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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西风伴醉酒

前往姑苏的路,似乎不寂寞了。

两魔、两佛、一仙、一妖...

谁敢想象,一辆小小的马车上,居然坐着六位阵营天壤之别的修士。

谁还敢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马车一路颠簸。

车外魅晨驾车。

车内老小和尚打坐诵经;奈落浏览着窗外驶过的景色,似有心事。

再往深处走。

却见李长生仰头,撑着那妖帝琼霄鼓鼓的胸脯,拽着琼霄顺滑的发梢,喃道:

“该不该跟她说嘿?”

琼霄噗嗤一笑,纤纤玉手力道均匀的按着李长生的太阳穴,打趣儿道:

“爷,这问题你上车到现在,已经问了不下三十回了。”

“爷没底儿不是?”

李长生瞪了她一眼,叹道:

“她那般厌恶魔修,爷要跟她说了前世那档子事,估摸她得跟爷拼命了。”

“不不不,少爷,你错了。”

女帝媚眼俏皮一眨,像个唯恐李长生不为难的小妖女似的,补上一刀:

“前世的事咱往后梢梢,光娃娃亲这事儿被她晓得了,都有少爷你受的。”

“啊!!!”

李长生心烦意乱,钻进琼霄怀里,一把抱住她的柳腰,低吼道:

“不管了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师傅我要抱抱,要亲亲。”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

没听过自古情字最难解嘛?

想再多也是白搭,不如洗洗睡呢!

“你呀,跟小孩子似的。”

琼霄哑然轻笑,爱怜的抱紧李长生的脑袋轻抚,柔声细语,问道:

“少爷,说心里话,有没有怪奴婢?”

李长生疑惑,玩着琼霄玉指,反问道:

“怪你作甚?”

“奴婢给少爷施加太多压力了。”

琼霄凤眸微垂,患得患失道:

“哪有奴婢这样的丫鬟?不尽心伺候好少爷,净知道逼主子做着做那。”

“害少爷才十八岁,平白无故的背负那么多因果,奴婢真是个坏女人。”

她想起在车行对李长生的威胁,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做丫鬟的威胁少爷...

算大逆不道了吧?

“瞎说。”

李长生扒拉着琼霄毛茸茸的狐耳,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说师傅,你是妖帝诶,能不能别总这么自卑啊?”

“存心让徒儿心疼呗?你不是不晓得徒儿多在乎你吧?”

琼霄啊,哪哪儿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非得把自己放的比李长生矮上一头。

干嘛?

真要做一辈子丫鬟?

没点反骨?

不想翻身做女主人?

嗯...

琼霄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少爷...您能不能别对奴婢这么好啊...”

琼霄脸色说变就变,刚还万里无云,兀然就带着哭泣,眼眶微红,贝齿咬着娇艳的红唇,只差直接飙泪,道:

“您对奴婢这般好,奴婢真愧疚,哪怕您骂奴婢两句,打奴婢两巴掌,奴婢心里都会好受些啊。”

“我看你是贱的慌!”

笑骂一声,李长生抬手拭去琼霄眼角的泪渍,不轻不重的赏了她想要的一巴掌。

“啪。”

力度不大,声音清脆。

窗边的奈落娇躯一震。

打坐的和尚险些走火入魔。

妖帝...真的挨打了?

琼霄捂着脸,眼里尽是爱慕,连说话时的语气,都软糯的跟豆腐似的:

“爷,再来一下?”

嘶~

好家伙。

奈落几人倒吸凉气。

普天之下,抽了琼霄耳光,不光啥事儿没有,还能让她哀求着再来一下的男人,也就李长生一家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正经的倾向啊?”

李长生揉着琼霄微微红肿的侧脸,戏谑道:

“在外头万妖膜拜的风光,不如在爷这受苦受累是吗?”

“喜欢反差?我的狐帝陛下,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那少年的言语,令狐帝呼吸加重。

她迷离的摸索着李长生眉心的莲纹,气吐幽兰,问道:

“少爷会嫌弃奴婢吗?”

“不会。”

“那少爷能再来一下吗?”

“滚!”

李长生怒不可遏:

“你想害这章被封是不是?”

“呀,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琼霄香舌一吐,在妩媚和可爱之间转换的得心应手:

“嘻嘻,那少爷等会私底下打。”

“闭嘴吧你。”

李长生一针恶寒。

挥了挥手,借着散心的名义溜出车厢。

唉,这狐帝...他真担心自己成仙那天会成一具皮包骨头哟!

车厢外。

魅晨目不斜视的驾着马车。

李长生看着形同陌路的老相好,问道:

“这两天过的怎样?”

“托您的福,过的好极了。”

魅晨朱唇微启,平静道:

“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这要放在天外天那会儿,想都不敢想。”

“是吗?”

李长生靠着护栏,望着天穹:

“后悔吗?”

魅晨手一顿,侧目:

“后悔什么?”

李长生手一抓,不知从哪儿抓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后悔入了这与血为伴的修真界。”

“有什么好后悔的?”

魅晨的神色平淡,道:

“不入修真界,我早死了,修真界给了我很多,它向我索取部分,再正常不过。”

“是它带我领略了凡人一生都领略不到的风景,这些风景,曾是我梦中的画卷。”

“一入大道深似海,从此安宁是路人呐。”

李长生感慨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淡笑道:

“不后悔就好。”

“呵呵,李长生你真不会找话题。”

魅晨冷笑声,道:

“是不是在苦恼那位仙子的事?”

李长生哭丧着脸,问道;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不会吧?他感觉自装的挺好的啊?

“你这一有烦恼就喜欢乱动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长生尴尬:

“我以为你忘了。”

魅晨轻摇着头,轻声道:

“都服侍你十几年了,你的小毛病早就刻在我的记忆深处了。”

不等李长生接上话,魅晨又自嘲笑道:

“可惜,用不上了。”

“唉。”

李长生长叹一声,惋惜道:

“要是那晚你没来就好了。”

“有的事,回不去了。”

魅晨笑的洒脱,只是笑容深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遗憾。

“有的人,也回不去了。”

李长生怅然的附和道。

两人无言。

良久。

少年凭空变出两只酒杯,递给魅晨:

“喝一杯吧?以前都没喝过。”

“好啊。”

魅晨接过酒杯,一手执缰,一手托杯。

“叮。”

酒杯碰撞,一饮而尽。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魅晨眼角滑落。

真的...结束了。

她在心里喃道。

“啪。”

两人把酒杯一丢,酒杯跌下陡峭山崖。

一同跌下的...还有两人的过往!

三千里姑苏城前。

三千里赤土地。

一马,一车,两人,以西风伴醉酒。

仅敬...

曾爱过的那个人!

往事如烟;

十年种种;

在这一刻...

该放下了。

百息后。

两人脸色回归如初。

仿佛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只是...真的能放下吗?

这些且不论,烈酒下肚,魅晨微醺,有意引开话题,挤出张笑脸,问道:

“对了,我有办法处理好仙子之事的法子,你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