志，九九归一，终成
正果。”
箫君惊讶又释然道：“哇，没想到这个九重楼还有这么
深奥的意义，我受教了。”大饭桶带着他们进去，发现第一层空无一人，只有一张
茶几，一个带假山的水池，流水淙淙，两只乌龟在池里，有镇
压之意。
他们沿着楼梯向上走，发现第二层摆着几排装满书籍的
书架，每排书架都标记好了书籍的类型。天花板上装饰着莲花
灯，灯一开，整个二层就光亮无比。这时，一名叫雪衣的男子
打趣道：“我们的妇联主任，又坑骗小孩了。”叫芹溪的女子
笑道：“哈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大饭桶用训斥的语气说道：“好呀，你两个太闲了，还
不赶紧看书，等下天主来检查了。”他们都是用南海军声交流
的，箫君他们听不太懂。
但雪衣不听他的，来到箫君面前打量着。箫君先开口
打招呼：“嗨，我叫奴家，你呢？”雪衣一直盯着箫君，眼
睛大大的，仿佛要把眼前的少年看穿似的，他盯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后便道：“这个少年生得好俊俏，天生驻颜的娃娃
脸，好生可爱，你好，我是雪衣，叫我大哥就行。”他伸出右
手，示意要握手，箫君看他举动，便送上一只手握住。对方加
重力道，好像是在示威了，箫君却不太懂，傻里傻气应道：
“你好，哥哥，没办法，我的颜值是天生的，但你的名字很
好听。”
小弓也跟芹溪打招呼：“你好，我是小弓，是他的书
童。”小弓指着箫君，用很简略的语言介绍自己。
芹溪笑着用普通话跟小弓打招呼：“小弓，很高兴认识
你，叫我芹溪吧！”她笑起来特别美，酒窝浅浅。小弓害羞地
赞美道：“芹溪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仙子一般。”没
想到小弓也会夸人，箫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芹溪听后用军
声调戏道：“你这个书童的小嘴吃了蜜吗？这么甜呀！甜到心
肝去了。”
小弓和箫君一脸蒙，她在讲什么？
大饭桶突然大笑起来，他翻译道：“她说你嘴巴真甜，
是不是吃了蜜了。”小弓感觉被调戏了，很不好意思地躲在箫
君身后，脸一下子红起来。
雪衣突然打趣道：“奴家，你的书童真特别，一上二
楼，我看他拿笔一直在角落里写，很认真的样子。他手上的册
子也特别，我仔细看了一下，册子封面是旋风图案，把小竹骨
打成弯圈，纸张串入圈内，形成的一本册子，重量很重吧！毕
竟是竹骨册子。”雪衣有侦查能力，他的敏锐度很高。
箫君扯着身后的小弓衣角，示意让他出来回答，结果小
弓沉默不语，箫君只能无奈摇头道：“嘿嘿，是小弓自己做的
册子，纯手工。”
芹溪一听这是小弓自己的纯手工艺品，忍不住表扬道：
“很不错，有前途。”
大饭桶想看小弓那本册子，径直走来。他都没注意到这
本册子，现在看还来得及吧。结果小弓急急忙忙将册子收入包
中，强调说：“不给看，有啥好看的，就是笔记本而已。”
大家看到小弓如此紧张的举动，明白这竹骨册子对他来
说很重要，也更加好奇了，里边到底记载了什么内容？
但看小弓如此反常，脸色苍白，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追
问、讨要了。
箫君打破僵局，他询问道：“呃……那个……我们可以上楼吗？”
大饭桶一下子忘了正事，他答道：“哈哈，聊着就忘
了，不好意思啊，我带你们上去吧！”
跟随着大饭桶的指引上楼，第三层楼是古琴房，有几
名学生正在学琴，授课老师叫三少，他很认真地在教手指用
法，他讲道：“左手按弦轻轻抬起时发出散音，右手中指向外
拨弦……”学生们低头在学，摆弄手指姿势，三少老师却注意
到大饭桶带着两名少年上楼了。
第四层楼是练习书法的地方，有一名叫韩湘子的中年男
老师，他留着八字胡，一边写一边对几名学生讲道：“颜体方
正茂密，横轻竖重，笔力雄厚浑圆，气势上庄严恢宏。”他
走到一名学生面前指导：“顺势边转按笔，向左下方边转按
笔，转笔后回锋收笔，你拿笔姿势不对，改正一下。”那名学
生感谢道：“好的，谢谢韩老师。”
他们继续上到第五层楼，在楼梯上就已经可以听到下棋
放子的声音，很有节奏。等他们到五楼后，被眼前的景象给惊
呆了，原来这里有几十个学生正在对弈。每个人都很认真，埋
头看棋盘路数，五楼的气氛就像在比赛一样，严肃又安静。而
五楼的最中间，坐着两名正在对弈的中年男子，一个是国清寺
方丈，他是一名江湖棋手，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另一个是黄
九段，他是一名职业棋手，身经百战。他们注意到大饭桶带
着两名少年上楼了，黄九段说道：“和尚啊，我白棋反击，
你黑棋切断，虽然黑棋没有薄弱点，但在中央对白棋形成了
