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难缠客

胡晓艺快下班的时候，被咨询师佩佩叫进咨询室。胡晓艺一进门，佩佩微笑着对顾客介绍说，这是我们医院的负责人，你要讲价得跟他商量。

佩佩转脸说：胡主管，这位美女的项目都定好了，价格你来谈吧！

说完佩佩走出办公室，并悄悄使了个眼色，胡晓艺从佩佩眼神里知道，这女人又是个难缠的角色。佩佩走后，胡晓艺拿起项目单，看了一眼女顾客的五官，简单来说就是一言难尽。再看了看佩佩开的项目综合，光一个鼻子愣是开了十个项目，并且没有一个是多余的。胡晓艺仔细看了一眼女顾客的鼻子，短而扁平，肥而宽厚，鼻基底塌陷严重，像是地里没有拔起来的萝卜，一个鼻子可以有的缺陷都占了。女顾客看着胡晓艺，像钻进一条地缝的眼睛看不全里面的眼珠，胡晓艺本来想说你五官基础太差，光做鼻子估计改变不会特别大，眼睛和下巴也得一起弄，但是想着女朋友李艾迪约好了晚上吃饭看电影正等着自己，把一大堆想说的建议变成一句话：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顾客摇晃着大脸说：问题没了，佩佩医生说的我都认可，我也相信你们是专业的，就是价格，能便宜多少？我可是没钱的，要最低价给我才行。

胡晓艺委婉地说：恕我冒昧，美女，您的基础确实不太好，但是做了以后改变会很大。您的基础项目比较多，七万多的价格，对于您的鼻子可能少不了。

女顾客惊讶地说：一分钱都不少？刚才佩佩医生说跟您这能有折扣呢！说你有打折权限。

胡晓艺一听，知道佩佩今天肯定也要跟老公约会，遇上这难缠的顾客就给自己使绊子，但是胡晓艺也着急走，实在不想跟女顾客慢慢上套路浪费时间，直接说：这样吧，我的权限是少三千块，等于给您减免了麻醉和假体的成本，您看行吗？

本来胡晓艺抱着爱行行不行拉到的态度，心想反正佩佩这个月的业绩已经差不多了，自己放跑这一单也不会让佩佩不高兴，何况一看这女顾客就不是个省油灯。胡晓艺刚这么一想，女顾客马上就表现出了一个不省油灯的态度。

女顾客噘噘嘴巴说：胡医生，我是因为信任你才来你们医院，你这个态度很敷衍我啊，佩佩医生说，要是你都少不下来，那我就没得做了，只有你有这个权限的！哎！胡医生啊，你真的要帮帮我，你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这个钱对我来说，一千块都是特别重要的！

女顾客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难处，说自己如何被男朋友抛弃，工作如何不顺心，最终鼓起勇气来整形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后半生有点希望，说自己快三十的人了，曾经还想过一了百了，说到伤心处，眼角竟然滑落了泪水。胡晓艺在听女顾客悲惨凄凉的自我讲述时，偷偷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到下班时间，胡晓艺惦记着跟李艾迪的晚饭，还有李艾迪一直期待的电影，再看了一眼完全停不下来的女顾客，又不好赶人家走，心里着急却不好表达。胡晓艺一皱眉，女顾客抓住了胡晓艺这一表情，以为自己的言语打动了他的心，更加使劲讲述自己的不幸，胡晓艺在微信上给佩佩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佩佩开车堵在路上，开心地回了一个笑脸。

胡晓艺回：我还被缠着！

佩佩回了个顽皮的表情：丑人都爱缠你！

胡晓艺回了一个：滚蛋！

回完微信之后，胡晓艺打断喋喋不休的女顾客：好了！好了！

女顾客被胡晓艺高声打断，惊愕地看着胡晓艺。

胡晓艺说：再少三千，你给我们做个案例展示，这是底线了！

女顾客轻轻地说：不能再少了吗？

胡晓艺坚定地摇摇头说：不能了，这是我的权限，不可能更少了，您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或者多去其他医院看看。

女顾客从挎包里掏出一个LV的小包，说：我现在就交钱，啥时候能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