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逢
“人总是要抬着头走路。”
——《圣奥科》第四章《罪恶之城》
——
柯尔曼从梦中苏醒，他眯起眼睛，眼前是模糊的合金天花板，一片微弱的灯光在余光里点亮。
柯尔曼逐渐恢复了肢体的触觉，同时一张缠着绷带的脸从一旁出现挡住了眼前天花板。
对方关闭了周围的仪器：“她叫海拉，是吧？”
柯尔曼从板床上坐起，试着搜寻那些记忆，他惊讶地发现脑中的那些事竟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一条堵塞已久的管道终于得以疏通。
柯尔曼突然感觉到什么，他抬起双臂，义体改造留下的纹路也发生了变化。
“你身上这些东西的安装位置很巧妙，它们有的会阻碍血液流动，有的会限制关节的活动，我给你全身做了一个……更新。”
柯尔曼抚摸着皮肤表面的金属纹路，一直以来，他始终感觉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自己身上，他以为这只是那场车祸的后遗症，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明白，公司从来就没认为项目会成功，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要被抛弃的试验品。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
“我叫弗拉图。”
弗拉图起身端了杯水递给柯尔曼：“我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你来见我了，这并不单纯是你需要我的帮助，你也能够实现某些我做不到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
“你想救出海拉，就需要进入公司大楼，我可以帮你避开视线，而我，我只要一个消息。”
柯尔曼握着水杯，等待弗拉图说出他的目的。
“我要知道劳瑞特身在何处。”
……
海拉缓缓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她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正躺在公寓里那张小床上；她想起来自己打破了公寓的窗户，所以现在应该会有微风拂过面庞，或许外面的车笛声会更加清晰。
随后，她感到四肢有些发紧，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却发现有些吃力。于是，在强烈的思维作用下，海拉猛地睁大双眼，视野在这一刻也豁然明亮。
机器固定着身体，使她悬挂在半空，海拉看向左右，四肢被从关节处拆卸，皮肤被一块块掀开，缠绕在骨骼上的线路表面挂着血迹——她的血液早已被榨干，取而代之的是皮肉包裹下管道里流淌的化学药剂。
“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伟大的进化。”一道年迈却有力的声音闯入，海拉眼前的景象如镜面般破碎，实验室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我研制出许多基因药剂，它们能够让人体突破极限，从而得到前所未有的能力。”
“博……博士……”海拉看见了对方的脸。
“后来，我意识到，肉体终归是肉体，经过基因改造的人总会有弱点，于是我将重心转移到机器。”
“博士”来到实验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海拉：“你是我最成功的机器改造体之一，但是机器改造就意味着要舍弃部分肉体，这就导致基因药剂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但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我会利用一些生物手段将你的身体包括内脏机械化，然后用化学管线接入心脏完全替换血管并在其中注入基因药剂，如此一来，你就会成为一台真正意义上的有血有肉的机器！”
“海拉，你就是我的希望，只要‘零号’项目能够成功，我的功绩就会被载入史册！”
“博士”陶醉于痴狂，他摆弄着手中的工具：“我们……开始吧。”
……
透过出租车的车窗，迪恩看着月亮一点点被城市遮盖，不知过了多久，车在路边停稳。
这是他曾在下城无数次眺望过的地方，如今他就站在它的面前——机械学院！
迪恩拨通电话：“我到了。”他就这么举着手机，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不一会，一个衣着讲究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盯着迪恩手中的箱子：“你就是来送东西的？”见对方没有否定，他挂断电话然后伸出手，“行了，快给我吧，我还忙着呢。愣着干什么？放心，一分都不会少，快给我。”
迪恩把箱子递了过去，对方接过箱子后并没有“验货”，而是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委托已经结算了，后会无期。”
望着对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迪恩想要追上去踹一脚。
机械学院的大门就在眼前，迪恩不知不觉向前靠了几步，他幻想着自己坐在整洁的房间里摆弄着从来不敢想象的先进机器，用价格昂贵的高质量零件随心所欲地组装，然后发表论文，站在台上被掌声淹没……有那么一瞬间，迪恩仿佛在台下看见了杰伊的身影，她比任何人都要闪亮……
身后街道上的汽车疾驶而过，头顶的浮空车又在高楼间交错的霓虹中呼啸不停，望着机械学院的大门，迪恩迷茫了。
他感觉有些焦虑，他从来都没离开过下城，虽然那里不怎么样，但却有家的感觉。
楼房和平台层层叠加，就好像围出了一个个房间；迪恩环顾这些组成墙壁的高楼，和这座城市相比，自己是如此渺小。
在下城，脚踩大地，仰头便是天空；而在这，脚下却是又一片高楼大厦。
突然迪恩注意到有人正向自己走来，他连忙挥空脑袋，向对方看去。
“嘿！我的好哥们儿！”格拉夫张开双臂迎了过来。
迪恩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来到面前，无奈只好配合着浅浅地抱了一下。
迪恩从格拉夫的手臂间挣脱，然后他看见了后面的卢娜，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随后迪恩笑了笑，没有挑破。
“你好。”卢娜跟上来打了个招呼，“你最近……还好吧？”
迪恩点点头，然后格拉夫抢着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接了个委托，过来交活。”
卢娜看了看迪恩，又看了眼格拉夫，然后走到一旁给二人留出空间。
“兄弟，我知道那事儿对你的影响挺大，但我想说，我希望你能回来，我在这城市这么久，我知道一个人有多难。”
迪恩拍了拍格拉夫的肩：“我只是想一个人散散心，不会给你们抛下的，你们可是我在圣奥科仅有的朋友。”
格拉夫点了点头，然后转开话题：“柯尔曼那边我找了人，现在公司应该已经无法限制他了。”
“海拉呢？”
“没找到她。”
“嗯……”迪恩点了点头，“对了，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想要毒蛇帮的信息。”
“毒蛇帮？比利·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