强大的攻击网。”国清寺方丈笑道：“哈哈，你白棋在这个
位置黏住，我黑棋切断严厉，你右边的白棋变得薄弱了，接下
来，我黑棋立破眼，整个棋盘一只眼都没有了，你当然不能接
受了。”
黄九段喝口茶便答道：“你黑棋一开始就强攻，杀我个
措手不及，我认输啊，喂，和尚，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大饭桶
带着两位少年上楼了。”黄九段忍不住八卦起来了，而和尚笑
嘻嘻说：“看到了，模样长得好俊俏，多看两眼。”
黄九段被和尚的话逗笑了，但是周围都是正在对弈的学
生，他也不敢笑太大声。
大饭桶气喘吁吁地带着箫君和小弓来到第六层楼。这一
层是对联楼，里面铺满、挂满上百副楹联、流水联，各种各样
的都有，瑞雪和孤帆两人在整理和售卖。瑞雪看到两名陌生少
年上来，便先招呼道：“小兄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对子，我
帮你取。”箫君笑呵呵答道：“呵呵，我看看啊！”他进去很
认真看起来，而大饭桶没有进去，而是选择在楼梯处等着。瑞
雪说道：“好咧！你慢慢看。”瑞雪转身喊孤帆：“孤帆，
有客人来啦！”孤帆正在摆放对子，起身道：“我来了。”
孤帆立刻来到箫君面前问道：“小弟弟，你长得好漂亮啊！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对子？”箫君问道：“有什么类型
推荐？”
孤帆很热情地介绍说：“有啊！结婚联、贺寿联、风景
联、拆字联、商业联、顶针联、连环联、嵌珠联、数字联、
谜语联、谐音联、试智联、斗智联、讽刺联、言情联、逗
笑联……”
“停……停，太多类型了，不过，我好像听到有试智
联？”箫君听到这么多名字，感觉头都要裂开了，哪能一下子选择出来。
孤帆去挑了一副试智联出来，展示在桌上，笑眯眯地
说道：“小兄弟，这副就是试智联。我们南海九重天有个习
俗，每家每户都会买这种类型的对联回去测试小孩的智商和才
气。此外，为了试才试智，他们经常来我们这里，我们即兴出
联令其对，看他们的临阵发挥和反应速度。若是他们对答如
流，我们还会再送上一副对联作为嘉奖。”
箫君看此对联是二十二个字，惊讶地念道：“甜瓜切
破，分成两片玉玻璃；炒豆捻开，抛下一双金龟甲。横联是
什么？”
孤帆笑嘻嘻跑去拿，过了一会儿，他出来时候，笑眯眯
地举起双手：三头六臂。
箫君看到横联后，一脸蒙：“这是什么……”
孤帆见小兄弟表情如此可爱又傻气，便问道：“小兄
弟，你觉得怎么样？还要挑别的吗？”
箫君苦笑不已，随口一问：“呵，那有求偶联吗？”
没想到，孤帆笑不露齿地回答：“当然有啊，我去拿，你等
着。”他急急忙忙进去储备间。箫君没想到这里还有求偶类型
的对联。
过一小会儿，孤帆手抱着一副对联出来了，展示在桌
上给箫君看，说道：“这副不错吧！有‘窈窕淑女，君子好
逑’的诗意。横批：瓜熟蒂落。”
箫君念道：“‘待花熟落槟榔采，金桂夙成凤鸟来’，
好诗，佳联，展现了女性心灵之美，不知是何人所作？”
孤帆说道：“哈哈，小兄弟慧眼识才，这是清梦天主
之作。”
箫君眼睛发亮起来，他佩服地答道：“才女。”箫君心
想，孤帆是故意把此联拿出来给他看的吧！难道这位女子还没
嫁出去？是在招婿吗？
孤帆笑嘻嘻地赞美道：“哈哈，她是一个秀外慧中，巾
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南海九重天在她的管理下，变得繁花似
锦，诗词渔香，这里的作品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她收集来的原
创佳作，所以，小兄弟，好好把握机会哦！”
箫君会意后应道：“呵呵，看得出她能力很强，是优秀
的女子。”总觉得他暗示什么。
孤帆知道此人不凡，今后会是好郎君，希望这位少年能
开窍，这样，天主能有安身之所。
孤帆用南海军声唱起这副对联：“嘿呀啊，浪咦浪……
妹采花，哥船来，待花熟落槟榔采，金桂夙成凤鸟来，哎呀
呀……”还示意让箫君跟着唱。但是箫君很害羞不会唱，只能
摆摆手拒绝，他认真地听着，没想到，对联和诗句还能这样唱
出来。
孤帆突然讲解道：“‘妹采花，哥船来’是我们南海人
的求偶方式，小兄弟见怪不怪啊！”
箫君理解道：“不会，这里很豪放，热情似火，给人舒
心之感。”
孤帆笑道：“哈哈，小兄弟是性情中人，那你要这两副
吗？我帮你包起来，到时，你下楼记得来拿。”
箫君担心问道：“这一共多少钱？”他身上从来不带
钱，一穷二白。孤帆道：“不用收钱，因为你是大饭桶带来的客人，凡
是他带来的客人，必定是清梦天主要亲自招待的客人，所以这
两副对联是送两位的见面礼。”孤帆知道外边还有一个站着等
待，沉默不言的少年。
