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学费

自从爹答应三妮上学，三妮就像一只快乐的燕子，整天跑着，唱着，跳着，还让奶奶早早给自己准备好书包，奶奶划啦划啦家里的碎布片，剪成了一片片的三角形，把这些图案不一的三角形又一拼在一起，缝成书包的正面，背面用一块灰布，缝在一起，再缝一条背带，一个书包就缝好了。

三妮看着书包，心里乐开了花，没事就背着书包满院子跑，二妮看了羡慕的不行，磨着三妹也要背一回，三妮说：＂你又不上学，背它干嘛？总是不舍得给二姐背。奶奶看着快乐的三妮也被她感染着总说：“你爷爷没念过书，你爹没念过书，到了你，家里要出个女先生喽＂三妮回奶奶＂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长大一定当个女先生＂。

转眼间学校开学了，田野里疯跑的娃娃们少了不少，三妮是一年级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漂亮，活泼的女娃，娃娃们报到那天，三妮早早起床了，让奶奶给自己扎了两个漂亮的麻花辫子，还洗了三遍脸，告诉奶奶，第一天上学，一定要给老师留下好印象。

到了学校，孩子们排成队一个一个走进教室报名，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会什么呀？有的孩子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还有吓哭的，小小的李得梅却大方得体，还当着老师的面唱了首大喇叭里成天放的《东方红》，老师被这个娃娃吸引了，为她鼓掌，还表扬了她。

上午报完名，学校发了新书，又说了一些规矩，三妮都认真记在心里，可有一条让她犯难，要交两元钱，一元钱学费，一元钱书费，一想起爹那张脸，三妮心里有点打怵。

一想到老师的表扬，三妮又高兴了起来，放学进院子，奶奶早早的在院门口等着了，三妮一头扑到奶奶怀里，大声喊着＂奶奶，老师表扬我了，我还唱了《东方红》呐，奶奶笑呵呵的边摸着三妮的头边说，俺的娃就是能啊，饿了吧，走进屋吃饭，奶奶给留个地瓜，还热乎着呢。

这时，捡了一上午粪的大妮，二妮也站在了门口，羡慕的瞅着三妮，二妮嘴里嘀咕着＂奶奶真偏心，咱俩累了一上午了，理都不理咱俩，三妮啥也不干，在学校享了一上午的福，倒吃上地瓜了。气得把粪筐狠狠摔在了地上。

大姐什么也没说，心里默默为三妹高兴，同时也深深理解二妹对上学的渴望。她恨自己不能再大些，有本事挣钱，让二妹也能读上书。

一会儿，爹也回来了，看着一院子的老小，上午的劳累消去了大半，三妮见爹进了院，主动跑去给爹拿手巾擦手，绕着爹身边，学起上午被老师表扬的事，只是没敢提学费，爹虽未表态，但表情里有浅浅的笑意。

等着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大家想眯一会的功夫，三妮跟在爹的身后，怯怯的说要交两元钱学费，可爹好像没听见，没理三妮，躺下闭上眼睛睡觉了，三妮想可能是自己声音太小了，父亲没听见，于是站在床边上大点声音又说了一遍，爹还是没理她，这回她确信爹是听见了，只是不想给，三妮便从屋里退了岀来，若有所思地坐在院子里等着。

眼看快到上学点儿了，爹还没起来，三妮想下午肯定交不上了，晚上再说吧！于是便背起书包上学了。

下午一到学校老师就开始收学费，三妮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们排队交钱，心里既羡慕又忐忑，交完钱后，老师又核对了一遍名字，三妮把头低了又低，还好，班级有十五名学生没交学费，老师嘱咐大家，明天一定想着带来。

课上同学们翻着新的课本，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一切都那么新奇，大家都听的非常认真，三妮更是，摸着心爱的书本，打心里产生喜欢和敬畏，翻书时小心翼翼，生怕折损了课本，她深知这上学的机会来的多不容易，她也为大姐，二姐上不了学感到遗憾，所以她要认真学，回家再教大姐和二姐。

太阳落山前，孩子们也像小鸟归林一样各自回家，三妮回家看到爹还没回来，便回屋把白天学的内容又复习了一遍，然后叫来大姐和二姐，教她们新学的知识，没有本子写，她们就拿小棍在土地上划着写，吃晚饭前，三妮就把大姐，二姐教会了，大姐夸三妮教的好，让她继续当好家里的先生。三妮也高兴的答应了。

可是天都黑了，星星也挂满了天空，奶奶催自己睡觉好几次了，爹还是没回来，三妮惆怅的盯着院门外，直到困得不行便睡着了。是娘给她抱进屋里盖上被子睡下的。

第二天，天一亮三妮就醒了，立马跑到爹的屋，看见爹又不在，问娘，爹呢？，＂打猪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三妮又看到了希望，赶紧洗了脸，喝口粥，背上书包便坐等在屋门口的台阶下，还好终看见被猪草压弯腰的爹了，这回因为时间紧，任务重，三妮直接开门见山说＂爹，今天上午必须交学费了，昨天同学们就交了，快给俺吧！爹低头瞅了一眼三妮，没吭声就进屋吃饭去了，把小小的三妮扔在了院子里，三妮委屈的想哭，还是追上爹，站在爹身旁，急出了泪来。

这时奶奶拄着拐杖进屋了，说：＂老二，快把钱给三妮吧，孩子为了等你，觉都没睡好，要是没钱，你把俺的倌材板子卖了，＂李二一看娘生气了，站起来从木箱底下摸出两元钱放在灶台上，就又接着吃饭了，三妮拿起钱，顾不上擦干眼泪，就向学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