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门纹身(中)
想着屋里会又多么奢华，李欢迎急忙跟了进去。可光线暗了下来之后，却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宏伟，似乎还有些拥挤。
站在厅堂里环顾四周，才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哪儿是房子，根本就是个小型博物馆。”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打量着一副中世纪骑士的板甲，刚要伸手去摸，就被雪姨给制止了。
“那个是老爷最喜欢的，您最好不要用手摸，边上有手套。”
李欢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雪姨也没有多说话，微笑着将他让到了楼梯前。
“老爷在二楼左手边的房间里，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茶还是咖啡？”
“可乐有吗？”
雪姨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让他不禁想到了老妈。不对，可能是她的语速，或是头上泛白的发髻......
李欢迎也不着急，站在楼梯拐角处细细打量着这些艺术品。想到孙家的势力和财力，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些会是仿制品。
一直到听见了一位略显苍老的男人的说话声，才回过神来。
“小师傅对字画也有研究？”
李欢迎急忙回头望去，二楼的过道扶手上，孙腾坤正弯腰趴在上面。
“呵呵，略懂一二，以前上学的时候，修过两个月的国画。”
“哦？”二楼的灯光很柔和沉闷，以至于老爷子的面孔模糊不清，听其这么说，缓缓直起了身子，“那能说说，这幅没有署名的大作是出自谁手吗？”
李欢迎轻点两下脑袋，接着凑到画前仔细嗅了嗅，然后不经意地笑了一下，转身说道：
“这幅画中的山水，重用色彩，浓墨点苔上也用鲜亮的石青敷色，非常适合表现北方阳光灿烂、峭壁高耸的山峰。不过，可以看出画作者的技艺并不成熟，仔细察看，又好像是故意而为之。从整体构图来看，它的创作时间是要早于宋，有李思训的影子。但通过墨的味道来判断，百分百是现代仿制的。”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老者立刻瞪大了眼睛，“好吧，又打了眼了。”
“也不能这么说。”
“哦，难道还有转机？”此时，孙腾坤已经走到了李欢迎身边。
见老者的气色跟之前在照片上看到的相差太多，李欢迎不免多看了几眼。
眼角处的皱纹明显多了许多，那乌黑的头发，也掺杂了许多白丝，但也更符合李欢迎对这个人的猜测。
白手起家，到称霸津北市房地产行业，不可能一点儿心都不操吧？
“因为唐时的山水画还不成熟，所以保留下来的画作也不多，仿制的更是少之又少。也正因如此，辨别起来十分困难。不过多少，它还是有一些收藏价值。但您要是转手的话......恐怕会露出马脚，还是留着吧。”
“哈哈哈！”
孙腾坤听完这话，突然笑了起来，吓得李欢迎冒出一身冷汗。
“年轻有为啊，看来你师傅说的没错，是干这一行的好料子！”说完，伸出手在李欢迎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师傅？哦，原来是师傅牵的线啊！怪不得张民来的时候会说出那么一番话，让李欢迎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自己贴子的粉丝呢。
“过奖了，再让我多说点儿就露馅了。”李欢迎谦虚道。
这时，雪姨已经端着茶点走了上来，见两人有说有笑，也没有插话。
“阿雪啊，把东西端到书房，下去准备准备”，接着扭头对李欢迎道：“走，咱们上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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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腾坤的书房很大，而且还配有卫生间和卧室，如果再加个厨房，都可以当豪华公寓出租了。
落座后，李欢迎就一直盯着餐盘中的绿豆糕还有驴打滚，不禁咽着口水。
早上起来的时候太匆忙，也没吃口东西。饥饿，就像洪水猛兽似的，折磨着他的神经，让其无法集中注意力。
“唉，上次给老王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他搬到蓉城市了，走的时候也没打声儿招呼，让我数落了半天。”
“嗯。”李欢迎依旧盯着盘中的糕点，轻轻舔着嘴唇。
“一晃三十多年了，岁月不饶人啊，眼瞅着儿子都能接我的班了，真是不服老不行！”
“嗯。”李欢迎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屁股，把手伸到糕点旁犹豫了一下，抄起了边上的可乐。
孙腾坤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就转移话题道：“给你师傅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我了一些图案的搭配，想必你已经看过了吧？”
喝了两口可乐，那种饥饿感少了许多。
“看了，给你瞧瞧我设计的手稿。”说着，他放下可乐，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卷画纸。
孙腾坤拿着它走到了偌大的桌子前，轻轻地展开来。
“好，画的好”，他转身继续道：“你师傅跟我提过配色，说这个纹身要用到大量的红色，我还给忘了。没想到，你们爷俩儿的想法竟然一样！”
呵呵，那还真是凑巧啊。李欢迎皱紧了一下眉头，接着又舒展开来。毕竟，这件事儿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只能任天由命。
谁知道藏着的那个“自己”，是怎么想的。
“行，很好”，孙腾坤停顿一下继续道：“那咱们也别耽误工夫了，现在就......”
李欢迎听他话头的意思，就是意味着自己要开始干活了，暗道不好，趁对方还没转身，抄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
而此时孙腾坤已经转过身来，见其这幅模样，哭笑不得地说：“诶呀，我刚要说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你这就造上了？”
“呃......”
倒不是他这人多没出息，而是曾经给一位顾客加班干活的时候，被饿的低血糖，差点晕过去的缘故。
“真，真好吃......咳咳......”，被绿豆糕呛得眼泪直流的他，急忙灌了一口可乐。
孙腾坤哈哈一笑，“好吃的话，走的时候我让阿雪给你带上几盒！我有糖尿病，这东西吃不来。”
有钱赚，还有吃的拿，李欢迎自然是不会拒绝的，道了谢后，二人迈出走了出去。
也不清楚，对于他这样的有钱人来说，什么叫普普通通的一顿饭。李欢迎望着桌子上的各种菜肴，一时间不知从哪儿开始。
尽管孙腾坤跟师傅的关系十分交好，但也不能失利，用公筷给对方夹菜后，小口的咀嚼食物。
饭后，两人在厅堂里喝茶聊天，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雪姨端着一盘子的药走了过来。
“那个，王叔叔，您没有心脏病吧？”李欢迎盯着那一大推药盒问。
“没没”，孙腾坤一边吃药，一边解释道：“这些都是保健品，除了饭前我打了一针胰岛素外。”
糖尿病其实也分情况，有一些类型的糖尿病，会导致皮肤溃烂，这儿样是绝对不能纹身的。一方面会影响纹身的效果，另一方面容易造成感染，难以恢复。不过既然连师傅都没有拒绝，那问题应该不大。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欢迎抿了一口茶，接着困惑道：“您是怎么跟我师傅认识的？”
老者吃罢了药后，雪姨便离开了，目送走了她之后，转身瞧着李欢迎低声说道：“我们是狱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