箫君惊愕道：“啊，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感谢你们。”
孤帆应道：“哈哈，不客气。”
孤帆把这两副对联卷好，放入一个礼盒中，盒子上面还
用红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而楼梯处，瑞雪问小弓：“你在写什么？写得这么认
真。”瑞雪想上前去看，结果小弓反应很大，拒绝她靠近。他
停下手中的笔，把册子合上，收入包中，并且说道：“就写一
些充实脑袋瓜子的句子而已。”
瑞雪答道：“巧了，楼上还有吟诗作曲的地方，你们上
去，就可以补充知识了，加油哦！”
小弓感谢说：“好的，谢谢你。”
这时，箫君低着头从里面出来，四周挂满对联，让人看
不清前后方。小弓见他出来，激动地上前喊道：“十六哥，选
好了？”箫君应一声：“嗯。”
大饭桶见他出来，也喊道：“奴家小弟，我们上楼去
吧！”他们跟瑞雪和孤帆打了招呼，就直接上楼了。
他们来到第七层楼，这里由一名叫清秋的工作人员看
管，她负责清扫、整理和讲解，她看到大饭桶带着两名少年上
来，就上前微笑打招呼。
箫君和小弓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们看见这里民族
乐器繁多，还有各种舞蹈服饰、各种动物服，以及闹花灯的装
饰品、纸扎制作工具等。
箫君和小弓都眼花缭乱，他们揉揉眼睛，甚至都不完
全认识这些乐器和舞蹈服饰，他们很庆幸来到这里，长见
识了。
清秋讲解道：“我们南海九重天有很多民俗活动。南海
渔歌从某朝传入，内容都是渔民口头创作的，但曲调多达二十
种，这里的人几乎都会用南海军声唱渔歌。除了渔歌外，还有
楹联、书画、扮景、舞鲤鱼、舞凤、舞龙、舞狮、歌谣、纸扎
等活动。你们两个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每三年举行一次的文
化活动，另外，我们每年正月十五有摆盘，农历三月三有摆
台戏，端午节有赛龙舟，八月十五有赏月节，元宵节有闹花
灯、偷青活动，很热闹的。”
箫君和小弓的表情，像极了《红楼梦》里进大观园的刘
姥姥，稀奇得不得了，仿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箫君问讲解
员清秋：“闹花灯、偷青是什么样的活动啊？”
清秋耐心解释道：“闹花灯、偷青这两个活动特别搞
笑和热闹，每年元宵节晚上，家家户户都会举行。尤其是年
轻人，最爱提花灯到每家串门玩耍，还要去海边，提着花灯
夜游。花灯有各种材料的，有的是纸做的，有的是塑料做
的，有的是木瓜、柚子、西瓜做的，家家户户都有，你们看
一下。”
箫君看到台上展现着不同花灯的制作工艺，感叹道：
“好看又多姿多彩，那偷青呢？”
清秋又解释道：“偷青是元宵节晚上饭后举行的活动，
就是到别家的菜田偷青菜。偷大蒜就是希望今年精打细算；偷青葱就是希望今年聪明绝顶；偷芹菜就希望今年财源滚滚，寓
意来年丰收，吉祥如意。”
箫君心中豁然开朗，赞美道：“清秋姐姐说得真好，我
明白了，谢谢你讲解。”他笑嘻嘻对着清秋，大饭桶却眼前一
亮，觉得箫君笑起来像个三岁的孩子，有点羡慕他长得一副好
皮囊，他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感叹道：“唉，
老了。”
清秋微笑回应：“不客气，是我的本职工作。欢迎您的
到来，您可以随便参观，如果有不明之处，可以提出，我帮您
解答。”她服务态度非常好，普通话很顺溜，一看就是专业训
练过的。她还身穿渔民服饰，头饰、耳坠都有海螺图案。
箫君爽快说：“好呀！”
小弓在一旁记录着，他的世界，只有自己知道，旁人不
知，不过，他所看到的世界，只有册子知道，册子帮他梳理这
个世界。
他们参观了一会儿，就出来楼梯处，大饭桶已经倚靠在
墙角眯着眼，他双手抱胸，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这根杂草还
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整个姿势极其潇洒。
小弓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意思是让箫君不要出声，别
说话。他扯下自己衣服上多余的线头，坏笑两下，轻轻地挠
着大饭桶的鼻腔、脸蛋，来回逗弄。箫君在一旁观看，偷笑
不已。而大饭桶被逗得鼻痒，手拍两下，结果一个喷嚏打出
来。他惊醒骂道：“臭小子，活腻了是吧！”小弓立刻闪
开，大饭桶却追着小弓，还使劲敲打小弓的脑壳，小弓叽叽哇
哇乱叫一通，箫君笑到肚子都疼了，那场面真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