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来啊,撕呀
手机铃声一波接一波地响,无休无止,咄咄逼人,米小白轻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
果然,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米小白,你立刻回来一趟,…什么事?大事!我和郑一帆在家等你。”
没等米小白应她就挂了,一如既往地跋扈,米小白突然一刻都不想再忍了。
她换了条比较正式的长裙,背了个名牌包包,破天荒地涂了点口红,大战在即,输人不能输阵。
家里的门没锁,米小白一推就开了,郑一帆和郑母端坐在餐桌边上,神色严肃,一副严阵待敌的模样。
米小白顶着他们满含敌意的目光走了进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空气沉默得令人尴尬。
米小白没时间和他们打心理战,非常简短地问:“什么事?”
米母一拍桌子,怒吼:“什么事,自然是你做的好事!”
米小白有点懵,习惯性地看看郑一帆,他眉头紧皱,满脸黑云,却一声不吭。
她一阵烦躁:“我一堆事情呢,有话直说!”
“好,很好,米小白,我从来不知道你不仅脾气硬,心还这么狠!”
郑一帆声音发颤,突然把一个病例本拍在桌上。
米小白一阵眩晕,那是她流产住院的病例。不对,她明明藏在衣柜最深处,怎么这么快就被翻出来了?难道她在这个家一直是透明的,连最基本的隐私都没有?
郑家母子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米小白喉咙有些发干,说:“我......”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郑母一抬手制止了她:“我知道,又是为了你生病的母亲,呵呵,为了她你连自己老公和小家都不要了,现在连孩子也牺牲了,你可真够伟大的啊!”
“米小白,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你杀死我的孩子之前问过我吗?!”
郑一帆眼珠子都红了,愤怒和打击让他五官都变形了。
“那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米小白心中的那丝愧疚一晃就消失了,他和那个女孩笑语晏晏的样子像钉子一样钉在她的眼珠子里,一直都没抠出来。
她的怨气滚滚而来:“但凡你有你宣称的百分之一爱我,你就不会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刁难我,不会幸灾乐祸地隔岸观火,甚至不惜从背后推我一把!”
“什么?”郑一帆被她的指控彻底激怒了:“我不管你?你以为我他妈的这段时间好受?我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不想你做愚蠢的决定!”
米小白:“呵呵,愚蠢的决定?如果躺在医院等死的是你妈,你能冷静地让她自生自灭?!”
“米小白!”郑家母子异口同声地怒吼。
郑母眼睛里喷火:“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居然敢诅咒我?!”
郑一帆横眉竖目:“不许你这样说我妈!”
母子俩同仇敌忾,拧成了一股麻绳,恨不得把面前的米小白碎尸万段。
一阵悲哀突然冲上了心头,米小白瞬间失去了和烂人烂事纠缠的斗志,她虚弱地打了个手势,说:“离婚吧!”
她要及时止损。
“你说什么?”
郑一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他还没追究她的责任,她竟敢先提离婚?
“离就离!”郑母飞快地替自己的儿子做了决定。按她说早就该离婚了,不,当初压根就不该结这个婚,都怪自己的儿子鬼迷心窍,门不当户不对地,硬拖了这么久。
“很好。”米小白话一出口,内心所有叽叽喳喳的烦恼突然安静下来,离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一帆面色哀戚,夹杂着受伤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米小白,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
米小白一阵烦躁,多大的人了,这时候了还当着老人的面问这样幼稚的问题!
没爱过?没爱过她一个人流产住院万事皆难也不敢吭一声?她怕什么?不就怕郑家误会她故意不要孩子,怕郑家埋怨她为了娘家牺牲小家,怕他们之间真的一丝转寰的余地都没有吗?
可珍惜这回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无论前面他们怎么闹,她怎样伤心绝望,在内心深处她都给他留了一线之地。
她努力劝自己谅解他,谅他耳根软,谅他大孩子天性,谅他曾待她温柔如斯,可现在她突然清醒了:他的温柔甜蜜只存在于风平浪静花好月圆之时,一有风吹草动他跑得比谁都快,还反过来指责她绊了他的脚。
这是爱情吗?怎么这么脆弱,这么不堪,这么让人心寒?!
