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警官与卢队长
“咋样？古德不古德？哈拉哨不哈拉哨？”宁昕一边擦拭着女孩手臂上刚刺下的一串藏文，一边嬉皮笑脸地说道。
绿藻水的泡沫，顺着女人光洁的手臂流淌下来，落在了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迷你的湖泊。
李欢迎从头到尾都在瞥着宁昕的一举一动，脑海里不禁回想到了刚才画面。
宁昕来店里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了。李欢迎当时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试着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听到说话声之后才发现，宁昕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青春貌美的女孩儿。
李欢迎看她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往下，一边笑着让座，一边将宁昕拉倒门口，小声说：“臭小子，让我把安美支走，就是因为她？你丫可别玩脱了，安美多好的姑娘。”
“你胡说什么玩意呢？这是我二姑家邻居的小舅子家的表妹，俺俩可沾着亲戚呢？人家是刚来这里上大学，听说我开了纹身店，才支持我们生意的，思想别那么肮脏好不好？”
一时间，李欢迎竟不知怎么回答他。
“那你让我把安美弄走嘎哈？”
宁昕摇摇头，眉头一皱，“你还不知道她，整个就一个醋瓶子，平时女顾客的活都不让我干。不弄走她，我能消停么？”
李欢迎想想自己平时做活，确实是女多男少，露出同情般的表情。
“好吧，随你随你，自己悠着点儿。”李欢迎端着面碗走出了门口，身后只剩下宁昕和那个女人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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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店里平时也这么清闲么？”
女孩儿的疑惑，让李欢迎停下了滑动鼠标的手，还没张口，宁昕就接过话道：
“哪儿有，我们这几天推了不少预约，昨天才从廊市参加会展回来，今天算是例外，例外，呵呵。”
听他这一番解释，李欢迎也没什么可附和的了。
确实也如其所说，最近的生意倒是推了几个，可实际原因都是客人对价格方面不满意，希望能小刀一下。而在开店当初他们就定过规矩了，无论是谁来纹，都要按照店里制定的价格来，一分都不能少。
“这样啊，对了，你姑姑让我给你捎了点东西，我去拿给你。”女孩儿说着便往门外走，一位黑人小哥与其擦肩走了进来。
墨菲特，算得上是店里的老顾客了，外国语学院的交换生，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在上大三，主修中文。
他第一次闯进来的时候，李欢迎还以为是走错了，毕竟他的肤色放在那，纹身的话，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浪费。
“哟，刚回来就开张了，不错嘛。”
李欢迎缩小了监控的窗口，笑着起身从前台走了出来，“what’s up ，bro？”
“你可别说英语了，一股子大碴子味儿”，墨菲特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荧光色料到了没，给我嘴唇子安排上。”
师傅曾经跟李欢迎交代过，顾客提出的，只要跟钱无关的要求，尽量都要满足。但前提是要跟对方沟通好，免得日后会惹上麻烦。
墨菲特第一次闯进来的时候，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那一口F单词不断的英语，他也听了个半懂，意思就是他想要纹身，明显、特别一点儿的。
而荧光纹身四个字立刻就占满了李欢迎的脑袋，瞧对方喝了酒，就语重心长地用生硬的英语跟他说约个其他时间。好歹这位国际友人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没有多说什么，便跟李欢迎击拳离开了。
从那以后，店里一直吃灰的荧光色料，算是派上了用场。
“早就到了，你要纹什么？”
“这个，这个”，墨菲特指了指自己小臂上的一串花体字，“给我来个，嘴唇里面！”他一边说一边拉扯着自己那肥厚的下嘴唇。
“纹什么内容呢？”
“Delicious！”
这种小面积纹身并不是李欢迎所青睐的，平时遇到这种都是直接交给宁昕来做，不过在嘴唇里面，也就无所谓了。
设计手稿，复印，转印，一气呵成，前后用了不到十分钟。摆放好色料杯之后，李欢迎开始调试机器，时不时的还帮对方擦去流出的口水。
“最近学校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李欢迎并不喜欢这种看似没有意义的交谈，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按照师傅教他的方法，其作用还是为了缓解顾客紧张的心情。
墨菲特拉着自己的嘴唇，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嗯，还真出事儿了，前天我看到有警车和救护车开进学校了，还是跟我们一个学院的，听他们说是有人死在了寝室里。”
“谋杀？”
“不不不，好像是自杀的可能性大一些。”
李欢迎皱了下眉，用力紧了紧手中的六角扳手，“这种事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师兄，你忙着，我送她去寝室！”宁昕也不知跟他带来的女孩说了什么，正往门外走着。
李欢迎点点头，目送走宁昕和他那完全没有亲属关系的亲戚后，手里的纹身机便开始震动了起来。沾了些许色料，接着将针嘴儿压上了墨菲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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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在墨菲特满意的拉着自己的嘴唇，准备夸奖李欢迎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警笛。
李欢迎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收拾了一下工作台，把针拆下来塞进了专用的玻璃瓶里，打算出去看看。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进门而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李欢迎紧忙迎了过去，“警察同志，我们这儿有卫生许可证，消毒设施也齐全。营业执照是挂在公司牌子下面的，你可以随便查......”
“我没问你这个”，为首的男警官表情凝重，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他在四周围巡视一圈儿后，将那锐利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墨菲特的身上，“他是干什么的？”
李欢迎见墨菲特的表情有点不对，突兀的眼白多少有些敌意，赶紧走过去挡在男警官的面前，笑着说：“客人呗，刚给他做完纹身，您抽烟？”
他略显粗鲁地推开李欢迎拿着烟的手，走到前台道：“外面的监控摄像头，是你们家的吧？”
“没错没错，怎么了警察叔叔？”
倒不是他心虚才低声下气的，而是他们的卫生许可证马上就要过期了。
就在他紧张地组织着语言的时候，跟在男警官后面的女警官张嘴说道：“您别紧张，我们就是想看看你们家的监控，另外问你几个问题。对了，这位是市经侦队的卢队长，这是我们的证件。”
李欢迎也没有仔细看，只是知道了眼前这位脸上挂着黑眼圈儿的女人叫王小雨。心里嘀咕着谁活得不耐烦了会假冒警察，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这样吧，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王警官收回证件，转而拿出一只小本子，“昨天你在店里么？”
“呃，我们前天就去廊市了，有个纹身展会，参加比赛去了，昨晚才回来。”说完，李欢迎再次抬起了手里的烟，这回是放在了王警官面前。
她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靥如花朵般灿烂，瞬间惊艳到了李欢迎。
“不会不会”，她用手背轻压了李欢迎抬着的手后，继续问道：“你说‘你们’，这个店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么？”
“嗯，我跟师弟两个人开的店，还有他女朋友，不巧刚才都出门办事儿了。”
王警官点点头，继续问：“那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可疑的人？李欢迎想来想去，这条街虽说在大学城里，但也会常常有外面的社会人员在这里消费。
快递员、送餐员、环卫工......基本上都是外面派过来的。
左边是外国语学院，右边是民族学院，隔三差五还有参加漫展的人员，这个“可疑”的限度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非要找出可疑的人，甚至连李欢迎本人都可以算在里面了。
“好吧，先帮我们把之前的监控都调出来，别的事儿，一会儿再说。”卢队长说着，轻轻拍了拍李欢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