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掉海里

李春冲进来一把抓起冯娇娇，把母子俩丢到床铺上，床头做了个把手：“海上起暴风了。你抓住这个把手抱住小宝。”为了稳妥他扯过边上冯娇娇的腰带三俩下把冯小宝捆在她身上，再把母子二人捆在床板上，这样就稳当多了。

李春处理好母子俩走了。冯娇娇心里忐忑，闻着涌起来的浓烈海腥味她胸口一阵阵翻涌。而挂在她身上的冯小宝则一个劲的扭动着，还惊喜的叫着：“娘，船晃得好厉害好好玩。”

冯娇娇一只手抱住他喝斥“宝儿别闹，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你没看见李春叔叔都那么紧张吗？肯定是很危险的。”

感觉到母亲的紧张冯小宝乖了，加上外面传来的声音也不是让人喜悦的感觉，海浪和风的拍击、撕扯、轰鸣叫人战栗。冯娇娇脸色惨白，嘴唇抖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冯小宝安静的蜷缩在母亲怀里，两只小手抓着母亲。

海上风暴暴雨如倾，又急又猛，油布蓑衣斗笠都不顶用，李春赤着上身走在摇晃不停的船面却如履平地，他抹一把雨水，双手叉腰站在船头大声的问老水手“给其他船发信号了吗？”

“发了。”老水手扯着嗓子喊。暴雨来得猛烈，海水变得墨黑，像一个阴沉的兽伸出爪子拍击着海船。老水手伸出手闭着眼感受了一会“还好，风不算太大。一刻钟后我们就能穿过去。”

船舱里柳桃不安的敲敲船舱的墙壁大声喊“娇娇娇娇”，这时隔壁船舱传来咚咚的拍打声回应。柳桃大喜，继续拍打。冯小宝在这头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到大喊“柳姨姨，我娘不舒服，她说没有事让你别担心。”

风大起来了，大海仿佛已经按捺不住发出了试探的一击。单手抓着把手的柳桃尖叫一声被甩到床上，还没来得及等她伸手去够固定的把手，船身倾斜，她又滚下床撞到门上。

好在船舱不大，柳桃咬牙紧紧攀住床板，自己都能感觉到额头肿起一块。她在颠簸的间隙抓住了把手，用力过度在发抖，哆嗦着蜷缩紧身体忍住眩晕。冯娇娇听到隔壁传来隐隐尖叫急得使劲拍墙壁“小桃、小桃”。

冯娇娇听不到回应虽然焦急却不敢动，只紧紧的抱住小宝。大人心惊胆战，有的苦胆都吐出来了，反而小宝一点也不怕。

哇，太好玩了。冯小宝眼睛都亮亮的，他感觉船都要飞起来了。“呀~~”母子俩齐声尖叫，冯娇娇是吓得叫，他是兴奋的叫。

风浪渐渐的小了，感觉到船身渐趋平稳柳桃躺下来喘了一口气，肋下痛得她一抽，肯定是刚才撞到了。躺了一会感觉到基本已经平稳下来柳桃忍痛爬下床，手已经脱力连门都打不开，她靠在门边小口的吸了几口气，一点一点拉开门，水汽立马扑了她一头一脸。她小心挪动着去隔壁房间，到处湿漉漉的，肉眼可见黑夜里白浪一堆堆，有的浪头还扑过了船舷。

船身还有些轻微的晃动，船夫已经有些爬上甲板查看船帆和船身。柳桃咬牙打开冯娇娇的船舱门几乎是跌进去的，而冯娇娇已经脸色惨白的快昏了，床铺上吐了好几滩，她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小宝，冯小宝可能是最有生气的，两只胳膊上下挥舞着模仿翅膀起飞。

看到柳桃进来冯娇娇虚弱的喊了一句“小桃”就昏了过去。柳桃解开腰带，把脏的垫子卷成一团丢地下，然后把娇娇放平。等她安顿好冯娇娇转身不见了冯小宝，船上的房间就这么大，一目了然，柳桃顿时全身冷汗都出来了。

她咬着唇吞进尖叫、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没惊醒昏睡的冯娇娇，关上门匆匆跑出去找冯小宝。衣服在刚才开门的时候被海水扑湿了也顾不上了，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学着水手焦急的默念着海龙王保佑。

冯小宝趁柳桃进来的时候溜到了甲板上，哇甲板上全是海水，还有鱼，一条小银鱼就在他脚下游动，黑暗里亮得就像一条银子，小宝蹲下伸手去抓鱼，鱼却一蹦跳出他的小手。

冯小宝急了，本来他只想蹲在门口悄悄看一看外面是怎样了就好，现在一股脑儿全忘记了，只想去追那条银光闪闪的小鱼。甲板上到处是水，滑溜溜的，小孩子本来就走不稳，吱溜一下滑出老大一截，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抓手的地方，冯小宝这下知道害怕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柳桃听到哭声松了口气，连忙顺着方向跑过去，结果看见冯小宝已经趴在船舷边上了，她三俩下跑过去拎起小宝：“我一定要打你屁股这次谁求情也没有用——”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船身猛烈摇晃了一下，有一根绳子松了，绷的一声弹开直抽向冯小宝的头。柳桃本能的用自身去挡住绳子，有人正对着她这边过来，她把冯小宝往那人一推，背上挨了一下，她顿时被抽击得晕头转向、加上船身摇晃不休她竟然一下越过了船舷掉进了海里！

从船头跑过来的正是李春。看见柳桃掉到了海里他瞳孔缩了一缩、立马纵身跳进海里往柳桃掉下去的地方游去。海面下着雨还有一些余浪，天色漆黑，这可不是清水江那种小河，李春几次摸不到人急得有些失去了方寸，他浮出海面大口大口喘气，脑袋里疯狂旋转着，他使劲扇了自己一耳光，冷静，冷静，小桃就在这里。

他深深呼吸一口，然后再一次猛然潜下去，伸出手，这一次抓到了一团衣物。

柳桃听见熟悉的声音，是谁？她太疲惫了，肋下一呼吸就疼，背上火辣辣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海水下面是平静的，而且是暖乎乎的十分舒服。小春哥说天下的水流终归都会到一处，那么这大海会带着自己流呀流呀、流回清水江吗？那有燕子和桃花的家乡。

当李春把柳桃带出水面，他拍打着柳桃的脸，柳桃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李春的怀里。这时有小艇划来，李春在来人的帮助下把柳桃放在艇上。他挤压着她的胸腹，“咳咳”柳桃咳了起来，吐出腹中的海水。

柳桃虚弱得还睁不开眼，朦胧里也知道自己得救了，边上有人欢呼起来“醒了大姑娘醒了”，大姑娘，这个称呼好奇怪，小春哥不是这样叫自己的。

小春哥不在吗？柳桃用尽全力动弹着一只手抓住身边人，闻到熟悉又安心的他的气息这才放心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