米小白心寒得连神经末梢都结冰了。
郑一帆看她一声不吭,顿觉索然无味,这样争吵不休的日子结束了也罢。
郑母多机灵一个人,立刻拿来纸笔,说:“行,你们现在就把离婚协议写好,民政局我有熟人,明天上午就能把手续办妥了。”
生怕他们反悔似地。
嗬,如此体贴的婆婆倒也是世间少有。
两个年轻人怒视着对方,都不动,也不说话。
郑母索性自己写,刷刷刷,一会儿就完事了,她把纸往桌上一拍,说:“你们只要签名就好了!”
郑一帆看都不看,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米小白没那样的底气,世间险恶,她只有自己可依傍。
她逐字逐句地看完那几行字,嗤地笑出声来:“这是要我净身出户吗?”
这样恬不知耻的离婚协议只有郑母才有勇气写,也只有她才会盲目自信地认为米小白会乖乖签字。
她好整以暇地弹弹衣袖,绷紧了脊背,正色道:“离婚可以,该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郑一帆眼中闪现出痛苦:“米小白,分手不能分得体面点吗?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俗?这样锱铢必较?!”
米小白差点笑出声了,她也想做云端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生活并不愿意惯着她。
她没有办法和现在的郑一帆沟通,他依旧年少不识愁滋味,沉浸在风花雪月的痛苦中,而她早没了这样的奢侈,一棵青菜,一把大米,一盒止疼药,差一块钱人家都不会给你。
再说,他如果真想分得体面,就不该让老母亲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伤春悲秋。
有那么一瞬间,米小白简直看不起他。
郑母冷笑一声:“离婚是你提的,犯错的也是你,我们郑家没追究你已经不错了,你还好意思提钱?不服你就起诉吧,我们郑家祖上三辈都在这个城市,有的是人脉,不缺钱也不缺时间,慢慢耗呗!你除了个快死的娘,拿什么和我们郑家争?”
这就是明晃晃地欺负人了。
米小白眼眶发红,气得只会点头了,突然又笑了:“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是皇亲国戚呢!可惜啊,大清早就灭亡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都要讲法律讲证据的。”
郑母哼了一声。
米小白脸一肃,正色道:“现行《婚姻法》第17条到第19条明确规定: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取得的共同财产,离婚时应当均等分割,必要时亦可不均等,有争议的,人民法院自会依法判决,不是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能定的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哎哟,你还想要一半,胃口不小啊!”
郑母有些色厉内荏了,没想到米小白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娃娃这么有底气。她不知道米小白这几天都在琢磨这事,没有万全之策是不会轻易出马的。
她挑挑眉毛:“我要的可不止一半,婚姻法不规定了吗?必要时可以不均分!”
这下连郑一帆都忍不住惊讶地看向了她,这个女人疯了吗?
米小白不急不缓地抛出炸弹:“我俩经济收入,房贷记录的流水账银行都有存底,法院到时候自会打印出来的,不是谁的嗓门大谁有理,另外…”
她顿了顿:“婚姻法还规定了:出轨一方不仅会少分财产,还需要承担离婚的损害赔偿责任,呵呵,这官司咱们可以慢慢打!”
“你说谁出轨了?”
郑一帆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血口喷人,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郑母帮腔。
“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不是?来来来,我给你们看证据!”
米小白拿出手机,出示了几张照片,是她摔倒在地时郑一帆和李茜勾肩搭背离开的背影。
郑一帆像被点了穴,顿时僵住了,脸色煞白。
米小白声音微颤:“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流产的吗?就是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气流产的!是你自己害死了你的孩子!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们?郑一帆,你还不懂吗?这是我对咱们的婚姻所做的最后一点努力,我仁至义尽了!”
“不是那样的,我和她没什么的,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我是清白的!”
郑一帆震惊又慌乱,语无伦次。
米小白冷眼看着他,像看一个笑话。
“一张照片就能证明我儿子出轨?!”
郑母还在挣扎。
“那好,我让你们看得更清楚一些!”
米小白起身走到门外,拿出手机打给了赵轩,说:“师兄,先前让你帮忙调的监控调到没有?调到了?太好了,立刻发给我吧,就现在!什么?你要亲自来一趟,不用不用…”